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解惑
2024-04-28 16:59:12
作者: 年茴
外面下著綿綿細雨,雖然是初秋,卻讓人覺得心裡涼涼的。
蘇珍寶看著窗外,桌子上擺著一盤茶點,這是娘親叫人送過來的,雖然父親的回來讓娘親的生活的豐富了一些,但是娘親還是喜歡躲在屋子裡侍弄花草,畫畫讀書。
連蘇珍寶都覺得,娘親過著仍然是少女深閨里的日子,比她過的還滋潤。
可是,蘇珍寶不喜歡這樣的日子,她更想往的是天下,只是……
蘇珍寶笑了下,她一個深閨里的小姑娘怎麼就能行走天下了?她就是想出蘇家的二門都不行。
這個時候繁杏端過來一盤水晶糕,笑道:「這是八姑娘送過來水晶糕,是親手做的,說是新學的一種做法,各個院子都送了呢。」
蘇珍寶挑了下眉,道:「放下吧。」
蘇珍寶拿起一塊水晶糕,晶瑩剔透,還可以看見裡面的花瓣,蘇珍寶咬了一小口,滿嘴的清香,很好吃。
蘇珍寶卻將那一小口糕點吐出來了。
「姐姐,我明日送到梅花庵糕點,那女人肯定會吃的,她哪裡想到別人膽子會這麼大,更何況,就是真出點什麼事,她一個身份不明的人,便是死了誰為她說話?」這是蘇珍玉說的。
當時蘇珍寶聽了,心砰砰的跳,她何嘗不想一下子毒死那個女人,可是……
「姐姐,你放心,我也不可能毒死她,我也找不到藥,不過是嚇嚇她,讓她知道咱們的厲害,最後知難而退。」
蘇珍寶忘記當時怎麼想的了,倒是記得蘇珍玉那個時候的樣子,真的很醜,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問:「你怎麼確定她就會吃?而且,若是被別人誤食了……」
「這就請姐姐幫忙了,姐姐與我同一日送些糕點過去,她總會吃的。」
蘇珍寶搖搖頭:「不可能,她不會吃的。」
蘇珍玉生氣的跺了下腳:「那姐姐說怎麼辦?就讓那個女人在這裡?」蘇珍玉畢竟只是個孩子,想到的也只是小孩子的玩意,下點巴豆讓她出醜,這怕是想到的「最惡毒」的方法,但是,對於她們這個年齡來說,也真的是惡毒……
蘇珍玉又道:「姐姐,你我畢竟是姐妹,你總不該因為以前的種種還是怪我吧,現在這個女人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蘇珍寶回過神來,看了眼原本桌子上的那盤點心,咬了下牙道:「她送了,咱們也送,她有水晶糕,我有珍珠粥,各個院子都送點,對了,梅花庵那裡也別忘記了,另做一份,把裡面的肉挑出來。」
繁杏認真的道:「是,婢女明白。」
蘇珍寶說完這句話並沒有覺得輕鬆,反而覺得心裡更是堵。
外面的雨小了,只是天還是很陰沉,這場雨沒下完就停了,說不好過會還有場大雨。
但是蘇珍寶不想就這麼坐著發呆,拿了一把傘便出了門,進了金滿堂,跟在身旁的小丫頭只在遠處的站著,她們都知道蕭氏不喜歡人多。
蘇珍寶卻沒有進屋,趁著人不注意從一旁的小門又拐出來了。
以前娘親總說,院子裡的丫頭太多,感覺好像被人監視,太吵,她也順著娘親,只有幾個丫頭在屋裡伺候,其實娘親連屋裡都不想要丫頭,還是她好說歹說才同意。
今日,她倒是覺得這樣挺方便,甩開了身後的丫頭。
蘇珍寶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幹什麼,反正就是不想在屋裡待著,也不想讓丫頭跟著。
她莫名的又想到了蘇珍玉的樣子,說要毒夜顏時的狠戾神色,真的很難看。
蘇珍寶揉揉自己的臉,她不想變的這麼難看。
她心裡對自己的相貌還是很喜歡的……雖然有的時候會故意想,如果不這麼漂亮或許會有更多的朋友了,但是實際上,她還是很滿意的……
如果變的那麼丑了……她寧願死。
蘇珍寶漫無目的在花園裡走,小雨淅淅瀝瀝的,倒是別有一番景色。
走著走著就不知不覺的到了假山那裡,其實,或許是她有意來的,她想問問那個男孩的意見。
說來也可笑,她有話卻要向一個陌生人說。
那個男孩看起來讀過很多書,應該比她知道的更多吧……只是,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正好碰見他。
彎月居。
現在雖然不過是初秋,但是男孩半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毯子,手中拿著一本書。
這樣看著,男孩長的很俊俏,皮膚白皙,鼻子挺立,一點朱唇,猛地一看還當是個小女孩。
