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不再是女傭

  被抱進車裡後，楚連城並沒有鬆開手。林疏雪便一直窩在他懷裡，不敢亂動。

  其實她身上因為被那些女生掐傷了，這個姿勢不是特別舒服。但她也不知道怎麼了，這一刻特別留戀男人身上的溫度。她甚至用小手揪著他的衣襟，一副生怕自己被丟掉的樣子。

  楚連城垂眸，林疏雪眼裡那股渴求的目光撓在了他心弦上。

  忍不住收緊了手臂，把她摟得更緊。

  這麼一來，林疏雪身上的傷口被楚連城壓倒，忍不住一陣抽疼。雖然她沒有發出聲音，但表情里還是有些不自然。

  楚連城是什麼眼神？一下子就察覺出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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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

  「沒……沒什麼……就是有點累……」林疏雪不敢看他，眼神飄到一邊。楚連城心思一動，唰地一聲就扒開她的外套，將衣袖撩起。

  斑駁的痕跡裸露在空氣中，被她雪白的肌膚襯著，顯得格外猙獰。

  指尖稍稍一碰，林疏雪便忍不住嘶地一聲，痛呼起來，看到男人鐵黑的臉色，又咬住了唇。

  很明顯，她痛極了，卻一直忍著不願說。

  「為什麼不告訴我！」沉悶的聲音，隱隱藏著些暴怒。

  林疏雪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雖然這個男人給了她來到唐大念書的機會，但她始終只是一個女傭而已。她是笑笑的母親，卻沒想過利用這個身份和男人要求什麼。她和楚連城，終究只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不是麼？

  既然他也說過，她不該對他有奢望，那她不是應該好好守著自己的本分嗎？受了傷哭訴這種事情，只能對親近的人才能做。而楚連城除了是笑笑的父親之外，對她來說，不過是上司罷了。她難道要跟自己的老闆說我被欺負了？

  明明自己是按照男人的要求做的，卻反而被他凶了，林疏雪覺得有點委屈。

  她為什麼要對他說？他是她的誰，憑什麼她每件事都要向他匯報！

  想到這裡，林疏雪也泛起了自己的小脾氣：「只是小傷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自己會解決！」

  一邊說著，一邊想掙開男人的束縛，坐到一旁去。

  楚連城聽她跟自己頂嘴，又在自己身上扭來扭去，怒火和慾火一起湧上來，眼裡泛起火。

  林疏雪還在一心一意想掰開男人的手掌，不料整個人忽然翻了個面，臉朝下屁股朝上，被擺成趴在男人腿上的姿勢。

  沒來的及思考，屁股上已經挨了一下，雖然不痛，但是這像孩子被家長教訓一樣的姿勢讓她難堪極了。

  「你！你幹什麼打我！」

  又委屈，又心酸。

  她又沒做錯事！

  「你不聽話，自然要打！」

  楚連城聲音里也藏了火氣，手掌高高舉起，又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早上的時候，我怎麼說的？被人欺負就告訴我，你做到了麼？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

  就因為她沒告訴他自己受委屈？這也是她的錯麼！

  「你……你不講道理……」嗚咽著，林疏雪終於忍不住濕了眼眶。

  一整天，她被陷害，被欺負，被潑咖啡，一連串委屈都沒有讓她掉眼淚。

  但是楚連城這樣無緣無故地斥責她，卻叫她難過極了。

  他到底要她怎麼做？不是要她明白自己的身份麼？她就是這麼做的啊。為什麼一定要逼她向他訴苦？難道他不知道，一旦自己習慣了有人替自己撐腰，哪一天她離開的時候，會很痛苦麼！

  「到底要我怎麼做！」淚水一串串地流，濡濕了楚連城的褲子。「是，你是笑笑的父親，但我算什麼？我既不是你的親人，也不是你的朋友，我只是你家裡一個小小的女傭而已。我有什麼資格跟你說這些！」

  聽到林疏雪忽然變得激動的語氣，楚連城倒是頓了一下。

  差點忘了，這個小女人有多單純。

  平時在他面前晃悠的，全是些早已被千錘百鍊修成的人精。換做別人，楚大少爺一句「受了委屈告訴我」，就會馬上明白，自己已經是楚連城羽翼下的人了。可這個笨女人呢？一點也沒開竅，還把自己當成一個楚家的女傭。

  她就像是被與世隔絕地養大，從未接觸這個複雜的世界，如同山澗中長成的一朵絕世幽蘭，名貴而不自知。

  偏偏，就是這麼個水晶一樣單純的人，打動了他的心。

  也許在內心深處，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著急。

  想快一些，讓她成為能和自己並肩的女人。

  沒有捨得再罰她，楚連城嘆了口氣，輕輕揉了揉剛才自己打過的地方。

  「委屈了？」

  聲音里透著些寵溺，讓林疏雪一下子又覺得自己剛才的無理取鬧很幼稚，收起了眼淚。

  「沒有。」

  聲音悶悶的，一聽就知道還是不服氣。

  楚連城把她重新抱到自己胸口，小小的身子在他懷裡就像個洋娃娃一樣。

  「好了，哭什麼。」男人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淚痕，林疏雪一愣，趕緊自己伸手胡亂地擦掉臉上的眼淚。

  三番兩次在楚連城面前失態，她都替自己害臊。

  楚連城看她的倔強的模樣，忍不住失笑。林疏雪聽到他的笑聲，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有什麼好笑的！

  卻沒發現，自己現在的樣子，活像被相公欺負了的小媳婦。

  她也許好不曾察覺，潛移默化之間，這個男人已經在她心裡占了一席之地。

  楚連城將她的這一小動作進眼底，嘴角微微提了一些。

  這個女人，也不是沒有一點長進。

  楚連城調整了一下姿勢，在不壓到傷口的情況下，儘量讓林疏雪舒服一些。

  「從現在起，記好了。」他挑起女人的臉，「你不再是楚家的女傭，知道了麼？」

  回到楚宅，林疏雪在男人的吩咐下乖乖上了藥，然後被勒令躺在床上休息。

  她一直在想楚連城的那番話。

  「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楚家的女傭。」

  他說，她不再是女傭。

  這算是楚連城對她的一點認可嗎？還是說，只不過是看她受委屈，給的那麼一點可憐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