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公子，我真的願意

  「少主並未回到殿內？」蕭久挑眉看著眼前這失魂落魄的女子，眉間蘊著一抹疑惑。

  

  「那你知道他去了何處嗎？」唐綰站在台階下，聽到蕭澈並沒有回來，渾身頓時如泄了氣的氣球，僵在了原地。

  平日裡活力四射的女子，眼下喘著粗氣，神色間有些驚魂未定，小巧的面龐在銀色的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蕭久的眉頭抿得更緊了幾分。

  苦思了片刻，卻毫無思緒。

  見少女聳著肩膀，癱坐在台階上，一雙只余黑暗的眼眸定定地望著院外的方向，不見半點星光。

  唐綰幽幽地嘆了口氣，她似乎把一切弄得更糟糕了。

  一切還是按著書中的劇情發展著，蕭澈還是中了毒。

  那麼他沒有回到扶雲殿，又會去了何處？

  眼下他中了那種毒，渾身灼熱難耐，此刻應該是去了某一處舒解吧。

  雖然他恐女，但是現在的情況下，除了有解藥，他完全沒有選擇。

  那他眼下會去何處？

  書中他的毒是林音音幫著解的，如果現在也在按著書中的劇情進行著，那麼他眼下會去……

  想到這裡，唐綰猛地從台階上站起身來，雙眸瞪得如銅鈴般大，心跳聲如擂鼓般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急急地躍下台階，提起裙擺就往院外飛奔而去。

  腦子裡一片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道如果事實真的如她想的那般，現在她趕過去，又有何用。

  蕭久愣了下，一雙漆黑的眼眸眯了眯，看著方才還一副悵悵然的樣子的女子，眼下猶如身後有猛虎追趕，幾步躍下台階，朝著院外奪命疾馳而去。

  他嘆了口氣，再一次覺得情這東西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好好一個人……

  唐綰緊緊提起一顆心，邁著虛軟的腳步往引嫣閣而去。

  一想到，蕭澈和林音音兩人滾在一起的畫面，她就覺得有些窒息，喉間像是卡住一根魚刺，既咽不下，又吐不出來，扎得她喉間一片的生疼。

  此刻，她感覺自己仿佛墜入了無邊的深淵中，看不見一絲的盡頭。

  可剛出了院子，就有一道身影擋住了去路，自上而下籠罩著她。

  一隻強有力的手臂生生截停了唐綰的腳步，她抬眸看去，對上了蕭澈那張冷得能嚇死人的臉。

  「公子，」唐綰大口地喘息著，蒼白的臉龐上出現了一瞬間的怔愣，但手指卻先一步地死死拽住男子的胸前的衣襟。

  那纖細柔弱的手指死死地揪住他的衣裳，蕭澈抿著眉頭，方才好不容易才找回的理智，在女子身上那幽香纏繞上來時，又頃刻間土崩瓦解。

  四目再度交匯，她用那雙籠著層層水霧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他感覺自己體內的邪火再次涌了上來，呼吸漸漸失控起來，想握住她的手臂，不管不顧地將人壓在身下。

  但腦海里卻出現了方才她恐懼、絕望的樣子。

  他死死地咬住下唇，閉了閉眼，才將人推開，往一側的牆角退了幾步，厲聲道，「攔住她，今晚我不想見到她。」

  話罷，呆站在一旁的蕭巳幾步上前，拉住唐綰的身子。

  「公子，我願意，我真的願意，」唐綰見他踉蹌著腳步往扶雲殿走去，口不擇言地大聲嚷嚷道，「我什麼都願意。」

  蕭澈的身子怔了下，煩躁地拽了下領口，轉身回眸皺眉盯著唐綰，面色肅然，勾唇冷笑了一聲，「晚了！」

  男子的聲音低沉又暗啞，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卻有一片刀光劍影呼之欲出。

  唐綰腳下一軟，臉色蒼白得很，又凝眉去瞧蕭澈，見他步伐凌亂，不復平日的矯健，不似解了毒的樣子。

  愣了一瞬，轉頭看向一側的蕭巳，抖著嗓子弱弱問道，「莫不是你家公子喜歡男的？」

  本來就滿腦袋疑問的蕭巳，此刻聽見女子這莫名其妙，又驚世駭俗的言論，不由得渾身一怔。

  「虞姑娘，這一點，你不該比我清楚才對嗎？」

  蕭巳尷尬地笑了幾聲，伸手朝著唐綰擺了擺，「姑娘還是回屋吧，少主一旦決定了的事情，沒有半分更改的餘地，你眼下往上趕，只能自討無趣。」

  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後傳來了劉管事的聲音。

  「少主，快稟告少主，周公子中毒了。」

  唐綰猛地抬起頭來，望著急急跑來的劉管事，卻見他逕自無視自己，對著一側的蕭巳寒喊道：

  「我在偏院尋了許久都不見少主，原是少主回了殿內了，快告訴少主，那周子闕公子中了一種罕見的毒，少夫人已經喚來了大人，但是眾大夫都束手無策，該如何是好？」

  劉管事一口氣急急說完，感覺自己的肺腔里灌滿了夜風，兩條腿跑得毫無知覺。

  「中了毒？」唐綰愣了下，一雙美目錯愕地眨了幾下，一臉不可置信。

  周子闕中了毒？

  跟著蕭巳往扶雲殿走去，卻發現殿內早已經沒有了蕭澈的身影。

  唐綰不知為何此刻那根繃著的弦一下子鬆懈了下來，再一次癱坐在台階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耳邊是蕭巳和劉管事的話。

