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堅守本心

  這該不會真是在雲州？雲蕭兒心裡想著。

  她甦醒過來，不僅讓她回到了雲州，還見到了爹娘，以及雲家親族等等，一切仿佛變得如夢如幻，令她無法相信眼睛看到的這一切。

  雲蕭兒心中暗想：這難道真的是在雲州？我已經離開雲州已經近十年，我怎麼會回到雲州呢？

  在雲州，她是唯一的大小姐，受盡寵溺，得親族追捧，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可是……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蕭兒，你怎麼魂不守舍的，落了個水，讓你變傻了？」雲冉盯著她瞧，語氣輕浮地說。

  這番話說出口，身旁的雲楓誠嘖了一聲，抬手就在雲冉的腦後，給了一下，令雲冉連連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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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個做堂哥的，怎麼說話的？」雲楓誠沒好氣的來一句，掉頭沖雲楓智說，「大哥別介意，這小子一向口無遮攔，回頭我好好教訓他一番。」

  雲蕭兒的父親，雲州之主雲楓智，並未不悅，而是盯著女兒瞧，說：「蕭兒自幼長在雲家莊，從未出去過。這次雲冉帶著她離莊，意外落水，實屬不該。今后庄內上下都得多多看管著，不可馬虎。」

  「是，是。家主教訓的是。」雲楓智身邊的管家言大榮，低聲回應道。

  雲蕭兒冷眼旁觀，竟有些疑惑不解，心中想著：我怎的從未走出過莊子？

  她十一歲離開雲州，十四歲與楚寂白相識，並結伴逃離燕國御京，於楚國右凌郡拜入千機閣天字樓門下。

  十五歲因誤闖殺尺門，獲得祖先雲岳的秘法傳授，而後，十七歲兩度進入弦星山，收服萬餘年前掀動末法之戰的惡龍，二十一歲進階鍊氣十層，進入秘境試煉，二十二歲鍊氣圓滿。

  曾經所經歷過的一幕幕，在她的腦海中，一一閃過，但此刻她又覺得眼前事物，太過真實。

  兩種生涯，一種自小外出尋仙，一種自幼長於深閨，究竟哪個是夢，哪個是真實？

  低下頭，她望著自己右手食指處，卻空無一物，那讓她熟悉的，陪伴她十年的戒指，到底什麼時候不翼而飛？

  難道那些過往，真的就是一場夢？

  此時，雲蕭兒的心裡若有所失，身體也輕微的顫抖起來，心緒煩亂，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蕭兒，你……」雲冉順勢，將雲蕭兒搖搖欲墜的身軀扶起，擔憂的問。

  「沒什麼。」雲蕭兒搖頭，「或許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一下便可。」

  說完，她擺脫了雲冉的臂膀，朝著門外緩緩走去，垂下眼瞼，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裙擺，雙手緊緊握起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手掌肉里，絲毫不在意著疼痛感，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心尖泛濫。

  回到閨閣，看著眼前一切，一如她當年出走前的擺設，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暖流。

  爹娘還是很疼愛她的。

  若她所處的當下是真的，在爹娘的膝下相伴，也不失為一件美好之事。

  但一想到夢中發生的事，自己曾那般堅定的想要尋求仙路，一路走過來，經歷過坎坷，也收穫過許多，而眼下，她真的需要繼續追尋著仙途？

  她坐回到床榻上，不再胡思亂想，試著運起體內的靈力，在一陣周天運轉之後，這才發現，如今她的修為只有鍊氣六層境界。

  坐在床榻的她，恍若所思，半晌之後，她跑出閨閣，正巧與端著湯藥的雲冉碰面。

  「堂哥，我問你，為何我只有鍊氣六層的修為？」雲蕭兒急切的問。

  雲冉稍微一愣，轉而撲地笑出聲來：「嬌蠻小公主今日突然轉性了？居然關注起自己的修為？你若能早點醒悟，何至於此？」

  「我可是認真的！」雲蕭兒急道。

  「我也是認真的啊！」雲冉輕笑一聲，「這些年大伯和大嬸對你也是束手無策，許是過度寵溺你了，致使你整日胡攪蠻纏、成日裡驕縱跋扈。大伯、大嬸都有些後悔，當年沒將你送出去修煉。」

