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選擇死亡?
2024-05-13 03:25:26
作者: 李流魚
是夜。
陸江初醒來的時候,古堡的電動窗簾自動拉開了,夜色就這樣闖入了陸江初的視線。
她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那麼久。
不過她的確休息得不錯,身體也感覺很舒服,或許前段時間是真的太累了吧。
陸江初想了想,倒也覺得這個猜測比較合理,畢竟這些天發生了那麼多事情,陸江初一次又一次地受到衝擊,自然身心俱疲。
沒想到一杯艾格尼科葡萄酒就能有這樣的效果,陸江初打算什麼時候,去買那麼一箱放在自己家裡喝著玩兒。
這樣多半就不會再有失眠的情況了。
在陸江初醒來後沒多久,嚴嵇就打開了她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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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嵇手中還端著一個餐盤,裡面裝著晚餐。
陸江初聞到了牛排的香氣,一時間也覺得有些餓了,於是非常期待地坐在了桌子前,等待嚴嵇的投餵。
看陸江初這樣子,嚴嵇微微笑了笑。
自從他沒有刻意模仿顧和光之後,陸江初才發覺,她其實也挺喜歡嚴嵇那略帶冰冷的笑容的。
因為嚴嵇與顧和光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們靈魂的底色就不同,陸江初此刻更加分得清了。
這一次,晚餐就沒有葡萄酒了,陸江初還有些遺憾,抱怨了一句:「牛排怎麼能不配紅酒呢?」
見她這樣,嚴嵇有些無奈,卻還是語氣溫柔的勸到:「你想想,你上午喝了那麼一杯酒,便把午飯都錯過了,現在再喝一杯,難不成要繼續昏睡過去?」
陸江初喝了一口杯子裡的橙汁,然後理直氣壯的點了點頭:「就算我現在才醒來,可不也已經晚上了嗎?晚上就是應該睡覺!」
嚴嵇在這時卻沒有退讓:「晚餐當然應該睡覺,但是如果將酒精輔助入眠養成了習慣,對身體的傷害又大了,所以不行。」
他的態度太過堅決,沒有絲毫緩和的餘地,好像真的看出了陸江初打算以紅酒助眠的想法,於是提前給陸江初打一個預防針。
陸江初難免有些理虧,最後只能悻悻然地將一切都作罷。
不過好在,雖然沒了喜歡的葡萄酒,但是陸江初卻很喜歡作為飯後小甜點的檸檬派。
這種派的風味陸江初從沒在其他地方吃過,一時間十分喜歡,她揚著嘴角問道:「這道菜是誰做的?」
陸江初沒想到,嚴嵇竟點了點頭:「我做的。」
「這怎麼可能?」陸江初第一反應便是質疑。
但感受到嚴嵇那認真的目光後,陸江初也有些不確定了,猶豫之後又問了一句:「真的嗎?」
嚴嵇見陸江初這樣,只覺得有些好笑,他於是詳細地解釋了一下:「當然是真的,如果具體的配料如何放,都是古堡的廚師教我的。
火候上面一些東西很難量化,我就只能自己守著,好在一爐能烤許多個檸檬派,雖然有些檸檬派烤過頭了,但還是有一個能拿出手的,現在就在你的盤子裡。」
聽嚴嵇這樣說,陸江初滿意地點了點頭:「沒錯,這樣才對嘛。」
吃過嚴嵇做的不少頓飯,陸江初知道嚴嵇的水平,他屬於那種模仿能力很強的人,只要老師給力,嚴嵇就能夠做出不錯的菜餚。
心滿意足地吃完了檸檬派,陸江初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問徐瑱的事情,於是她抬頭看向嚴嵇。
陸江初還沒說話,嚴嵇就猜到了她的問題,回答道:「你的小弟正在餐廳等你,他好像餓壞了,一直在吃東西。」
陸江初挑了挑眉,她跟隨著嚴嵇一同下了樓。
