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窺探

  大伯娘被守門的丫鬟帶進屋子裡時，沈芙剛披著春夏的斗篷給玲瓏扶著漫步下來。

  她並沒有刻意梳妝打扮，無聲的向大伯母表示著她本來已經要休息，聽到她前來，還下來接見她的誠意。

  大伯娘見她這幅不修邊幅的尊榮，卻難掩天生麗質的嬌艷，眼底有著身為女人對於比自己美麗的女子的記得，心底也因為她這樣的來見有點發緊。

  衣衫不整接見長輩，雖說是在自己的屋子裡，不過這也表示著一點，她並不想長久的接待她這個長輩，所以有話還是快點說好。

  

  可後院中的女人呀！即便眼睛看的再明白，心裡再怎麼通透，即便是她這樣並沒有多少見識的女人，也不是什麼都能掛在嘴上的，而今天她名義上是看她，實際上還是在為她的女兒，所以一些時候厚臉皮很重要，便將話說的沒心底說的那麼明白。

  這也便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最大作用，有時很容易能避免許多自己無法面對的情況，甚至以此來達到目的。

  「不知道芙丫頭已經休息了，大伯母哪裡剛好有人送了一些鳳凰樓的糕點來，每個姑娘院子裡都送了一點，倒是沒想到，芙丫頭是個作息這麼規律的人，這天剛剛黑便已經沐浴更衣了。」

  沈芙示意大伯母坐著，自己也來到她身邊的位子上，示意玲瓏上茶，邊對大伯娘說著。

  「沒有什么正經事嘛！平常我這邊各位姐妹也不常來，就連大伯母都很少踏足我這芙蓉苑，今天大伯母突然前來，這才唐突了，大伯母別見怪。」

  大伯娘臉上的笑多了幾分尷尬，忽視掉她語字之中說的那些貌似自嘲，卻是消遣她的意思，仔細看了她的眉目如畫膚色如玉，主動忽略她那明顯傲於尋常姑娘的修長身量瑩潤纖腰，更壓下心頭與自家女兒比較那份隱隱無法硬氣的卑微，強笑道。

  「瞧這姑娘說的，大伯娘之前聽說三姑娘不同以往，長大了不少，如今一見，果然與以往不同了，瞧這姑娘長的，難怪說三丫頭一直是沈家後院裡的明珠，從小就是所有姑娘之中最好看的，如今快要及笄了，這樣子出落的更是水靈動人，莫說男人見了無法移開目光，就是大伯母看了也是心動不已呀！只恨沒能耐生出三丫頭這樣精緻的姑娘。」

  沈芙低頭輕笑，大伯母看不到的眼底卻是清冷的，再抬頭，她的聲音軟糯，一如剛才那樣毫無防備的問她。

  「大伯母這麼晚了來這芙蓉苑，想必不僅僅只是來送盤點心，看看芙兒吧？畢竟大伯母如果想看美人，自己院子裡就有一個，嫣兒姐姐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人也是長的秀麗無雙溫文嫻雅，全府上下誰人不知？老太太和大伯母最疼的最欣賞的，便是嫣兒姐姐那樣德才淑良的閨中美人。」

  大伯母聽著她前半句是尷尬的，可後半句又不由讓她心頭飄飄然，不管她的女兒如何在身世上不如人好了，沈嫣是她這輩子唯一的驕傲，也是如今唯一的指望，所以她自然是要全力以赴的，哪怕做這更加不入流的事。

  「三丫頭這話說的，你大姐再美，能抵得過你三小姐的美名？雖說你與當年你娘美的有些不一樣，可你娘當年的盛名是眾人皆知的呀！還不是看上了當年你的父親，哪兒會落到這沈家後院來？」

  說到這裡她面上頭上幾分欣慰。

  「不過話說回來，如今你這個當年讓多少人頭疼的小姑娘長大了，緊接著婚事便是其後，你那些姐妹不如你的身份，我們都知道，除非你嫁個好人家，先出嫁了，你這些姐妹才能有個出路，同樣找個好人家，你這個下個月就要及笄了，可已經有人在摩拳擦掌的等待了，怕是及笄禮一過，婚事定下來，你便有不少事要忙。」

  「大伯母是來看看你這邊有沒有什麼需要內院的女人幫忙的，也想給你說一聲，以後出去見的人多了，幫你大姐多盯著點，你大姐內向，一些不該想的絕對不敢想，你大伯母我是個一輩子在後院的女人了，見的人少，見識也少，比不得你這樣大戶人家小姐出生的姑娘，誤了你姐姐可就不好了。」

  沈芙底笑，果然，之前的招數不成這又轉而另闢蹊徑了，可以大伯母眼高於頂的目光究竟看上的是她能給她女兒介紹的乘龍快婿，還是來看上她的那些人家，這邊不好說了，畢竟以大伯母之前的種種，即便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她也不可能改了本性，真的將能幫助到他們的她當做恩人來感激這，而不是想藉助她的橋樑，給自己的女兒鋪路了，如果沒記錯，上一世即便是沈嫣那樣所有人眼中的賢良淑德，對她這個不學無術的人，其實也是難以看得起的。

  她這邊還沒有說話，果然就聽見大伯母試探性的說道。

  「三丫頭深居簡出估計還不知道，李家老太爺呀，十分中意你這孩子，加上李家的長孫公子也對你頗為欣賞，就和你父親提過這事，我看李家大公子，與你倒真是頂頂的般配，可就不知你父親怎麼想的，竟然道現在都沒給一個明確的答覆回去？反倒可惜了這樣的好機會，李家那孩子多好的一個人呀？京都多少姑娘都在盯著呢？」

  沈芙底笑，果然，大伯母的眼光，即便沒身份攀得上，也是要有看的高的志氣的，這上來看上的就是李家這樣的大家族？

  「這件事父親和芙兒說過，芙兒以為，如今芙兒的及笄禮畢竟還沒行，父親這邊剛留任不久，這邊就張羅與李家的婚事，空有讓人以為是父親在鋪路之嫌，容易惹的官場上甚至陛下的不悅，當父親是個沒定性的人，所以父親也說，還是遲點再講這婚事不遲。」

  大伯娘這才知道，原來這事她是知道的，可她最想知道的還是沒從她口中說出來，所以便再接再厲又道。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李雅言這麼好的人選，你父親怎麼能看不出來？不過話說回來，三丫頭，這李雅言對你的態度是眾所周知的，以李家老太爺對他的重視，如果不是得到他的同意，他也不會和你父親提這事，可你的態度呢？你對這李公子是什麼想法？」

  已經這麼迫不及待了嗎？他們想讓她搭線，卻已經迫不及待來估測她嫁到李家後，對於他們沈家女兒的威脅？

  這人，有沒有一點真正的常識呀？她這便還沒同意婚事呢！他們就已經算了那麼遠了？而且他們哪裡來的自信她一定會同意這門婚事？畢竟京都的好人家不止李家一個，京都的青年才俊，也不止李雅言一個不是嗎？雖然他可能是其中一個最好的選擇。

  可她如今的劣性根就是讓她有這種心情，不想讓他們任何一個人好受，即便這女人來只是為了探口風。

  「大伯母，我想你和父親他們都誤會我與李公子接近的目的了，李公子固然是姑娘家的最好選擇，可他的品行只是更讓我來欽佩，心動的程度還是沒達到的，與其說一種男女之間的感情，倒不如說我們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關係，不會牽扯上更多的關係，遠不了了，也無法再更近了，他的氣息給我的感覺更像是在面對我家白表哥，所以對他再近，也只是類似哥哥的感情，你現在說讓我為他出生入死非君不嫁，還真談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