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夠了

  楚連城丟下刺人的話，跨出浴室的時候，下意識地回眼看了一眼林疏雪。

  她顯然被他傷到了，整個人僵在浴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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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一會兒，楚連城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

  回到自己的臥室，他毫不猶豫又站到淋浴下，將調節器調到冷水的位置，想將心底里那一點余火澆息。

  手上不可避免的還殘留女子肌膚彈潤的觸感，想起那一點落在嫣唇上的水珠，原本就沒有完全熄滅的慾念又悄悄地燃起了火星。明明頭頂上是冰涼的液體，身體的溫度卻不受控制地一點點升高。

  簡直像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

  嘆息半晌，終於還是沒能收回那份綺念，用手解決了。

  收拾乾淨身體，換上浴袍，原本是該休息了。向來生物鐘雷打不動的男人，卻難得的無心睡眠。

  楚連城沒有抽菸的習慣，他一直信奉規律，很少放任自己陷入什麼感情里。有愁思的時候，他喝一點紅酒。

  鮮血一般的冰涼液體，入了喉，帶起一點辛辣的熱意，像是能把人心中那點煩躁燒著似的。

  煩躁，這是楚連城並不喜歡的感覺。

  為什麼，因為……林疏雪麼？

  碰見了她，他的情緒總是容易超出自己的掌控。

  一開始，見她被嘲笑，他竟莫名其妙就擺起了少爺威風，直接那麼不留情面地炒了手下員工的魷魚，於他，還是第一次。

  親自下令讓安保團審問她的來歷，心底里卻不安極了，忍不住放下手頭的事，一定要看到女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才罷休。

  聽到她被逼得精神崩潰，那一刻的隱怒，嚇住了他自己。

  用吐實劑並不是什麼好辦法，他卻受不了她受那份委屈，親自誘她說出過往。

  還記得她的小手抓在自己衣襟上，那樣的祈求，令他心疼。

  看見唐宋吻她的照片，氣到指尖都發顫了，恨不得將那照片撕碎。

  什麼冷靜，什麼自持，在那個女人面前，通通沒了蹤影。

  說到底，即便他是楚家大少爺，是楚氏集團的掌門人，遇到了自己在意的那個她，依舊也是個普通人。

  就像今天，只不過是聽到韓青跟他報告了這幾天林疏雪在唐大發生的事，知道唐家那個小子明目張胆地追求她，甚至暗地裡幫她，心底里就忍不住憋了一股火氣。

  氣的是誰？是唐宋的肆無忌憚？是她的無心引誘？還是氣他自己，竟被她擾了清明？

  早早丟下公司的事，他不想承認是記掛那個女人，期盼她會向他說出在學校受的委屈，信任他，依賴他。

  然而最終等來的，是她告訴他，她要和唐宋一起去雨國。

  失落，初次嘗到這滋味，並不好受。陌生的失控感，讓他下意識就選擇用不屑去掩飾。

  話一出口，她仿佛被雷擊一般的神情，卻又令他後悔了。

  傷了她，自己也痛了。

  酒杯見了底，楚連城知道自己該睡了。

  即便是這樣的放任，在他心中也依舊有一個時限。

  一杯酒的時間，他只能放任自己這麼久。

  將腦中關於女人的那一部分收起來，緊緊地壓在思緒的最深處。

  一杯酒過後，他又是那個平靜無波的楚連城。

  哆嗦著把自己濕淋淋的身子擦乾，林疏雪在浴室深深呼吸。她反覆告訴自己，她並不是男人口中不知檢點的女人。剛才那一場意外，只是林笑笑想出來的餿主意而已。楚連城要這麼看她，她也沒有辦法。其實她也根本不必在意那個男人對她的看法，反正他們都只是彼此世界裡的一個小小過客。他覺得她是個不知檢點的女人又怎麼樣？他畢竟給了她一個改變自己的機會不是麼？她只要對得起自己的心就好了。

  然而，縱使想的再透徹，受傷了就是受傷了，該痛還是痛，依舊要咬著牙捱著才能緩過來。

  那個男人是有什麼特殊功能麼，不知檢點四個字，其實也不算什麼重話，由他嘴裡說出來，就能扎到她心裡的最深處。

  許久，林疏雪終於將那股疼痛好好地埋進內心深處，外表上看不出一絲破綻，才走出浴室。

  多虧了豪宅良好的隔音，床上的林笑笑並沒有聽到浴室里發生的一切。小傢伙像是一直在等她，見她出來，烏溜溜的眼珠子裡閃出些期盼：「媽咪！你終於出來了！怎麼樣，你和爹地有沒有親親？」

  看他一副邀功的樣子，林疏雪就明白了，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小鬼早有預謀的。小傢伙還沾沾自喜，完全沒料到自己的一番苦心只換來楚連城一句嫌惡的不知檢點。

  傷到透骨的神情，只流露了一瞬，就被她收斂起來。

  「什麼都沒發生，睡覺吧。」不想多討論這個話題，林疏雪整理好被子，關了燈。

  聽到自家媽咪語氣低迷的回答，林笑笑以為她對於沒能和楚連城「親親」也很傷心，自顧自地安慰起林疏雪：「媽咪，你別傷心，這次不成，還有下一次！笑笑這麼聰明，會想到很多好辦法讓爹地跟你『親親』的！有我在，我一定會幫你把爹地追到手。媽咪這麼漂亮，等把爹地迷得團團轉，就能和爹地結婚……」

  林笑笑越說越開心，卻沒發現，黑暗中，林疏雪的表情越來越難看，指尖都忍不住發了顫。

  終於，說到結婚兩個字的時候，林疏雪忍不住開口打斷了兒子的妄想：「夠了！」

  聲音裡帶著難得的怒意，林笑笑一下子被嚇住了。

  「媽咪？」

  啪地一聲，林疏雪重新打開了燈，望向兒子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林笑笑，媽咪以前是怎麼教你的，都忘了麼？做我林疏雪的兒子，第一件事，就是要有骨氣！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去勾引男人，你當媽咪是什麼人！以後不准這麼做，聽到了嗎！」

  從小到大，沒有對林笑笑凶過一句，今天卻這般不顧孩子感受，衝著他說了如此重的話。最後一個字落了音，林疏雪自己都愣住了。

  她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衝著笑笑發火，他不過是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