餐廳在一樓的位置,有著那種長長的木桌,幾十個座位。
陸江初到餐廳的時候,徐瑱正在大快朵頤,他只感覺自己如同身處夢境。
面前長長的桌子上面擺滿了菜餚,穿著西裝的服務人員站在徐瑱身側,觀察著徐瑱需要什麼。
往往在徐瑱還沒有開口之前,他們就將他需要的菜餚,放在了他手邊。
桌上點著不少蠟燭,蠟燭的光灑在銀質餐具上,營造出一種柔和而夢幻的色彩。
徐瑱只覺得自己現在所受到的待遇,簡直如同皇帝一般,難免有些陶醉。
以前他雖然經常和陸江初一同,但陸江初並不是一個喜歡奢華、耗費人力的人,所以很多時候她吃得比徐瑱還簡樸,沒有什麼過多的享受。
作為在網上縱橫的黑客,無數個敲代碼的日日夜夜,陸江初與徐瑱靠著啃麵包就能支撐不少時間。
後來矽谷又開始興起代餐文化,所謂的代餐有點類似於科幻小說中的營養液,一瓶喝下去,整個人都飽了,裡面還有各種維生素,總之從營養成分來看,它是絕對能夠維持人的生存的。
徐瑱現在還記得,那時候他與陸江初,買那種叫做 soylent的營養液,能夠成箱成箱地買。
所以他們倆能夠取得到那些成就,很多時候和天賦並沒有太多聯繫,在背後的付出與汗水,才是最主要的因素。
那時他們在喝完好幾箱營養液後,甚至覺得直接一箱一箱買很麻煩,於是直接打電話向那個公司訂購了一屋子的營養液。
結果還沒喝幾天,那些東西便被突然來視察的陸垂雲看見了。
顯然,生活質量一向很好的小陸總,沒有想到自己妹妹的生活過得如此之差,一時間大發雷霆,當即就讓人把那一屋子的營養液都扔掉了。
他還順便收購了那個製造營養液的公司,保證陸江初以後想買營養液也買不到。
當然,為了防止陸江初被餓死,陸垂雲就有了隨時給陸江初配廚師的習慣。
這種習慣延續到了他給陸江初買房子時,也一定會很注意廚師的配套問題,比如這座古堡就是這樣。
雖然陸江初大部分時候都不會去這些房產居住,那些廚師也就沒有什麼人需要服務,但是陸垂雲寧願一直花錢養著那些廚師,讓他們在陸江初在的時候好好做飯。
廚師們受到如此優渥的待遇,一個個充滿了工作熱情,他們會幹這一行本就是喜歡,平時的空餘時間多了,也就更有心思去研發新的菜餚。
他們所研發的那些菜餚都很美味,不少都能用特別普通的菜,做出完全不一樣的味道。
陸垂雲倒是從中發現了商機,讓不少新式菜餚的生產規範化、流程化,這幾年因為這項新舉措,陸氏集團名下多了不少知名餐廳與酒店。
這些東西徐瑱並不知道,甚至就連陸江初都不太了解。
此刻的徐瑱只覺得自己身處天堂之中,他吃飯的速度很快,卻又不是狼吞虎咽,倒還顯得有幾分優雅。
於是陸江初來的時候便看見,徐瑱非常「優雅」地在兩分鐘之內幹完了一個,半個人頭大小的紅燒肘子。
這讓陸江初有些疑惑:「你是不是好幾天沒吃過飯了?」
也不怪陸江初如此問,畢竟徐瑱這樣子看上去是有些嚇人。
其實徐瑱此刻也差不多飽了,在見到陸江初之後,他便用濕熱的帕子抹去了手上的油污,對陸江初露出了一個非常滿足的微笑。
見他這樣,陸江初倒覺得有趣。
但是不知為何,儘管一切事情好像都表現得十分正常,陸江初心中卻總有一種緊迫感在。
她沒有和徐瑱閒聊兩句,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徐瑱道:「你發給我的那些資料,是怎麼查出來的?」
今天陸江初開始說正事,徐瑱也認真了不少,立馬就回答道:「這些東西是我黑了它們名下不少公司的交易合同單,找到的信息。
我發現,合同單上所寫的,都是海產品運輸,比如北極的磷蝦等等,但是貨輪的路線不對。
他有許多貨物橫跨歐亞,卻繞過了蘇伊士運河,另外噸位和排水量也有問題。
這種問題是我從一些國家檢測部門的數據中發現的,那些數據如果不仔細對比分析的話,根本不會有任何異常。
