第十二章 琉璃金剛體？

  不知過了多久，後頸下端的皮膚上不再有新的針扎感，房八九輕輕吐了一口氣，問道：「什麼感覺？」

  「很神奇。」啟萬里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仿佛身處深海之底，皮膚能明顯地感受到壓力，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奇異的力量在我體內出入，這就是神力嗎？」

  

  房八九整個人一僵，老花鏡下面的眼睛不自覺地睜大，接著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你……你說的是真的？」

  「對啊。」啟萬里一邊穿上衣服，一邊伸出手在空中隨意晃動了兩下，說道：「揮手時候這種感覺更明顯，就像是在划水來著。這有什麼不對嗎？」他注意到了房八九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房八九咳了兩聲，擺擺手，說道：「那個，來，接下來你跟著我做幾個動作，再說說感受。」

  「噢，好。」啟萬里當然不會拒絕，他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算是熱過身了。

  房八九教他的動作一點也不複雜，或者說直接就是啟萬里非常熟悉的那些健身動作：伏地挺身、卷腹運動、深蹲，還有一些成套的HIT動作，在這裡非常樸素地被房八九稱為「肌肉鍛鍊技巧」。

  啟萬里非常輕鬆地跟著房八九做起了這些動作，很快肌肉就傳來了陣陣酸痛感，但旋即被能源核心裡那股暖流消去。只是，這次還有另外一種不一樣的感覺，那就是神力鍛體。

  隨著運動的進行，啟萬里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全身毛孔都在打開，接著空氣里那些像水一樣、卻無形無象的神力穿過了衣物，鑽入他的毛孔中。緊接著，他能感知到皮膚下有東西在流轉，那種感覺就好像打吊針時藥水流入血管的感覺，卻要爽快得多。

  啟萬里整個人越做運動就越痛快，根本停不下來，行雲流水地按自己以前鍛鍊的習慣，把每套鍛鍊動作都做了三遍，才重新坐回椅子上，整個人雖然出了一身汗，但是神清氣爽、精神煥發。

  房八九見狀，眼角抽了抽，問道：「你鍛鍊的時候，會不會覺得難受和阻滯？或者神力到達身體哪些部位的時候有痛感？」

  「完全不會！」啟萬里興奮地答道：「非常順暢，能感覺到神力在我的皮膚下面流轉，一點都不會阻滯，很舒服！」

  房八九頓時陷入了沉默，這種沉默讓啟萬里一下子有點害怕，沒等他發問，房八九抬起頭，十分嚴肅地說道：「萬里，你拜入武神殿、信仰武神吧。」

  「啊？」啟萬里一愣。

  「你這是百萬里無一的琉璃金剛體啊！」房八九突然大叫一聲，伸手重重在旁邊的石桌上一拍，直接將石桌拍出了裂痕：「信仰武神吧！等這個冬天過完，我房八九親自帶你前往鎮東市去找武神殿的教皇，讓他收你做徒弟！下一任教皇就是你啊！」

  什麼鬼！啟萬里嚇了一大跳，他站了起來，擺著手道：「房老師，你冷靜點，我怎麼可能是啥琉璃金剛體？」

  「怎麼不可能！」房八九激動得臉都紅了起來，花白的鬍鬚瘋狂顫動：「我小時候算是個小天才了，刺完秘符，也只能感受到春風一般的神力，那些天賦差的，連感知到神力都困難！只有琉璃金剛體！可以對神力達到極限感知！更何況你做肌肉鍛鍊的時候，神力在你體力暢通無阻，這對於普通人來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們一定會有一個適應神力的過程，絕不可能沒有任何阻滯和痛苦，你就是琉璃金剛體！」

  眼見房八九越來越激動，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興奮，啟萬里連忙安撫道：「房老師，且莫激動，您聽我說。上回您就說過，我是一個超凡，但事實證明我不是。沒錯，我睡了幾百年，而且沒有一點變老，這其中必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我的身體一定是出現了某種不為人知的變化，或許這和我現在的情況有什麼關係。」

  房八九皺起眉頭：「可是你這種情況，就是琉璃金剛體！這可是天下所有武師夢寐以求的體質！」

  怎麼之前沒看出來這老人家這麼固執呢？啟萬里撓撓頭，問道：「房老師，那這個什麼琉璃金剛體，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房八九仔細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有的，琉璃金剛體又叫紫金瓊玉身，死後不腐不爛、氣味如蘭如麝……」