這時,進來一名侍衛,單膝跪地:「殿下,七姑娘進院子了,好似在等您。」
這侍衛一說話,才讓人知道原來是個女的,也對,這裡離後院那麼近,自是女侍衛更方便。
男孩放下書,道:「我馬上去。」
侍衛站起來,為男孩披上一件披風,又想給他拿個暖爐。
男孩笑道:「不必了,弄的和大姑娘似的,估計七姑娘也不過是單衣,我穿著披風就已經夠了,免得著人眼。」
侍衛停頓了下,終究沒有勸說什麼。
男孩打著傘,笑盈盈的出去了。
這個男孩便是送進蘇家的神秘人,也就是皇宮中正在養病的太子,並不是蘇珍寶以為的教書先生兒子。
等到男孩到了假山那裡的時候,就見蘇珍寶悶悶不樂的坐在那裡,他眉頭一皺,有點後悔沒有帶暖爐。
「不冷麼?」
蘇珍寶猛的抬頭,露出驚喜的神色:「我就知道你今天會來!」
男孩雖然見過蘇珍寶幾次,卻還是為這一瞬間的華光流彩窒息,眉目如畫,他幾乎希望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蘇珍寶並不在意男孩的走神,笑眯眯的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是我大伯帶回來的夫子的兒子麼?」
男孩咳嗽一聲,低聲道:「我叫心存。」
蘇珍寶聽了笑道:「難怪你知道天下,原來是心存天下,好名字。」
心存沒想到蘇珍寶這樣解釋他的名字,只解釋道:「並非,因為我身體不好,所以寄養在不宣禪寺,那的主持起的名字,心存,我想應該是讓我心存善念吧。」
善念……
蘇珍寶想到送去梅花庵的粥,便不說話了。
心存想來敏感,自然察覺到蘇珍寶的失落,便問道:「你……可是有什麼難事?」
蘇珍寶點了下頭,看著梅花庵那個方向,道:「祖父說你們男人學的東西是治天下的東西,你的父親又是夫子,你一定懂得很多,所以,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心存見蘇珍寶說的那麼認真,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十分的可愛,笑道:「說來聽聽,若是心存能解疑最好,便是不能,我便幫你去問問……夫子,如何?」
蘇珍寶鄭重的點點頭,想了下,然後道:「若有一人,這人與你沒有什麼關係,可是,她卻想奪你的一樣東西,這東西十分珍貴,並且還為此隱藏在你身邊,你說……我若主動出手除掉她,是否是為大惡。」
蘇珍寶說完後,鬆了一口氣,只認真看著心存,希望他能解惑。
心存已經明白蘇珍寶是為何事擔憂了,便道:「若真是按照姑娘所說,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防賊的。」
蘇珍寶聽了,鬆了一口氣,笑道:「我心裡其實挺不舒服的,不想做賊。」
心存道:「姑娘既然不願做賊,又何苦勉強自己?」
蘇珍寶挑了下眉,不高興的道:「不是你的說麼,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防賊的。」
心存失笑,想了下道:「是防賊還是做賊,就要看姑娘自己意願了,更何況就是做賊也沒有必要讓自己淪落為賊。若是個小毛賊,姑娘大可光明正大的捉賊,這也不失大義,再說……」頓了下,又道:「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姑娘,你除掉的又是什麼人呢?著眼的是這天下還是這後宅?」
蘇珍寶臉色蒼白,已經說不出話來。
她就是怕那個女人讓母親傷心……「那……我就什麼也不能幹?我又該怎麼光明正大?」那是父親的外室……這些其實本來就不該她管的。
心存看蘇珍寶這般難受,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慰,他年紀也不大,對於後宅知道的並不多,並且畢竟不是他父母,空話自然好說。
對於蘇珍寶來說,娘親就是她的天下,她自己知道不該手上沾著血,但是又能如何。
蘇珍寶生氣的將傘扔到心存身上:「你……你什麼也不知道……憑什麼這麼說!」說完就轉頭跑了。
心存一怔,想追過去,卻邁不開步,低頭撿起那把傘,收好,又看了眼蘇珍寶跑的方向,這麼跑不知道回去會不會生病……卻也只是想想,心存轉身,從小路回去彎月居了,身影很是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