  「這可如何是好，萬一周公子有什麼好歹……」

  「我們的命都不保，這少主能去何處？」

  ……

  唐綰嘆了口氣，渾身浸泡在冷涼的夜色中，這心也涼得如泡在冰水裡，有氣無力道，「你家少主是大夫？難道除了大夫，就沒有人能解毒了？」

  兩人聞言，愣了下，紛紛朝著台階上坐著的少女看來。

  「還有下毒的人。」唐綰緩緩地吐出這句話，將腦袋靠在膝蓋上，看著眼前的這一汪明月。

  看來自己先前的判斷是對的，因為她這局外人的參與，書中的劇情依舊發生著，只是發生劇情的人物變了。

  書中是蕭澈中毒，林音音費盡心機幫著解了毒，之後蕭澈對她暗生情愫，又在不斷地推拉、試探中，漸漸無可救藥地愛上林音音。

  而如果變成了周子闕中毒呢？

  唐綰記得周子闕在書中對林音音是一見鍾情的。

  現在蕭澈的劇情被挪到了周子闕身上，倒也沒有改變書中主要的劇情發展，畢竟周子闕早晚要喜歡上林音音的。

  唐綰眼神直愣愣地看著腳下的玉白台階，夏夜的風呼呼地往她的脖領子裡灌。

  腦子開始一遍遍地細想著今夜的一切。

  到底為何蕭澈會突然推開她？

  她回憶起上次自己在山莊時中的那毒，那股熱足以摧毀任何人的理智。

  細細地想了片刻，忽而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心中頓時似有一根細弦輕撥了一下，令她心跳微微紊亂起來。

  他停下來是在憐憫她？

  這個念頭僅一瞬就被唐綰掩下了。身為反派，蕭澈的人設是沒有共情能力的人，他又怎麼會因為顧及她的感受而強忍著。

  又想起方才蕭澈回到扶雲殿的樣子，想來他推開自己的時候，可能是恢復了些理智。

  唐綰枕在膝蓋上，瞪著一雙發酸發澀的眼睛，看著灑落在腳下的月華化作冰涼的雨水，落在她的臉上，她才堪堪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少主，那虞姑娘回去了。」蕭期拱手對著淨室內的蕭澈沉聲道。

  眉宇間皆是不解之色，他實在疑惑極了，明明少主中的毒，只要和殿外的人云雨一番就能解了，為何要用最笨的方式解。

  還有如果不喜歡她，又為何要讓他時刻盯著她的動靜。

  「周子闕眼下如何了？中了什麼毒，查清楚了嗎？」蕭澈低沉沙啞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了出來。

  「啟稟少主，沒有線索，但是少夫人用銀針將周公子身上的毒暫時壓下了，少夫人說只有找到他中的是何種毒，才能配出解藥。」

  「還有那偏院裡的男子，是陳家的公子，屬下在其身上發現了一張紙條，確實是有人引他去的偏院，少主想如何處置？」

  蕭期低沉的聲音一落，殿內又陷入了一陣的死寂，等了許久也不見屏風後的人回應。

  他只得低低地又喚了一聲，「少主，雖然您服下了紓緩的藥了，但是您中的是最烈的藥，這樣強忍著，恐傷身子，如你不喜歡虞姑娘，屬下……」

  「滾出去。」

  蕭期那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咬牙切齒的怒吼聲打斷了，只得快步出了殿。

  到底是何人竟然如此膽大包天，敢在他的府上對周子闕下毒，是李府的人？

  他搖了搖頭，這種手段並不是那人一貫的作為。

  李學海要殺一個人，定會讓那人嘗盡了絕望而死，而不是這般輕易地就了斷了一個人的性命。

  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了。

  忽而又想起今晚唐綰的種種異常，從她調換酒杯，到那假唐綰向她敬酒，再到偏院發生的事情。

  今晚的一切，肯定和這假唐綰脫不了關係。

  蕭澈閉著雙眸，勾唇冷笑了幾聲，周身浸在冷水中，身子的那股燥熱已經漸漸褪去。

  一想起方才女子那不情願的眼神，他的心裡就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臟，呼吸都變得不怎麼順暢。

  愈是強迫自己別去想，反而愈發抹不去她方才魅惑至極的樣子。

  艱難地喘著粗氣，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