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她喜歡的一直是他

  入冬之後，整個大蕭發生了四件大事。

  其一，唐家少將軍在琶洲危難之際，神勇無比，一口氣奪回了十城，甚至斬殺了北遼的三皇子，將北遼的軍隊全數趕出了琶洲。

  其二，秦王謀逆一案證據確鑿，秦王和秦王府的人皆被斬首示眾。

  其三，嚴帝駕崩，太子繼位，冊封錦州蔣氏女為後。

  其四，寧江潰堤一案，在由青州少主和大理寺審理，總算是塵埃落定。

  寧江當地貪官污吏全數落馬，此案還牽扯到了富可敵國的劉氏，劉氏一族全數下獄，還查出了不少朝中官員中飽私囊，充公的劉氏資產全數用於賑災。

  這一個月，新皇的登基，再加上不少朝臣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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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上下大小官員皆是膽戰心驚，卻都兢兢業業，不敢有半分懈怠。

  甚至不少世家和朝臣為表忠心，為城外難民捐衣捐物。

  朝野上下都籠罩在一片陰影里，但一切又出奇地和諧。

  無風無浪。

  唐綰的肚子已經九個月了，眼下就要臨盆了。

  宮裡的太醫和產婆早早就住進了譽王府，無時無刻不在準備著。

  「少夫人，今日下了初雪了，少主離府的時候交代了，讓你在屋內活動就行。」半夏將剛溫度適中的茶湯遞了過去，輕聲道。

  唐綰這才將腦袋從手上的摺子里抬起來，臉上滿是輕笑道：「看來我們都沒有選錯。」

  半夏點頭道：「是，太子……不，陛下確實是好皇帝。」

  「只要願意返鄉的，朝廷負責護送他們回鄉，一人還能領到二兩銀子，回到家中時，當地的官員已經修繕好了被洪水沖毀的房屋。

  至於那些不願意回鄉的難民，則可以留在京郊的皇田裡耕作，或者留在郊外行宮裡，熬過這個冬季，再自行離去。」

  唐綰輕聲念出了摺子上的內容，心中的巨石終於放下了。

  半夏點頭應了一聲，「所以少夫人眼下只要安心把孩子平安生下來就行了。」

  唐綰將手裡的摺子擱下，扶著半夏的手臂，站起身來。

  眼下身子太過笨重，只能在府內行動，不然她真的想去城外看看。

  現在整個京都應該是一派新氣象了！

  緩步走到門邊，側眸就見雪花如柳絮般飄落。

  「真的是初雪！」她倚著門邊，看著院內撲上層層疊疊的雪花，心中所有的陰鬱一掃而空。

  「對了，既然劉氏一案已經塵埃落地，那李大哥呢？」

  唐綰突然想起昨日見到的雲初，這些日子，她一直忙著賑災的事，整個人清瘦了許多，想起她昨夜的話，實在讓她不能不在意。

  「少夫人，少主不讓你出去。」半夏扶住唐綰的手臂，卻不敢太過違背她的心意，只得小心翼翼跟著。

  「沒事，我就在長廊下走走。」唐綰對著半夏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輕笑，抬手拍了幾下她的手背。

  可兩人剛走出房間，就見一側的屋檐上落下了一道青色的身影。

  蕭久小心翼翼地護在唐綰身側。

  唐綰微微嘆了口氣，這些日子，整個譽王府的人都緊張兮兮的，生怕她蹭破了一點皮。

  這也怪蕭澈……

  唐綰往前走了幾步，就見蕭澈從長廊外信步走來。

  身後似乎還跟著一道清瘦些的身影。

  唐綰秀眉一揚，旋即快步往前走。

  「少夫人小心些，慢些！」

  唐綰突然加快腳步，嚇得半夏急聲提醒道。

  下一刻，就見不遠處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閃，少主就已經出現在眼前了。

  半夏和蕭久緩緩行了一禮後，退了下去。

  「你又不聽話，下雪了，我不是讓你好好待在屋內嗎？」蕭澈伸手環住了唐綰的身子，將人小心地護在懷裡，無奈地嘆氣道。

  唐綰卻逕自忽視他的話，歪頭朝著蕭澈身後的人看去。

  一瞧清那人是誰，旋即眉眼皆帶上了輕笑道：「大哥，我方才還想到你了。」

  這話一落，李承文往前的腳步頓時僵住，他梗著脖子，突然意識到蕭澈看向他的目光帶上了幾分寒意。

  不由得輕咳了一聲道：「能被綰綰妹妹記掛真是為兄之幸。」

  「大哥，我們屋內談。」唐綰擺了擺手，請他進屋。

  蕭澈護著唐綰進了屋內，取過茶盞，點燃銀碳，看著身側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不亦樂乎。

