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選擇

  天字樓庭院，六道館後院，靈獸園。

  自連汝凝回來之後，原本封禁二十六年的靈獸園，被重新開啟。雲蕭兒所收服的龍，仍然處於昏厥之中，暫且放入靈獸園的藥浴之中滋養。

  「看它目前這狀況，暫時是醒不過來。」連汝凝坐在藥浴池邊，對一臉愁雲的雲蕭兒說著，「本身就被各種禁制和秘法囚禁一萬多年，加上你施展御獸符，修為倒退至練氣期，它應當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甦醒。幾個月都算早的。」

  雲蕭兒嘆口氣道：「我還有很多話想問它呢。」

  光著腳的連汝凝，踢掃著池水，輕聲笑道：「這個不用想了。就算它醒過來也是口不能言。即便將來到金丹期可以吐人言，它也不記得以前的事。」

  「那這麼看來，線索全沒了。」雲蕭兒苦笑著。

  連汝凝自然能想到，她應是得到機緣，也沒再問她，便要坐起穿上鞋襪：「以後你就隔一段日子來靈獸園看看它就行。倘若它哪日快要甦醒，我再告知你。」

  說完，她已穿好鞋襪站起身。

  

  「好啦，不說了。」連汝凝整理一番衣衫，懶散一笑：「小若明日就跟師父從地字樓回來。我得去收拾一下，明日迎接她。」

  話音未落，她一步一跳著離開靈獸園。

  又是小若？

  每每從她口中聽到的小若，卻又不說是誰，令她一頭霧水。

  不過，她細想一下，自從第一次與連汝凝相見之時，提到後廚胡娘，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惘，同時，又與那位胡娘年紀相近。