我也查詢了一下,前些年斯科特和老教父因為毒|品販賣的問題起了巨大衝突,老教父不想在國內經營此項生意,但也因此受人圍攻。
老大你是知道的,這種成癮性的東西利潤一向大,斯科特自然不願意放棄。
但是義大利國內這方面渠道已經滿了,他們只有兩種選擇,要麼自己制|毒,要麼從哥倫比亞等地方運輸。
後者成本太高,畢竟哥倫比亞方面也更願意讓自己的商品去往美國,那樣從路程來看還近不少,而渠道也更加成熟。
如果要自己製作,首先技術方面是個問題,還有就是原材料。能夠用於制|毒的原材料在義大利是被管控的,這就是斯科特要從國外運回來的東西。
海關那邊我懷疑他已經打通了關係,但是只是小海關以及小港口有他的人。
這個生意他已經做了好幾年,也因此積攢了不少的錢,但是最近他變得更加激進了。
首先是原材料的需求大增,其次是他所賣出的東西純度也更高了。
之前我就在圈子裡面打聽到,有一位叫做『酒保』的人,據說是新的制|毒者。
他能夠將貨物的純度提得很高,從粉末變為透明的晶體,就會極大增加上癮性,也會極大提高利潤率。
從最近他從海外運輸的貨物有大規模增加的情況可以看出,那個叫做『酒保』的人一定是一個化學專家,同時精通體系設計,已經有了機械化自動流程生產的能力。
這個人的出現,會保證斯科特擁有更多的金錢去收買老教父的手下,從而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
如果只是這些東西的話,我恐怕不會特別在意,只會默默搜集證據,在結束臥底的時候報警舉報斯科特。
但是最重要的東西在於,那個叫做『酒保』的人,使用的是一個笑臉形狀的圖標,作為自己的商標。」
說出這些東西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徐瑱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好像那個被他提起的「酒保」,此刻就在他身邊看著他一樣。
不過他身邊只有陸江初與嚴嵇,這讓徐瑱不由有些嘲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果然,這段時間還是神經太緊繃了啊。
陸江初聽著徐瑱的話,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橙汁,她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讓人感覺她正在思索之中。
徐瑱也不急,就這樣等著陸江初發話,而他也在努力思考,自己還有沒有什麼忘掉了的東西。
過了好幾分鐘後,陸江初才開口問道:「斯科特變得更激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徐瑱思索片刻後回答:「三個月前。」
陸江初又追問道:「三個月前,帶著笑臉標誌的那些毒|品,才開始流行的嗎?」
徐瑱皺了皺眉,有些不確定:「或許是吧……」
但是很快,徐瑱的聲音就堅決了起來:「不對,半年前就開始流行了,那時候毒|販的網絡中,就已經有了將這種藥物宣揚成高級貨的GG。
我見過最早的一份資料,是今年2月14日的,當時那個販賣者表示,這份貨物來自金三角,屬於最頂級的成癮品,同樣分量價格是普通貨物的三倍。」
今年2月14日。
陸江初莫名地對這個日期有些敏感。
她轉頭看向嚴嵇,而嚴嵇則嘆了口氣,聲音有些僵硬:「那天我們倆去辦了離婚手續。」
陸江初用提問的方式整理著自己的思緒:「你說,時間如此一致,只是一個巧合嗎?」
嚴嵇與徐瑱都沒有說話。
因為他們也很難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