  他抿了抿薄唇，將茶葉丟進茶盞里，默默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

  「大哥實在是太過厲害了，能在劉氏那麼多人的眼皮底下搜集到這麼多的罪證，而且是孤軍奮戰，綰綰佩服。」

  唐綰眼裡皆是欽佩之色，端起茶盞，又道：「綰綰以茶代酒，敬大哥一杯。」

  見唐綰一口氣喝完，李承文也端起茶盞，臉上是輕笑道：「好……哎呀……好燙！」

  他抿了一口，旋即被燙得齜牙咧嘴，瞪了一側安靜泡茶的蕭澈一眼道：「這就吃醋了，等綰綰生下孩子，我還想和她把酒言歡。」

  「好，一言為定，大哥年後和我們回青州吧？」唐綰接過他的話，正色道。

  李承文輕輕吹了下滾燙的茶湯，又抿了一口，才抬眸看向眼前的兩人。

  這一刻，蕭澈停住了手上的動作，也用一雙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李承文深吸一口氣，就見眼前這二人也跟著提起了一口氣，心頭一暖，旋即點頭道：「行，反正以後我也沒什麼事幹了。」

  「太好了！」唐綰激動地握住了蕭澈的手掌，眼底、心裡皆是明媚的笑。

  蕭澈薄唇也跟著勾出了一抹輕笑。

  李承文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幾下眼睛，又抿了一口茶，幽幽道：「到時你們別嫌我煩就行。」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蕭澈劍眉挑了挑，嗤笑了一聲。

  李承文眯了眯眼，還沒來得及反駁，唐綰突然問道：「大哥，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雲初是什麼時候嗎？」

  李承文愣了下，聽見這個名字，心頭咯噔一下，眉骨壓了壓，啞聲問道：「你為何問這個？」

  「因為雲初說，她對大哥是一見鍾情，所以我想問問，大哥可還記得第一次見她的……」

  「是在李府大院內……」

  「什麼時候？」

  「六年前，我頂替李承文的身份回到李府不久……所以……她喜歡的壓根就不是我……」

  「不，大哥，我覺得是你。」唐綰突然開口打斷他的話，斬釘截鐵地道。

  李承文歪頭，眼底漫上了無邊的迷惑。

  「你說過，真正的李承文雖然善良，但膽小怯弱，絕無可能一人打跑了十幾個山賊。」唐綰突然起身，將雙拳擱在茶几上，雙眸亮晶晶道。

  「山賊？」李承文眨了眨眼睛，無聲地重複道。

  「對，山賊，雲初說她第一眼見到的那個李承文，在山賊的手裡救下了她，所以只能是你。」唐綰說完，又重重地點了下頭。

  「六年前，你和李承文不就住在崀山的寺廟內，那時你還有武功，雖然剛死裡逃生，但是打跑幾個山賊綽綽有餘。」蕭澈眯了眯眼，突然沉聲道。

  李承文聞言，頓時睜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才從腦海里找到關於這段記憶的片段，下一刻，又死死地閉上了眼睛。

  「所以，我這麼多年來……」

  他渾身無力地癱倒在軟塌上。

  原來她喜歡的一直是自己，他壓根就不是旁人的替身！

  過去的那些不甘和苦澀，此刻伴隨著無盡的惱意襲來，李承文感覺胸口快要炸開了。

  「大哥，此刻也不晚！」唐綰見他這副樣子，知他已經想明白了，輕聲提醒道。

  這話一落，李承文猛地睜開眼睛，旋即連滾帶爬地從軟塌上起身，興沖沖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