  「爹娘，曾經想將我送出去？」

  聽到這裡，她渾身一震，略有所思。

  「可不嘛？大伯在你十三歲時，就已準備安排人，組織商團，護送你去天鴻楚國的清波道門，拜天穹真人為師。興許，大伯和大嬸終究不捨得你，此事也就作罷。」雲冉說著。

  雲蕭兒臉色蒼白如紙。

  在她的記憶中，她是十一歲與父親大吵一架，隨後離家出走，倘若自己不走，會不會在兩年後，是否仍能有機會踏上天鴻尋仙之路？

  但當下的她，還是在雲州，從未真正的踏出去過。

  一想到此，她有些黯然神傷，卻說不出為何有這種感覺。

  父母的疼愛，讓她安靜地度過好幾個日夜，除了與父母相處的時間外，她都是一個人躲在閨閣，努力的分辨著，記憶與當下，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發生過的。

  可她始終分辨不出。

  日子一天天的這般過去。

  直到這一日，陳夫人帶著幾名丫鬟過來探望雲蕭兒，見她一副呆滯模樣，忍不住問道：「蕭兒，你怎麼了，怎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娘啊。」

  雲蕭兒搖了搖頭：「娘，我沒事。」

  「這些日子，你一直躲在閨房，外面的人都說你突然轉性了。雲冉也說你忽然關心起修為進展，怎麼？是不是想通了？」

  聽了這番話，她低著頭，沒有否認。

  但隨即，她又抬起頭，腦海中想到一件事，便問道：「娘，你曾經是否有一位金蘭好友，名為商正衡？」

  聽她提起這個名字，陳夫人臉色一變，有些支支吾吾地說：「商正衡？女兒，你從哪兒聽到的？」

  「千機閣主，世間第一人，半步化神，商正衡。」雲蕭兒眼神堅定，目光直視起自己娘親，說。

  她的忽然發問，讓陳夫人無法接住，眼神躲避，詫異的說：「世間，哪有你說的這種人？」

  看著眼前的娘親，連連躲避她的目光，讓她心中頓時震顫，突然想明白許多。

  「你是誰？」雲蕭兒目光銳利，單刀直入的問。

  陳夫人眼神閃躲，淺笑一聲說：「傻孩子，我是你娘啊。」

  「不，你不是！」她言辭肯定，「我雖十年未見娘親，但我仍十分清楚，我娘是不會迴避我的任何問題。」

  「我娘是一個溫柔賢淑、知書達理的女子，更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她的內心從不藏事，知道的事情，只要我問，她一定會說出來，講給我聽。」

  說到此處，她伸過去頭，捕捉起她的四散逃離的眼神，繼續說：「我若不問，她也會只管向我提起，但我聽不聽得進去，不再她的考慮之內。但你，卻明顯藏著事。」

  說完，她轉身朝著房門走去。

  「蕭兒，你要幹什麼？」那位「陳夫人」忽然喊住她。

  「我要幹什麼？」雲蕭兒輕笑道，「去走自己的修道之路，找回自己的本心。」

  她身後的「陳夫人」跑過來，擋在她的身前：「女兒，這樣不好嗎？父母對你寵愛，庇護你平安，親族為你出頭，慣著你去做一切想做的事。與此相比，修道還重要嗎？」

  雲蕭兒靜靜地聽著，卻不經意發出一聲冷笑：「再告知你一句，我娘從來不會阻攔我做任何事，更不會用她的思想來禁錮我。」

  「娘親，真的為你著想！」眼前的「陳夫人」仍嘴硬，令雲蕭兒徹底想開。

  「我懂了。這裡仍在秘境中，是試煉的一部分，你是這幻境中的泡影而已。」

  但眼下，「陳夫人」恍若不聞，微微嗔怒道：「我是你娘，有你這麼說娘的嗎？」

  這時，整個閨房之內，閃爍著淡淡的光芒，讓雲蕭兒感覺出一絲不對勁，連連退後幾步：「娘，她會支持我做任何決定。」

  她的內心中，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堅守本心，只有本心穩固，方能在仙道上走得更遠。如今細細想來，這或許是她築基前，最後一道考驗。

  頓時，除了她自己，周圍的環境忽然暗淡，整個世界崩塌，來到了滿是黑暗的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