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沽酒十里香

  莫清塵聞聲望去，只見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壯漢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在她的角度連那人鼻孔里的鼻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莫清塵抽動一下嘴角，看來有時候眼神兒太好也不一定是好事，心思卻急轉，這壯漢不過是鍊氣四層的修為，以他的年紀這個修為，顯見的資質不怎麼樣，可是看他有恃無恐的樣子，又想起周圍人當時看她的眼神，還有賣靈茶的老者委婉的提示，莫非這壯漢背後有人？

  「臭丫頭，你新來的吧，不知道把老子的地方占了麼？」壯漢見小丫頭抬頭看他，不耐煩的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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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塵眼帘低垂，把怒色遮掩，這才笑意盈盈的道：「大叔，原來這是您的地方啊，真是抱歉，我初來乍到的不曉得，耽誤您生意了。」

  說到這裡俯身從乾淨的藍布攤子上拿起一個酒葫蘆道：「大叔，這酒是我爺爺自釀的，您嘗嘗看。」

  壯漢愣了愣，似乎沒想到莫清塵是這個反應，呆了好一會兒這才下意識的接過酒葫蘆，看著莫清塵的笑臉道：「這次就算了，小丫頭以後注意點。」

  「噯，那不打擾大叔您做生意了。」莫清塵手腳利落的把攤子收起來，乖巧的道。

  「行了，行了，下次注意就行。」可能是想到剛才自己的凶神惡煞，看著小姑娘的笑臉壯漢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的揮手道。

  莫清塵回過身，一步一步向坊市外走去，嘴角含著冷笑，什麼他的地盤，那裡明明是散攤，不過也是自己疏忽了，那麼好的位置怎麼偏偏空出一塊來，原來是這個原因。

  看來那個壯漢一定有什麼依仗，不然周圍的人對他不會如此忌憚。

  雖說自己年紀小，笑臉迎人的說幾句軟話算不得什麼，可到底……意難平啊！

  莫清塵捏了捏拳頭，輕輕咬了咬嘴唇。

  「小妹子！」小夏不知從何處跳了出來，令想著事情的莫清塵嚇了一跳。

  莫清塵瞪了他一眼：「你幹嘛啊，嚇我一跳！」不知為何看著少年笑眯眯的樣子，她就是客氣不起來。

  小夏摸摸鼻子：「對別人這麼客氣，偏偏對我這麼凶！」

  莫清塵心中本就窩著火，聽他這麼一提，掉頭就走。

  「哎，小妹子你別惱啊，我就是隨口說說，你就不想知道那人的來路麼？」小夏一時情急，拉著莫清塵的衣袖道。

  小夏的話令莫清塵成功頓住了腳，眼神卻在小夏拉著自己衣袖的手上打了個轉。

  小夏識相的收回手，嘿嘿笑道：「小妹子，其實哥哥是佩服你啊，那人是有名的炮仗脾氣，以往不少新來的見那位置好，在那裡擺攤，都被他罵了，最後沒幾個落著好的，嘖嘖，沒想到你竟然幾句話就把他說的沒了脾氣。」

  莫清塵知道不是自己會說，只是正常情況下，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賠笑認錯，又不是什麼大事，換誰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吧，自己不過是抓住這一點人心罷了。

  「那位大叔，看起來是鍊氣四層。」莫清塵頓了一下，恰到好處的表示出自己的好奇。

  小夏笑了笑，莫清塵這才發覺他眼尾狹長，笑起來很……狡黠。

  「那人是鍊氣四層沒錯，只不過，他有一個築基期的兄弟……」小夏湊過來，低聲說道。

  「啊，原來如此，你怎麼知道？」莫清塵暗道幸虧自己當時沒有衝動，不然還沒落腳，就惹出麻煩，在這裡就難以立足了。

  「我——」小夏說到這裡語氣一頓，繼續說道：「我在這裡討生活嘛，自然對這些事清楚些。」

  莫清塵點點頭：「多謝你提醒了，我還有事先回了。」

  莫清塵辭別了小夏，施展御風訣向租住的小院趕去，她了解到，在這內城，是不允許飛行的，無論高階的還是低階的修士，大多是施展御風訣趕路。

  「丫頭，做什麼去了。」一進小院，就看到莫大年坐在院子中的竹椅上，笑眯眯的問道。

  莫清塵看了看莫大年的神色，面色雖蒼白，卻精神了不少，不由一喜：「爺爺，您看起來好多啦。」

  莫大年笑笑：「丫頭別總惦記老頭子的身體，一時半會兒的，爺爺還死不了，丫頭啊，你這是——」

  莫清塵走過來依偎在莫大年身旁道：「爺爺，今天清塵去坊市轉了轉，那裡人來人往的好熱鬧，清塵想著，不如我們在那裡租個攤位，賣靈酒吧。」

  一路上她早就想過了，如今祖孫二人老的老小的小，爺爺還有傷在身，為了避免某些麻煩，還是花錢租個正式攤位好些。

  莫大年擰了擰眉，好一會兒才道：「丫頭你釀酒的本事爺爺信得過，可這樣一來，到底花費時間……」

  莫清塵忙道：「爺爺，清塵打聽過了，那些攤位，不過是早晚各擺一個時辰，想來也是修士們要空出時間修煉的緣故。到時候清塵就只擺上午一個時辰，剩下的時間都可以用來修煉，不會耽誤什麼的。」