  難不成，這小若指的是胡娘？

  胡娘年近六十，鍊氣圓滿境界，給人一種憨態可掬，溫和慈祥的感覺。

  岑盈先前所說，胡娘因幼年發生過意外，致使未能成為天字九號，而成為天字樓的廚娘，這更加肯定了，連汝凝口中的小若便是胡娘。

  回到天字樓後，雲蕭兒就被師父禁足，非鍊氣十層不得外出，且自此以後，唯獨她不可穿過庭院外的傳送陣，徹底將她禁足在庭院之內。

  那日，從弦星山返回地字樓時，商正衡在她耳邊說的那句：為師的第二個心結，也被你解開了。

  數日以來，她不斷地回想此事。

  若是師父的三個心結都被解開，那會發生何事？她師父當日便會化神登天？

  她搖搖頭，不敢去想。

  按照雲州祖先雲岳的說法，商正衡會在四百年內化神登天，該不會那最後一個心結，需得要四百年才能解？

  來到前庭，雲蕭兒碰到四師姐林月，指使著侍女在搬運東西，像是要將前庭二樓的膳堂重新布置。

  問及此事，林月掩嘴而笑：「師父吩咐，將二樓膳堂改建為宴堂，你即將突破鍊氣八層，也是門中最小的師妹。自此以後，門中不會再有未辟穀的鍊氣弟子。」

  雲蕭兒收服惡龍司申，體內靈力則突然暴漲，隱隱有突破之意，但回來幾日，還不曾有所動靜。

  而連她自己都不知，何事能突破鍊氣八層，這就被師父提前預知？

  「這番大張旗鼓地改建，會打攪到胡娘休息吧？」雲蕭兒隨口問道。

  「胡娘去地字樓療養近一個月，算算日子應該快了。」林月說道。

  一個月，正好是連汝凝回來的日子。

  看著前庭內這般動靜，也不再想著去練功房練功，向林月告別之後前往藏書院。

  藏書院內，有三棟樓，為乾一樓、甲元樓與坎玄樓，在她剛踏入坎玄樓時，正巧與岑盈碰面，此時她正全神貫注讀著手中的書。

  見雲蕭兒進來，岑盈便放下書，笑盈盈走過來：「你這幾日休息的怎樣？」

  「恢復得挺好的。」

  肉眼可見的一排排整齊的書架，堆滿著書簡，不時也見到一些書在空中穿行，一眼望不到頭的藏書，更是猶如進入書海一般，令人驚嘆。

  這藏書院的三樓，互相相通，分三階，涉及到大類一千七百四十五，小類一萬九千五百，共計藏書十二萬六千七百五十三卷。

  包含經、史、禮、教、典、志、學、通、孝等等。

  乾一樓內，包含的內容主要是一些低階功法、六道之術以及事跡傳記。

  但在坎玄樓，則是一些類似於衝擊築基，以及築基之上的書卷，而岑盈手中的，則是《高階築基丹煉製法》。

  「岑盈師姐要準備煉築基丹？」

  看見她手中的書卷，雲蕭兒一臉驚疑。

  作為木系天靈根屬性的岑盈，丹術是她一直以來最大的優勢，前些年雖修為有所荒廢，但這丹術卻是一等一的厲害，門中不少的築基師姐，也都會找她來煉一些丹藥。

  不過，畢竟修為低微，有些高品階、高階丹藥還是不得要領，不然或許真的，能以煉丹之術賺一些靈石。

  「要煉出高品階的築基丹，才能增加自己的築基機率，故而我提前先學學看，能不能煉出來。」

  聽此，雲蕭兒點點頭，不再言語，轉身往深處走去，尋找著一卷適合她的功法。

  在標記為一〇九九的書架上，最上面一層的角落中，一卷很不起眼的書引起她的注意，原地思忖半晌後，才伸手將那捲書抽出來。

  書籤上標著：《仿效靈根：天靈根專用》，著為太初道宗，宣華神君。

  神君之稱，指的是化神修士，還是一位，上古四大宗門之一，太初道宗門下的化神修士。

  盯著這卷書許久，雲蕭兒才反應過來，瞪著雙目，趕忙攤開書卷。

  只見開頭便寫著：似仿似摹，天下懼。天為綱，地為常，任意仿摹五行靈根，任意仿效特殊靈根，逍遙自在，無所欲，是為天靈根。

  任意模仿出其他的所有靈根特性，世人皆知的。曾經雲蕭兒也嘗試著仿摹其他靈根，終無所獲。

  可如今在此翻出這卷書，開頭這句話，令她驚訝萬分。

  天字樓內，只有她與岑盈二人是為天靈根屬性，盯著書的她，不自覺地，就喊出了岑盈的名字。

  「怎麼了？」岑盈聽到呼喊，一臉疑惑地跑過來。

  雲蕭兒面顯驚恐之狀，將手中的書卷攤給岑盈瞧，但她來來回回瞧了許久，仍疑惑的搖頭。

  「蕭兒，這書怎麼了？上面沒有一個字啊！」

  「沒字？」雲蕭兒驚愕不已。

  「對啊，沒字啊！」岑盈疑惑的拿過書，仔細觀看著，卻發現這書的書頁上並未有一個字。

  「不可能啊！這書明明寫著字啊！」

  岑盈瞅著她的臉，也是一陣迷惑不解，拿著書再次翻了數遍後，整卷書中，依舊沒有半個字。

  「要不，你去問問師父？」

  或是她們的說話聲大，不久，從甲元樓的間樓走廊，走出兩個人影，站在二樓詢問：「岑盈，蕭兒，你們怎的爭吵了？」

  抬頭仰望二樓的兩人，分別是陳若雨與陸靈芝，樓下的二人紛紛向樓上拱手，岑盈先開口說：「十一師姐，十五師姐，我二人並未爭吵。是蕭兒師妹找出一卷書，聲稱書上有字，可我卻來回翻看之後，並未發現一個字體，故而疑惑不解。」

  樓上二人聽此，皆發出一陣驚嘆。

  「竟有此事？我來看看。」陳若雨抓著二樓圍欄，翻身跳下，直接落在岑盈與雲蕭兒之間。

  接過雲蕭兒手中的書，她來回瞅了許久，眼眸中帶有一絲疑問：「蕭兒，你確定這上面有字？」

  這時，陸靈芝從樓梯走下來，趕忙到她們中間，也接過那捲書，翻看許久，仍是一臉疑惑地望著她。

  見此情形，雲蕭兒驚呼，這書難道只有自己能看見？

  半晌，稍顯冷靜之後，重新拿過來書，雲蕭兒仔細翻閱，這功法十分詳盡，但要修煉此法的前提，是必須滿足鍊氣十層境界。

  顯然，她的修為還不夠修煉此法。

  面對三位師姐那般驚詫的表情，她只得呆呆地傻笑回應：「要不我拿著書，去問問師父？看看是不是我眼睛出問題了。呵呵。」

  在她們的目光注視下，雲蕭兒捧著書，迅速逃離而去。

  待到雲蕭兒逃離之後，三人又忍不住相視一番，最後齊刷刷搖了搖頭，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一路上，雲蕭兒遇到七師姐念玉心與十六師姐嫿茜，同時也詢問她們，這書卷是否有字，但她們的回應皆是「沒有」。

  來到後院水榭亭台處，師父商正衡與琦蘊、溫靈素在談論要事。

  見她來此，商正衡眼眸一轉，鎮定自若地瞥了她一眼，隨後與琦蘊、溫靈素說著：「此事就這麼辦，另外將朔離的死訊傳出去，派人好好看著那幾人的反應。」

  「是。師父！」琦蘊與溫靈素回應一聲，又對最小的師妹打聲招呼，便往前庭而去。

  目送兩位師姐離開，雲蕭兒走上亭台，對著癱坐著的師父施以一拜。

  她正要說話時，卻被商正衡抬手打斷，伸了個懶腰，似是早已知道她的目的，懶散地說：「拿過來吧！」

  聽到師父的吩咐，自是因為道法連心的緣故，不需她多言，只得乖乖地將書卷呈上。

  拿到書卷，商正衡慵懶地表情，明顯變得嚴肅，隨即調整一番坐姿，將書卷又還給她。

  「萬年難得一見的功法，竟然選擇了你！」她的語氣中卻有些驚訝與欣喜。

  「什麼選擇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