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原委

  言畢，眾人紛紛拱手齊呼：「恭喜子顏真人，賀喜子顏真人。」

  雲蕭兒驚魂未定，眼眸中似有些閃爍，一副呆滯的表情望著他，徑直走了過去。

  這位相識三個月的「曲陌顏」，竟然真的是商庚子。

  「子顏。」雲蕭兒輕喚一聲，見對方回頭，才繼續說，「你說過，回千機閣要向我解釋這一切。那個在天玄塔中，假冒的商庚子是誰？你又為何消失百年？天玄塔與墨家究竟有何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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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問出好幾個問題，讓子顏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支吾許久，都說不出幾個字。

  他正欲說出實情，卻見商正衡擺了擺手。

  「子顏，你不用著急回答她，我們先說些其他事情，你先找個位置坐下。」

  向商正衡施以一禮，他轉頭走向一邊，坐在楚寂白的身側。

  大殿之內，一時沉默。

  剛進入殿時，雲蕭兒就已發覺，楚寂白身上的氣息有所轉變，應在昨夜已獲侯正顯的傳承。

  瞥了眼子顏，她心中疑惑重重，但已到這個節骨眼上，遲早能得到解釋。

  片刻，位於首座的商正衡調整好坐姿，沖了侯正顯使了眼神，將話語權交給他。

  侯正顯點頭，隨即朗聲道：「經朔離一案持續追查九年有餘，現已查明，其宗門，陰闋教門已徹底投靠魔教組織。天字二號溫靈素、天字三號葉憐，率兩百修士，前往天通郡捉拿賊首，但陰闋教門上下卻已逃往燕國，使圍攻計劃敗露。」

  他口中的魔教組織，則是一直以來，滲透在天鴻大陸各處，並意圖顛覆整個大陸的那個勢力。

  一年前，雲蕭兒執行的淮渡鎮任務，就有魔教組織的滲透者，潛進宋家勢力中。在衡嵐山藏北峰，她甚至與滲透者直面衝突。

  那個，將宋林珊帶走的蒙面人，便是那位滲透者之一。

  由此可見，那個組織早已滲入大陸中各個角落，或許還有很多，是他們還未曾發現的。

  闕越自接任重明宗掌門以來，於劍聖山脈挖出好幾個魔教組織的滲透者，由重明宗弟子搗毀數個世家、小宗門，但長此以往，治標不治本，大陸萬千宗門、世家家族，絕非一朝一夕能夠清理的。

