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月下

  千機閣分為天、地、玄三樓，均有一位關鍵之位，分別是天字一號、地字一號與玄字一號。

  天字一號琦蘊，在其築基之後，一直代行閣主職責。

  地字一號商文羽，是為千機閣長老堂之首，地位僅此於閣主。

  玄字一號商庚子，只是閒職，更多的是以地字一號的繼任者來培養，而這位玄字一號，也是地字一號的兒子。

  隆盈六十三年至辰宇八年，這十年間，玄字一號下落不明，直到辰宇九年初，千機閣忽然宣布，玄字一號隕落，並封存該牌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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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牌號重啟，要麼是商庚子復生回歸，要麼便是閣主另立。

  雲蕭兒躺在自己的臥房，將書卷丟到一邊，暗自嘆息，一時竟毫無頭緒。

  外面，天字樓內的侍女端來桃花釀，剛想飲酒時，覺得自己一人喝酒有些無聊，便問起侍女，天字八號院內有沒有人。

  聽侍女說，天字樓內大多數人都不在，除了閉關的，其他人都已外出。

  她深感無聊，便拿起酒，欲意下山尋人一起喝。

  「好像，有兩年多，沒跟師姐們一起聚聚了。」雲蕭兒走著走著，來到庭院外，站在傳送陣前，卻發現陣法已然關閉，這令她有些鬱悶。

  站在原地想了許久，乾脆啟動了隔絕山上山下的秘術，招呼來山下當值修士，並讓他去叫山下的楚寂白、段凡晴與淺晗，招來此處。

  子時剛過，雲蕭兒坐在岩石上，終於等來他們來到此。

  因隔絕陣法，彼此只能隔著虛牆面對面。

  段凡晴甜甜一笑，說：「就知道你叫我們來，是陪你喝酒。」說著，她捧著幾壺晃悠著。

  「來吧，喝酒！」雲蕭兒一笑，隨即將手中酒壺的壺塞撤下。

  虛牆內外，頓時升起濃郁酒香的香氣，引得他們口水橫流。

  「好香啊……」淺晗吸了吸鼻子，眼睛發亮地盯著那壇酒。

  段凡晴笑嘻嘻地拍打了她腦袋一下：「饞死你算啦！」

  只有楚寂白，倒是不急著揭開壺蓋，反倒是看向雲蕭兒，問道：「蕭兒，你是在想玄字一號，商庚子之事？」

  雲蕭兒微微一愣，瞥見他瞧了許久，說：「看來，以後在你面前，我要藏一藏心思了。什麼都讓你瞧出來。」

  說話間，她輕抿一口酒，緩緩放下酒壺。

  自虛牆外，向上俯視，她的身影與月夜交匯，猶如月下仙子，清冷而又孤傲，讓楚寂白一時看得有些發呆。

  一旁的段凡晴與淺晗，瞧見楚寂白這幅模樣，暗暗發笑，卻因夜中寂靜，任何動靜都能發出很大的聲響。

  這已然讓他發覺自己的行為有失，便重新坐直了些。

  此時，段凡晴笑吟吟，道：「今夜在此飲酒，總覺得我與淺晗姐姐，有些多餘。」

  聽到她的話，雲蕭兒微微挑眉，她知道，這又是在拿楚寂白與她打趣，心中百般不情願，奈何嘴長在別人身上，自己解釋過多，只會越解釋越亂。

  她頓了頓，餘光掃了楚寂白一眼，極力控制著自己的心跳，想來以後真的要與他保持一些距離，再看向另外兩人，說：「都是歷經過生死的朋友，今夜，沒有多餘之人。」

  這番話，讓剛剛有些詭異的氛圍，瞬間拉回正軌。但她力證清白，他依舊目光堅定絲毫不改

  看著這一幕，淺晗忍俊不禁，捧起酒壺，揚了揚聲，說：「那為了我們死裡逃生，一起幹了。」

  「好，幹了。」段凡晴說道。

  說著，四人一起舉起酒壺，一仰頭，皆是大口飲酒。

  酒過三巡，雲蕭兒手中的那一壺已然見底，翻身跳下岩石，就要返回庭院去找酒。