  「等會兒等會兒……我總不能把自己弄死來證明這個吧？」啟萬里苦笑著打斷了房八九，「有別的辦法來證明我不是這什麼琉璃金剛體嗎？」

  房八九深深地看了啟萬里一眼，問道：「你為什麼要證明自己不是？」口氣明顯有些不悅了。

  「唉，怎麼說呢？」啟萬里重新坐了下來，誠懇地說道：「我呢，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來這裡不過幾天的時間，對於您老說的武神、武神殿沒有任何感覺，即使我真的加入了武神殿，我也不會產生任何信仰，這樣的結果您認為真的好嗎？」

  房八九皺著眉頭還在思考，卻聽啟萬里又說道：「在我看來，信仰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信仰武神，但在我那個時代，我所信仰的精神是團結的、勇敢的精神，我親眼看到、體驗到擁有這種精神的人們一起渡過了無數的難關，打敗了無數本可能磨滅我們精神與肉體的災難，因此我願意信仰它。但是在這個時代，我還什麼都沒有感受到，現在的我，不可能信仰任何一位神。」

  「也許在未來，我會為你們的某些精神所折服，選擇加入武神殿、成為武神的信徒吧，但不是現在。如果房老師您認為一定要成為武神的信徒才對得起我這種奇怪的體質，那大可不必。我不認為自己會成為什麼大人物、會創造什麼奇蹟，我只想找到我家人的線索，然後在這個時代安安靜靜地過完下半輩子而已。如果我沒有辦法學習真正的武神秘法，那就沒有辦法吧，這沒有什麼，我所求的也不過是自保的能力而已。」

  啟萬里當然不會和房八九聊到暗元，也不會告訴房八九自己「找到家人的線索」這件事也許需要他至少突破七階，更不會告訴房八九，暗元曾說他即使無需外部神力供應也能修煉到四階。只是就像他自己所說的一樣，他不希望自己盲目去信仰一位神，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信仰一位神不一定是什麼好事。

  更何況，他相信藏在自己體內那個神神秘秘的暗元，一定有辦法幫他變強，不需要什麼武神殿。

  房八九想了很久，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也罷，這神力鍛體，你就先練著吧。但沒有真正的武神秘法，你也許永遠都突破不了三階，這、這太可惜了，唉！」他沒有再說什麼，揮揮手示意啟萬里離開。

  啟萬里就像剛到白熊部落那天時一樣，對著房八九深深鞠了個躬表示感謝，接著離開了這裡，走回到屬於他的那個山洞房間，關上了裝在洞壁上的木門。

  這裡正是他曾經沉睡的地方，如今也擺上了簡陋的家具和生活用品。

  啟萬里走到床邊坐下，沉聲輕問道：「暗元，這是怎麼一回事？」

  刺畫秘符時，暗元突然提醒他大椎穴，刺完秘符後，他就變成了「琉璃金剛體」，他不相信這二者之間沒有任何聯繫。

  隨著他發問，他眼前出現了一行字。

  「主程序自我修復中，備用程序將回答宿主的問題。」接著，眼前的字開始變化：「秘符所刺之處即為神力匯集發散之處，大椎穴為手足三陽及督脈之會，神力可由此處匯入周身經脈再迴轉於肌膚，故而感知極強、毫無阻滯。」

  啟萬里扶了扶額頭，主程序備用程序都出來了，它已經完全不隱瞞自己就是個智慧機器人的事實了嗎？

  「那意思是，任何人只要把秘符刺在大椎穴上，都可以達到這個效果？」啟萬里追問道。

  「否定。宿主經脈為原始狀態，可行性為百分百。程序掃描到的其餘人類經脈皆存在不同程度變異，可行性極低。此方法經脈越接近原始狀態，可行性越高。」

  看到這些字，啟萬里產生了一個猜想：「意思是因為我是舊時代的人，所以我的身體可以允許這麼做；房老師他們這個年代，人類已經產生了一定程度的變異，所以不能這麼搞？」

  「確認，宿主的描述符合事實。」

  啟萬里大概明白了事情始末，不禁失笑。沒想到自己原來一個普普通通沒有任何特殊地方的人，就因為換了個時代，便變得不一樣了。

  他想了想，又問道：「你可以根據房老師教的神力鍛體之法，分析出真正的武神秘法嗎？畢竟我實力越強，對你也越好。」

  沒錯，啟萬里認為，如果暗元真的可以「分析推演」出他家人的所在，那根據已有的基礎修煉方法去推演高階的秘法豈不是很簡單的事？雖然他不懂人工智慧也不懂程序，但是這二者所需要的計算力明顯不是一個等級的吧？

  果然，暗元的備用程序說道：「目前的邏輯系統可將三階前武神秘法推演至『完美』、四階武神秘法推演至『成熟』。」

  啟萬里笑了笑：「那你還在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