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以心堵洞

  被棺材壓住的人個個口吐鮮血，大聲痛叫著。

  先祖忙和其他人一起推棺材，想要把下面的人拖出來，帶他們到那裡去的那人卻視若無睹，高高將手裡的那根木棍舉了起來，仰天大笑道：「果然是天不負我！這焚桑木雖然藏得如此隱秘，還是被我找到了！哈哈！」

  

  那人一邊狂笑，一邊向墳坑外面走去，根本就不管別人的死活了，先祖忙一把抓住他，要他快點想辦法救人，卻被他抬起一腳踹倒在地。

  「你們這些泥腿子還想活著離開這裡？你們動了山神墓，活該受罰，就在這裡等死吧！」

  那人說完便縱身跳了上去，一揮手，早就等在上面的手下將先前挖出的土向下推，似乎是要把先祖他們活埋起來。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都鬆開了陰沉木棺材，大聲叫喊著往墳坑上面爬。

  先祖見已經掀起一半的棺材又要倒下去，忙鑽到下面撐起它，懇求別人幫自己救出那些人來再一起離開，可是危急關頭誰會聽他的？

  上千斤的棺材，他一個人怎麼扛得動？棺材又慢慢下落，先祖眼看也要被壓到下面了。

  而爬到坑壁上的那些人剛一露頭，便被上面的人用鋤頭砸了下來，摔到坑底痛苦地掙扎幾下便都一動也不動了，倒是比被棺材壓住的那些人死得還快。

  先祖眼看無法逃走了，正準備放棄，突然看到一股黑煙從棺材底下冒了出來，這才發現下面竟然有一個碗口大小的洞，黑煙就是從那個洞裡冒出來的。

  那股黑煙很細，像一條小蛇一樣盤旋一圈，便向一個年輕人的鼻子裡鑽去。

  那年輕人的雙腿還壓在棺材底下，黑煙鑽進去以後他突然一聲大叫，然後身上的血肉就好像陽光下的冰雪一樣瞬間化掉了，眨眼間就化為了一副白色的骨架！

  那黑煙接連鑽進了幾個人的身體，他們都變成了骨架。

  帶他們來的那人及其手下看到這一幕，哪裡還顧得上再活埋他們？像喪家犬一樣逃走了，留下先祖和那些傷者驚恐地叫喊掙扎，卻只能眼看著黑煙融掉一個又一個夥伴的身體。

  最後只剩下了先祖一個人，黑煙向他飄來，先祖唯有嘆息一聲，閉目等死。

  可是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一聲大喝，睜開眼看到一個身影落在了自己的身邊，對方身穿杏黃色的道袍，左手裡舉著一塊金印，右手裡執著一把紅色的木劍，。

  那道士落下來以後，看到墳坑裡骨骼縱橫的樣子哀嘆一聲，深吸一口氣，從嘴裡噴出了一口鮮血，金印沾到鮮血光芒四射，那股黑煙被金光罩住便停了下來。

  道士又是一聲暴喝，手裡的紅色木劍向天空中一指，「喀喇」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從天上落了下來，他竟然可以引動天雷！

  雷光劈在那道黑煙上，黑煙頓時消散，道士收回金印和長劍，頹然坐在先祖身邊，臉色一片蒼白，似乎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你是掘墓一門的弟子吧？你可知道皇陵也可挖得，這山神墓卻動不得？這口陰沉木棺材本來是封住陰氣穴的，陰氣穴直接幽冥，它被揭開就等於打開了幽冥和人間的通道，會有多少人因此喪命？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拼了我這條老命將那股陰氣打散，只怕人間又是一場浩劫！」

  那道士對先祖訓斥，先祖對他的話似懂非懂，只好把自己是被那人騙來的事告訴了對方。

  道士聽說棺材裡原來還有一根燒焦的木棍，木棍被剛才那人帶走了以後臉色驟然一變。

  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寒氣從棺材下面的洞裡噴了出來，地上的骨架被寒氣沾到立刻便化為了粉末，裡面還傳出來陣陣尖厲的叫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洞裡鑽出來。

  道士一把將先祖拉了出來，雙臂較力，竟然搬動了重逾千斤的陰沉木棺材，又把它堵到了洞上。

  「轟」的一聲巨響，那口巨大的陰沉木棺材瞬間碎成了一地碎塊，竟然無法擋住洞裡的寒氣。

  一股比洞口還要粗的黑煙飛了出來，黑煙里一個個鬼臉浮現，張著血盆大口，似乎要擇人而噬！

  道士回頭沖爺先祖慘然一笑，搖頭哀聲對他道：「我是龍虎山天師府的張問秋，你要把我接下來是怎麼做的牢牢記住！十八年以後，你要學我的樣子來堵這陰氣穴！再過十八年，讓你的兒子來，然後是你的孫子，你孫子的兒子！這陰氣穴因你而開，也要由你們菅家世世代代來堵它！否則生靈塗炭，這就是你們菅家的罪過！」

  說話間，夾著鬼臉的黑煙已經向他們兩個撲來，道士大吼一聲，手裡的紅色木劍「撲」的一聲扎進了自己的胸口，竟然將一顆玲瓏心臟給帶了出來。

  那顆心臟沾滿了鮮血，猶自「呯呯」跳著，木劍上放射出了耀眼的紫光，劍身上出現了一道道蜿蜒的金色線條，散發出一股無上威嚴。

  黑煙里的鬼臉被紫光照中紛紛消散，可是洞裡還是有源源不斷的鬼臉衝出來，如同蟻群一般。

  道士卻還沒有咽氣，最後看了先祖一眼，似乎在等他答應自己，先祖不由自主地重重點了一下頭，道士又是長長太息，手裡的長劍帶著心臟向洞口插了下去，那顆心正好將洞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黑煙消散，洞裡的鬼叫聲也不再傳出來了，道士就那麼跪在洞前，雙手執劍，化為了一副肉身雕像。

  陰氣穴被堵住以後，墳坑開始倒塌，先祖忙帶著道士扔到一邊的金印從裡面跑了出來，把它送回了龍虎山，才知道張問秋是天師府掌門的大弟子，本來應該成為下一代掌門人的，卻喪身於陰氣穴上了。

  天師府並沒有追究先祖，只是讓他發下重誓，十八年以後要按張問秋說的做，然後就讓他離開了。

  「這就是我們菅家三百年來背負的命運！每過十八年，就要有一個菅家的男人去堵那個陰氣穴！為了當初的那根破木棍，我們菅家已經付出了十幾條命！」

  爺爺給我講完這段往事，臉上已是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