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死而復生

  「爺爺，你說的陰氣穴就是張宗承的墳那裡吧？那鎮魂碑又是怎麼回事？還有，今年是不是又到了該去堵陰氣穴的時間了？十八年前是誰去堵的？馮秀婉和馮小花，又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我是你孫子，那我爹媽呢？青陌和山神到底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讓我娶她？」

  爺爺的講述不但沒有讓我得到答案，疑問反而變得更多了，連珠炮似地問爺爺。

  「沒錯，陰氣穴就在張宗承墳的下面，要進去堵洞，就必須繞過鎮魂碑。十八年前，本來我是準備去堵洞的，但是周瞎子告訴我，他可以幫我們菅家改命，於是我就信了他的……」

  原來，周瞎子做得是算命打卦的生意，屬於江湖中的「金門」，除了算命還會看風水。

  爺爺和他相識多年，卻並沒有給他進過陰氣穴的事，他也不知道爺爺是掘墓一門的。

  他們兩個在一起做過很多事，一般都是周瞎子為人選墓址，爺爺來挖墳。

  三十年前，當時兩個人正當壯年，接了一樁生意，卻差點把命都丟了。

  當時周瞎子看好了墳址方位，爺爺挖了半天，竟然挖出了一個殭屍！

  那殭屍竄出來就掐住了周瞎子的脖子，將他的雙眼挖了出來，如果不是爺爺用落星鋤刨爛了殭屍的腦袋，只怕他的命就丟在那了。

  從那以後兩個就有了過命的交情，後來我爹長大成人，娶了妻子，懷了孩子，卻也到了爺爺要去堵陰氣穴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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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爺爺已經安排好了後事，想不到就在那當口，我爹和我媽竟然失蹤了！

  爺爺只好把菅家的事合盤向周瞎子托出，求他幫自己尋找兒子兒媳的下落。

  周瞎子卻告訴爺爺他不用去堵洞，這件事既然是因為山神墓而起，可以去求山神饒恕。

  爺爺將信將疑，跟著他來到了山神廟，周瞎子一番做法，竟然真的請出了山神。

  山神說自己可以替菅家堵住那陰氣穴十八年，但是十八年以後讓要爺爺的孫子和馮家的女兒結親。

  當時馮貴成老婆還沒有懷孕，我爹媽也失蹤了，爺爺有些無法理解，山神怎麼知道兩家會生一兒一女？便將信將疑地答應了山神。

  在那以後不久，爺爺就在小年夜裡撿到了我，而馮貴成老婆也生下了馮小花，山神似乎早就算到了這些。

  到了該去堵陰氣穴的那天，爺爺還是到了那裡，想不到陰氣穴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山神似乎真的履行了自己的承諾。

  爺爺後來越想越不對勁，感覺自己被山神給利用了，特別是張宗承死後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更讓爺爺相信自己鑽進了對方設下的套，只是不知道山神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馮家突然來提親，爺爺就覺得一定是山神在背後支使他們，所以他便毅然拒絕了。

  「天陽，你已經長大了，就算是我去堵個陰氣穴，也不會讓你娶馮小花的！更何況，那洞口也不一定非要我們菅家人去堵，娘娘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爺爺看著我，眼底藏著我看不透的意味，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們便聽到院子裡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今天的天氣很好，我走到門口，看到陽光下一個女孩子站在院子裡，竟然是不久前才在門板上被馮貴成抬走的馮小花！

  我看著她俏生生地站在那裡，臉上帶笑，整個人都傻掉了。

  她不是死了嗎？

  爺爺跟了出來，看到馮小花也是愣住了，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認那真的是馮小花，便對她道：「你不是死了嗎？」

  「你才死了呢！我就是被凍暈了，我爸把我抬回家我就醒過來了！」馮小花對我嗔道。

  她面色紅潤，又站在大太陽下面，不可能是詐屍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看向馮小花的肚子，發現平平的，不像先前那樣微微隆起，好像也沒有懷什麼孩子，便沒敢再問她這個問題。

  我回頭看了看爺爺，他也是一頭霧水，低聲對我道：「也許馮貴成在村外發現的是馮秀婉？」

  聽到爺爺這麼說我不由恍然大悟，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我問馮小花找我什麼事，她笑笑說沒事，就是來給我和爺爺道個歉，早晨她爸媽來我們家鬧，很對不起我們。

  說完馮小花便轉身離開了，看著她的背影，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上次她對我態度這麼好，還是給我吃墳耗子餃子那天，就算是因為誤會，好像也用不著她來道歉。

