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離心

  為了買「霜色」這一種顏色，蘇休買了整整一套二十七種顏料，每一種顏色都放在一個花瓣形狀的小水晶盒裡，不過就指甲蓋那麼大，擺在一起可以擺成一朵花，也可以擺成水滴，這一套叫做「花顏」，整整十兩銀子。

  這在蘇休眼中根本不算什麼，不過是順手買，他最重要的是為了幫妻子買一種「油」，聽說也可以畫畫，大海的那頭有人用這個畫畫。

  這可把店小二給難倒了，但是，面對這個上都有名的紈絝，他也只能小心應付，答應幫蘇四爺去找這種顏料。

  蘇休這才滿意的出了「雲上齋」。

  阿梧剛才已經看到蘇休進去了，現在就是小心翼翼的等著他出來，之前夜顏千叮嚀萬囑咐，只能在蘇休辦完事後再與他說話。

  阿梧不是很懂，但是還是按照夜顏所說去做，並且小心的不能被人看見，這種地方甭說你在這裡鬼鬼祟祟的，就是穿的不得體都會被請走的。

  夜顏還告訴她，不能找那些小廝，只能找蘇休，並且找到後，只能說：「四爺，求求您給姑娘買一支筆吧……」

  不能訴苦不能告狀不能說想四爺……

  蘇休愣住，打量一番她，才皺著眉頭道：「你說的是夜顏？」

  只要還記得「夜顏」二字，那麼蘇休就肯定會來見她。

  

  夜顏是蘇休為她起的名字，她只能在晚上出現的容顏……之前她不明白什麼意思，現在知道了，她是晚上的蕭氏，她是能做出出格事的蕭氏……她只能晚上出現。

  阿梧忙道：「是，是，四爺，姑娘想畫畫，可是……連一支筆都沒有。」

  其實夜顏並沒有隻讓她來這裡，還讓她去金行，這兩個地方，蘇休每隔幾日必去的，只是，金行那裡管的更嚴，阿梧沒有辦法在那裡等著，只能在這裡守著。

  蘇休笑了下，女人這些小花招他當然知道，但是夜顏辦的這個事……倒不讓人討厭……

  蘇休一旁的小廝暖玉不高興了，上前對蘇休道：「四爺，夫人還在家中等著您呢？」

  阿梧心一緊，倒不是擔心暖玉阻礙，而是就盼著暖玉提起蕭氏，阿梧並不明白，但是，夜顏說最好暖玉提起蕭氏，這樣事半功倍。

  果然，蘇休聽見夫人二字，眼中更顯的興奮，頓了下，回身就回到雲上齋……

  阿梧懷中抱著山楂急急忙忙回去，一進院子就見啞婆子盯著她，阿梧只將懷中的山楂球給啞婆子看，啞婆子才回了屋子。

  這幾日，阿梧出去都是以買山楂為藉口。

  夜顏見到滿臉高興的阿梧，便知道事成了，問道：「見到四爺了？」

  阿梧從懷中掏出長長的盒子，夜顏打開，見是一支雕著美女的玉杆毛筆，才鬆口氣，見阿梧盯著看，忙收起來，又道：「這下就等著四爺來就好了。」又細細的詢問四爺怎麼說的。

  阿梧說到小廝暖玉的時候，還是擔心的道：「奴婢本來以為可以將四爺請過來的，結果……奴婢實在不明白，姑娘為何想要暖玉提起四夫人……這……」

  夜顏嘆口氣，站起來，拿起小鏡子仔細端看，她現在肚子已經隆起來，但是臉卻消瘦下來，眼睛顯的大大的，她不知道還能與蕭氏像幾分。

  阿梧是她最親近的人，以後更還要一起走下去，看了眼窗外，小聲道：「我與蕭氏相貌有五分像，但是卻是天壤之別，她是世家的女兒，我也不過……」頓了下，繼續道：「四爺應該是很喜歡蕭氏的，但是，蕭氏也偏偏因為她的身世，有許多事都做不了，四爺自然就會找我來了。」說著只摸著那個裝玉杆毛筆的盒子。