  剛好，庭院方向走來一個人影，眾人瞥過去，是一位清麗美人，捧著兩壺酒，向她走來。

  「小若姐姐。」

  胡小若對她淺笑一下，將酒放在剛剛她身坐的岩石處，輕聲道：「剛剛尊上叮囑我，給你送來兩壺酒，今夜允你破例，自明日起，可不能這樣了。」

  虛牆外的三人見狀，對著來人一番施禮，能住在天字樓內，在他們看來絕非普通人。

  不過，令人想不到是，他們在此飲酒，居然也能被閣主知曉，還貼心的送來酒。

  唯有雲蕭兒知道，因天鴻道法的緣故，傳功者能夠獲曉，被傳功者的一切內心所想。

  面對胡小若的出現，雲蕭兒便向幾人介紹了她的身份。

  在得知是商文羽的弟子後，三人皆是流露出驚訝的表情。

  忽然，胡小若向虛牆走了兩步，目光停留在楚寂白的身上，打量許久，才說：「你是重明宗闕越首徒吧？尊上剛才有叮囑過，今夜你早日休息，並且入夢，會有人找你。」

  「夢中尋人？」

  楚寂白不解。

  聽此，雲蕭兒恍然大悟，看來侯正顯已將闕越那個老頑固的嘴撬開，正式要將天鴻道法傳授於他。

  「那個，眼下還未過丑時，寂白，你就別喝了，趕緊回去睡覺。」雲蕭兒催促著。

  楚寂白還是站在原地發懵，根本還不清楚是什麼事，忽然要被她轟走，卻是有點不情不願。

  這一舉動，令段凡晴與淺晗也是毫無頭緒。

  「寂白，你回去睡覺，睡醒之後，你自會明白。」雲蕭兒再次提醒著。

  他嘆息一聲，拍著膝蓋，站起身來，雖有些不舍，但卻是信任她，當即與眾人拱手後離去。

  這時，胡小若也準備動身離開，走之前還囑咐著：「別喝得太晚，明日在鴻升大殿可是有要事的。」

  雲蕭兒一直點頭，目送她走向庭院。

  「好了，這下又是我們三個。」她回過頭，朝向段凡晴與淺晗笑了笑，「在墨府那晚，咱們也是只喝了一半，這次要喝得盡興。」

  三人齊齊點頭，又相視一笑，各自拿起酒壺，開始喝起酒來。

  ……

  一陣煩亂的嘈雜聲，將沉浸在睡夢中的雲蕭兒吵醒，睜開眼，只覺得渾身乏力，連動一下都很困難。

  想到昨夜，她在庭院外，隔著虛牆與段凡晴、淺晗飲酒，直到意識消失，眼下醒來，卻發現身在自己臥房內，卻是想不起來自己是如何回來的。

  突然，劇烈的敲門聲響起，她下意識間警惕起來，但又想到自己身在天字樓，故而放鬆心態，下榻走向臥房大門。

  一打開門，便是白茗一副緊張兮兮的臉，下一刻，只覺自己被她狠狠抱住，好久，才將她鬆開。

  「五師姐，你們剛回來嗎？幹嘛這一副表情？」雲蕭兒輕笑一下。

  白茗一句話不說，竟開始涕淚。

  「五師妹，蕭兒這不是好好的，別這副樣子。」林月緩緩走過來，沖她一笑。

  聽到林月的話，白茗才緩緩止住眼淚，垂下眼帘，說：「我們本以為，時機足夠，能夠在最後一日將你救出天玄塔，但我們到了之後，才發現，整座塔已入魚腹。要不是子顏告訴我們，你已逃脫。否則，我真的要難過死。」

  「別整天死啊死的。」林月說道，「蕭兒，子顏在鴻升大殿等候你多時，你且洗漱一番，趕快過去吧。」

  嗯了一聲，雲蕭兒便去洗漱，等到她穿戴妥當，從臥房內出來，與白茗、林月一同出門。

  這一路，她心中在想，師姐口中的子顏會是誰？是曲陌顏嗎？

  直到進入地字樓的鴻升大殿，才看見她認識的「曲陌顏」，站在商正衡的面前。

  大殿之內，楚寂白、段凡晴、淺晗、譚若秋與素玲皆在此，還有重明宗掌門闕越、侯正顯等人一應在列。

  這時，紅裝不改、紅唇俏艷的商正衡向眾人宣稱，一指面前的「曲陌顏」說道：「玄字一號，商庚子，道號子顏，於今日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