  爺爺的臉色變得越發凝重，告訴我他要去張村看看，然後就出門了。

  我本來還有很多話要問爺爺，最主要的就是想要弄清楚我爸媽的下落，十八年前他是怎麼撿到我的。

  我覺得對爺爺一直刻意迴避這個問題，他似乎在怕什麼。

  最近我們家突然變得熱鬧起來，爺爺剛走，家裡又來了一個人，卻是那個半夏先生。

  我對他殊無好感，便冷冷地問半夏先生有何貴幹，他卻是笑了笑道：「剛才馮小花來找過你吧？」

  我點了點頭，半夏先生又道：「我向你保證，今天早晨她確實死掉了，這一點我絕對不會看錯！難道你不覺得她死而復生，這事有些奇怪嗎？」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搖搖頭對他道，「也許你並沒有看錯，但是早晨的那個馮小花，和現在的這個馮小花並不是一個人呢？」

  「不是一個人？那怎麼可能？剛才我們一直都在馮家，馮小花被抬回去以後就放在屋子中間。過了半天，她自己突然一骨碌爬了起來。不只是我，馮貴成兩口子和岳老闆、老五都在，你可以去問問他們。」

  聽到他這麼說我不由大吃一驚，難道說這世上真的有死而復生的事？

  半夏先生知道我在想什麼，笑著對我道：「這事應該和山神有關，想必你也能猜到這一點。那天我們拆掉娘娘廟，你似乎對娘娘像很關心？我們知道她的真身在哪裡，只要你答應幫我們修墓，我就帶你去找她，怎麼樣？」

  上次那個岳老闆給我提起這事我沒有動心，可是這次聽到半夏先生這麼說卻是不由心中一動。

  眼前發生的這些事，還有我們菅家要去堵陰氣穴的命運，似乎都只有青陌才能解決，我很想快點找到她。

  我正在猶豫要不要答應半夏先生，他又對我道：「二月二龍抬頭，就是你們菅家要履行承諾的日子，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半夏先生抬腳就向門外走去，我的心裡又是一震，他怎麼知道菅家的事的？

  咬了咬牙，我沖半夏先生的背影道：「好，我答應你！你們準備什麼時候修墓？」

  他似乎早就料到我會答應，轉過頭來微微一笑道：「今天晚上十點，你到娘娘廟來找我。」

  晚上爺爺一直呆在家裡，我只好藉口說自己困得很，早早地回到了屋子裡，九點一過就從後窗翻了出去。還好我早就把修墓用的工具都放到了側屋裡，拿起它們往娘娘廟趕去。

  娘娘廟已經被挖成了一個大坑，有一層樓高，四五米見方，不管是現在還是古代，這都應該算得上是一個大墓了。

  半夏先生一個人站在坑邊，抬頭看著天上的一輪殘月，聽到我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輕聲嘆息道：「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世事變幻，白雲蒼狗！真的是讓人感慨無限呀！」

  聽到他酸溜溜地在我面前跩文，我心裡忍不住罵了聲娘。

  我來幫你們修墓，為的就是打聽青陌的下落，哪裡有時間和你胡侃？回去晚了被爺爺發現又免不得受一番訓斥。

  「半夏先生，墓就修在這裡對吧？那個岳老闆提起過，好像是給他爹修的？不知道有他爹的生辰八字嗎？如果沒有的話，那就不好定星位了。」

  我取出落星鋤來，輕聲催促半夏先生。

  半夏先生轉過身來，月光下目光灼灼地盯著我，似乎看到我的心裡去，嘴角微微一勾道：「這墓是給他自己修的！岳老闆查出癌症來，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

  我倒是沒看出來岳老闆是得病的人，看來有錢就是好，快死了看起來氣色還和正常人一樣。

  給誰修墓我不管，向半夏先生要了岳老闆的生辰八字，順著豎在坑邊的不鏽鋼梯下到坑底，便開始定星看象。

  今天是大晴天，坑本來就已經挖好，我只要再挖個放棺材的地方就行了，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不到一小時我便把墓修好了。

  站起身來，我正要爬上去，上面的半夏先生突然對我道：「天陽，我覺得好像淺了些，你再往下挖半尺。」

  墓的大小深淺都是有講究的，如果再挖半尺，那就和岳老闆的命格不和了。但是半夏先生卻堅持要我再挖半尺，有什麼事他擔著。

  我只好舉起落星鋤又往下挖，幾鋤頭落下去，突然聽到「咯」的一聲輕響，似乎挖到了什麼東西，聽起來卻不像是石頭。

  我忙收起了落星鋤，用手在土裡摸了一下，竟然摸到了一根手指，順著手指又拉出了整條胳臂，然後是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