  唯有將那組織徹底挖出，找到他們的總壇所在，方才能夠一網打盡，永除後患。

  「……關於，墨家、天玄塔之事，那就由子顏，你來與大家說清楚。」

  終於說到墨家，雲蕭兒微怔，隨即坐好，側耳傾聽。

  她對這整件事有著很大的疑惑，需要得到解釋，目光中，旁側的子顏起身走向殿內正中，如此一來，她的視線少了個位置，沒了子顏的遮擋，正好與楚寂白的眼神相對。

  從他的眼神中，發現他對子顏仍有著很大的敵視。

  自剛識時，以曲陌顏的身份出現，長相極為俊俏，一身淡雅之風，卻是比晏賀秋更為俊逸出塵的男子。

  而如今，他又多了一重身份，千機閣玄字一號，子顏真人，此等關係，離天字閣下更進，這讓楚寂白哪能容忍？

  但他從未考慮到，雲蕭兒究竟是如何看待此人的。

  就在此時，商正衡的一句話，徹底讓他改變了態度。

  商正衡清了清嗓，清婉之音響徹在大殿上，說：「子顏，生於劍月山門，其父便是你們熟知的地字一號長老，商文羽，長覆道君。但你們不知道的是，她實際卻是女子之身。」

  「女，女子？」

  眾人驚呼。

  這一下，讓雲蕭兒也愣住，而後心頭一酸，她自己也曾女扮男裝，在凌城時被成明一眼認出，可眼前的子顏，女子之身，以男子身份面對世人，倒是一直未能被人發現。

  同樣的，楚寂白更是瞠目結舌，眨著眼睛，好久都沒反應過來。

  他的這般反應，令侯正顯不由得走向他，擋了他的視線，雙眸瞪了幾眼，他立刻垂下頭，不敢直視。

  看著這兩人的動作，雲蕭兒差點笑出聲，天鴻道法，心意想通一事，她應該找個時機告訴他。

  不過，她的這一小心思，同樣被商正衡捕捉，她明顯感覺到師父熾熱的眼神。

  只見殿內正中，在被公開身份之後，子顏將頭上綸巾摘下，撇下高髻，一頭秀髮滑落，散落披肩。

  之後，她雙手結印，一束光芒自她周身冒起，身姿、相貌幾經轉變，直到光束散去，露出她本來的面容。

  原本略顯魁梧的身形，忽然變得清瘦單薄，雖然仍舊一襲青衫，卻難掩她玲瓏有致的身材。一張清麗脫俗的臉龐，五官柔美精緻，肌膚勝雪，平添幾分成熟嫵媚，卻偏偏有種拒人千里的疏遠。

  一瞬間，大殿之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們絕對想不到，整個叫「商庚子」的人，竟然是一個女子，還是如此嫵媚的女子。

  雲蕭兒忽然有些自慚形穢的感覺，若換了自己，她恐怕也做不到像子顏這樣，能忍受掩蓋身份如此之久。

  忽然，不知情之一的闕越提出，這商氏字輩，是為男性後代定下的字輩，然而到這一輩，卻是庚字輩，但她身為女子，不該叫此名。

  這時，大殿外，一道身影走進來，並揚聲道：「卻是不該叫商庚子，她本名應是商璃。」

  眾人望向聲源處，便見商文羽微風踏來。

  「爹。」轉過頭看見來人，商璃輕呼。

  一向在外人冷厲的商文羽，對著她坦露著柔和的笑容，點點頭，隨即徑直走向上位。

  「咳……」

  察覺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子顏身上，商正衡趕緊出聲提醒，嚴肅道：「子顏，你將事情的經過細細道來，莫要有所隱瞞。」

  子顏頷首，環顧四下，低眉順眼，說：「眾所周知，墨家十幾萬年來，一直保有天玄比試之傳統，但千餘年來，百年一次的比試優勝者進塔修煉，全都人間蒸發，毫無蹤跡。故而，在百年前，我受父親之命，去墨家調查。」

  她頓了頓，見眾人都屏息凝神的聽著，繼續說著：「在墨家那些日子裡，並未發現不妥，雖有鬧事者，但很快被墨家的金丹長老們，出手壓制。」

  聽到此處，雲蕭兒微微皺眉，她此次參加比試，有千機閣修士庇護，而未見到過墨家金丹修士出手。

  這時，商璃取出一卷書簡舉起，說：「這是我從墨凌風處，暗中獲取的卷案，上面清晰記載，千年前，墨家飼養幼生期的滄海巨獸，被參試者意外帶入天玄塔內。當他們知曉滄海巨獸吞噬參試者，往後千年，毅然舉行比試，是為滄海巨獸提供飼餌。」

  「滄海巨獸？」大殿上，眾人皆驚愕異常。

  雲蕭兒猛然站起身來，緩步走向子顏，拿來那捲書簡，上面一字一句記載，令她心中震驚，那個主張博愛、善和的墨家，竟然能作出此等之事。

  「似是自墨凌風執掌墨家之後，出現的滄海巨獸，所以千年來，用修士飼養巨獸，是墨凌風一個人的主意，還是整個墨家的意思？」

  商璃望著她，眼眸中閃過一絲柔色，聊表慰藉道：「昨日，我將你們救出後，回到墨家，並揭開此事。如今墨凌風已被廢黜，家主由墨辰擔任，他告訴我，百年內定會解決滄海巨獸，給修仙界一個交代。」

  這個回答，令雲蕭兒鬆了口氣，看來墨家並非盡數惡人，還是有此擔當。

  眼下她還有一個疑惑，便問道：「那個假冒你的人，究竟是何人？」

  片刻後，商璃抬眸，沉吟道：「還記得，你們曾在塔中討論過，百年前參與比試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