  「爺爺——」莫清塵見莫大年遲遲不語，拉了拉他的衣袖。

  莫大年愛憐的看看小孫女，想想目前自己雖然傷勢穩定了些，可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調動靈力，小孫女說的這個辦法，似乎是最適合維持生計的了，更可況修士要想有所成就，也不可能一味埋頭苦修，想要心境跟上，必須多看多聽，多見識不同的人和事物，就點頭答應下來。

  第二日，莫大年親自帶著莫清塵去坊市租了個正式攤子，開始了一邊賣靈酒，一邊修煉的生活。

  莫大年雖一直要服用回春丸，可是發作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到後來就和常人無異，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他有傷在身。

  因為隔段時間就能服用一枚聚靈丸，莫清塵的修為也在一年後順理成章的進入了鍊氣四層。

  「清塵丫頭，這麼快就收攤啦。」莫清塵的攤位旁，賣靈茶的老者笑眯眯的問道。

  一年的時間，莫清塵和這裡固定擺攤的攤主都熟悉起來，聞言脆生生的道：「是呀，韓大爺。」

  「丫頭啊，我看你還剩一壺酒沒賣完吧，怎麼樣，便宜點賣給老頭子如何？」老者繼續笑道。

  莫清塵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個韓大爺初打交道覺得仙風道骨慈眉善目的，其實很愛占小便宜，總是找機會在她這買便宜酒喝，不過話說回來，此人除了這一點，倒是沒什麼壞心，對她也頗多關照。

  「韓大爺，這壺酒您就拿去喝吧，有客人來時還指著您多幫襯呢。」莫清塵笑吟吟的把酒葫蘆遞了過去。

  老者毫不客氣的接過酒壺，嘴中道：「那哪能呢，丫頭你賺錢也不容易，這茶給你爺爺帶回去，是新出的雨靈香，看合不合他口味。」

  莫清塵不動聲色的掃過老者塞過來的那點可憐的茶葉，也不計較，笑著道了謝。

  「呦，我說韓老頭，就您這點茶葉打發誰呢，人家爺爺可是鍊氣後期的呢。」一旁賣靈果的少婦不陰不陽的說道。

  老者習以為常的耷拉下眼皮，一言不發。

  莫清塵同樣沒多說話，扭頭就走，打了一年交道，儘管自從爺爺時不時的陪她一起擺攤後，別人看到爺爺是鍊氣後期對她客氣了不少，這少婦更是有意親近，可性格實在讓她不喜，時間久了，少婦沒了耐心，又恢復了本性。

  「這家賣酒的呢，這麼早就收攤了？」莫清塵走後不久，一個男子匆匆趕來，看著空空如也的攤位失望的問道。

  「走了走了，想買明日趁早。」老者不耐煩的揮揮手。

  男子悻悻的走了。

  「呵呵，莫不是看人家生意好，吃味了？」少婦掩嘴笑起來。

  老者癟癟嘴：「吃什麼味，丫頭爺爺那手釀酒絕活，我可是佩服著呢，嘖嘖，那味道，若不是原料用的差些，連瓊漿坊都比不上。」

  說完直接拿起酒葫蘆，喝上一口，陶醉的嘆了口氣。

  少婦哼了一聲，扭過了身子。

  莫清塵離開坊市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左側鱗次櫛比的鋪子那邊，輕車熟路的進了專門賣靈谷的五穀店。

  和五穀店的夥計打了招呼，買到足夠的靈谷後，莫清塵出了店門，向自家方向走去。

  早在一開始時，莫清塵就決定自己釀酒來賣，一斗靈谷出一斗酒，利潤比從酒坊買的酒兌上自己葫蘆中的美酒要高的多，而且自己釀的酒，味道本身也要好一些。

  因此這五穀店，莫清塵就成了常客。

  一斗最低等的靈谷不過半塊靈石，而自己裝酒的酒葫蘆大約能裝二升，也就是說一斗靈谷所釀的酒，至少能裝五個酒葫蘆。一壺酒三十個靈珠，這利潤不算低了

  遺憾的是靈酒不像別的，特別是低等靈酒，靈氣少的可憐，除了好酒之人，別的修士是極少願意花費靈珠購買的，莫清塵生意讓別人眼熱，每日賣七八壺就收攤了，一是每次出酒至少要一個月左右，出的酒數量不多，為了保證生意的穩定，一日也就是十壺酒的量，二是好酒的修士畢竟是少數，總不能把這塊的生意搶光，若是那樣，少不得又有麻煩上門。

  這樣不爭不搶的，一年下來果然風平浪靜，饒是如此，每日也有兩塊低階靈石進帳了。

  莫清塵心中想著生意經，不知不覺進了院門，卻被莫大年一把拉過道：「丫頭，你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