  阿梧之前是窮人家的孩子，對這些並不懂，但是她知道，姑娘只要算到的就不會錯。

  世家小姐，端著架子，蘇休也是豪門公子，便是喜歡蕭氏，也更身旁的女人做小伏低，但是蕭氏不可能做小伏低，更何況，若是蕭氏做小伏低了，想來蘇休也就不喜歡了。

  因此，蘇休需要她，確切的說，蕭氏也需要她……

  沒幾日，蘇休便又興致勃勃的去了金滿堂，屋裡依舊燒的暖暖的，蘇休一進來就將屏風脫下，看見蕭氏正在站在窗前畫畫，便靠在門口，只望著蕭氏。

  蕭氏還是那件月白色的長袍，用銀線繡著細細的花紋，陽光照下來讓人有些刺眼，本來樸素的衣著就便的華麗，有一段時間他特別喜歡看蕭氏穿這樣的衣服，總讓他覺得很神聖。

  因為畫的是窗外的臘梅，縱使屋裡暖和，蕭氏也穿著一個小坎，坎上鑲著兔毛，看起來蕭氏年紀很小，就好像還與剛認識他時那樣，只是小腹微微隆起。

  蕭氏懷孕了，身上帶著一種奇異的氣質，明明看似少女般的單純，可是又有一種成熟的母性光輝。

  蘇休小腹一緊，上前，從背後摟住蕭氏。

  蕭氏筆一頓，好在沒有點下去。

  蘇休因為已經在屋裡站了會了，身上還是有暖氣的，蕭氏也覺得這個懷抱很溫暖很溫柔，面上輕鬆了些，便隨著蘇休坐下。

  蘇休卻摟著蕭氏，讓蕭氏坐在自己腿上。

  蕭氏臉上已經是一片紅了。

  細鹽已經將帘子放下來，但是卻擔心的在門口守著，就怕蕭氏有什麼事，蕭氏身體不好，又懷孕，本身她對情愛也不大感興趣……

  蘇休也只做到這一步了，手輕輕摸著蕭氏的臉頰。

  蕭氏才放鬆些。

  蘇休笑道：「你我夫妻，不要怕。」

  蕭氏嗯了一聲。

  蘇休就好像抱著一個易碎的瓷娃娃，嗅著蕭氏身上的味道，可惜，卻不能褻玩焉。

  蕭氏以前並不是不喜歡蘇休碰的，只是在後來李姨娘進門，又與她相差半年有孕，她只覺得蘇休太髒，她……不喜歡這樣，她知道自己性子清高，不屑阻攔蘇休，好在蘇休對外面的女人要求也高，因此，雖然說起來他風流，但實際上真正近身的沒有幾個女人。

  兩人也就形成默契了。

  蘇休的手摸著蕭氏的腹部。

  蕭氏想到孩子，忙道：「你拿進來的是什麼？是你說的那些什麼油畫的顏料。」

  蘇休雖然情動，但是也不會勉強蕭氏，更何況蕭氏身體確實不好，他也捨不得，見蕭氏這般情急，便笑道：「嗯，從雲上齋拿來的，不過老闆說那些人用的顏料里有油……怕是對人身體不好，你又懷著孕，因此我只讓他各種顏色挖了一點，你用著玩玩。」

  蕭氏忙點頭，倒也好奇，便拿出一小盒，就覺得這顏色過於艷麗，剛要說話，就見蘇休緊緊盯著她，眼神里的情慾毫不掩飾。

  蕭氏臉又有些紅，一下子也想到兩人新婚的那段日子……

  蘇休撫摸著蕭氏後背，也只是這樣，最後還是忍耐住，看見蕭氏手中的顏料，便想起了讓他買筆的夜顏，與蕭氏相似的容貌，卻更大膽……蘇休的心中癢的很。

  蘇休小心的將蕭氏放下，笑道：「夫人好好休息。」

  蕭氏一愣，點了下頭。

  蘇休伸手幫蕭氏掖了一下垂下來的髮絲，便轉身離開。

  蕭氏看著蘇休的離開的身影，面無表情，她二人夫妻快十年，她自然知道他身上的變化，也明白蘇休急急忙忙的出去是為何，她該說多謝蘇休的體貼麼？

  蕭氏笑了下，轉身拿起畫筆繼續畫，只是這畫筆遲遲沒有落下，筆尖顫抖……

  蘇休的到來讓夜顏有些驚訝，只是蘇休沒有讓她說話，一進來，見到她兩眼冒光，眼中全是驚訝。

  夜顏便知道，現在的自己一定與蕭氏非常的像，甚至，比蕭氏還蕭氏。

  蘇休因為蕭氏懷孕，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有找女人，他是真心高興的，他想要蕭氏的孩子，最好是個男孩，像蕭氏也像自己。

  他知道孕婦月份大了也是可以行房的，但是他心裡敬重蕭氏，也不忍心如此，本來想一直忍著，倒是把夜顏給忘記了……

  夜顏肚子裡是他的種，但是他不在意，自然也就不會在意夜顏了，夜顏唯一有用的便是這張臉。

  夜顏能見到蘇休就很高興了，讓她幹什麼都行，便是在床上不讓她出聲，她也忍著淚咬著手絹……只盼著剩下孩子能進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