好在陸江初並沒有想得到一個回答,她將這個疑點記在心中後,又看向徐瑱:「你找到這些信息的時候,難道它們沒有刪除嗎?」
徐瑱此時露出了一個自得的笑容:「當然刪除了,但是只要在網絡世界存在過的東西,就必然留下痕跡。
我就像是一個考古學家,將那些痕跡給挖出來,然後想辦法復原罷了。」
徐瑱說這段話的時候,看向陸江初的目光中滿是期待。
陸江初自然知道他在期待什麼,曾經的徐瑱並不擅長這種需要抽絲剝繭的數據挖掘復原工作,一向都做得很差勁。
這次,他竟然能夠在信息繁複的煙海之中,找到蛛絲馬跡,自然想得到陸江初的表揚。
作為一個負責任的老大,陸江初自然不會吝嗇說幾句表揚的話語,於是她點頭讚許道:「很厲害,你這次做得比我都好。」
雖然只是這麼淺淺的一句話,徐瑱聽到卻感覺自己如同被打了雞血一般,整個人都亢奮了起來,聲音也變得更加激動了:「謝謝老大!」
看著他們倆的互動,嚴嵇好像知道徐瑱為什麼那麼依戀陸江初了。
很大程度上來看,對於徐瑱而言,陸江初是如同師長一般的人。
這讓嚴嵇對徐瑱放心了不少。
或許是陸江初的表揚,對徐瑱的影響比較大,徐瑱竟在這時又想起了些什麼,他突然說道:「老大,我記起來了,在今天你們離開包廂後,斯科特對他的手下說道,晚上要去碼頭接貨。
他還說到時候『酒保』也會一同去,好像這批貨物特別重要,有著很大的影響,極有可能會改變義大利國內毒|品流通市場的版圖。」
陸江初皺起了眉頭。
如果斯科特所說為真的話,那這就說明,今晚新到港口的貨物,很有可能會將提煉品的純度再次提升。
只有這樣有劃時代性質的藥物,才有可能通過新技術的革新,將原有的勢力劃分給打破。
這不是一件好事。
無論是對於陸江初而言,還是對於大部分普通民眾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能將這種危險品扼殺在搖籃之中,陸江初覺得,自己或許就能夠,切斷笑臉的財源。
那樣,笑臉的組織想運行下去就比較困難了。
之前陸江初就懷疑,那人是怎麼有這麼多錢的,看來對於那樣的人而言,走違法的途徑就是來錢最快的途徑。
陸江初也不感到意外。
至於那個叫做「酒保」的人,到底是不是笑臉本人,陸江初還不確定。
她只是明確了一個原則,她絕不會讓那個人繼續活下去。
下定了決心要去阻攔這場交易後,陸江初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此刻是晚上8點。
一般而言,斯科特所要做的交易,為了掩人耳目都會在凌晨進行,陸江初還有幾個小時的準備時間。
但是對於一件事情,她卻有些猶豫。
嚴嵇永遠都是了解陸江初的,他在此刻問道:「江初,你是在猶豫是否要通知國際刑警組織嗎?」
心中的想法被嚴嵇一猜一個準,陸江初也不驚訝,最近其實她都有點習慣這種事情了。
她直接點了點頭。
在嚴嵇還沒有回答的時候,徐瑱先發話了:「我覺得這得看咱們這邊人夠不夠。
還有一點就是,如果現在我們就將消息告訴給了那邊,可能會提前走漏消息。
更何況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只要那邊派人介入,我們在行動上就沒了自主權,他們是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殺人的。」
徐瑱很清楚陸江初對「酒保」的殺意,所以提了這麼一句。
而正是這句話,讓陸江初放棄了提前報警的想法。
歐洲不少國家已經取消了死刑,所以即使「酒保」所製造出的那些毒|品,足以在華國十幾個來回,他卻仍舊會好好地活在監獄之中。
像他那樣的人是天大的禍害,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只是這樣的話,人手就不夠了。
在人手不夠的情況下,提前踩點埋伏就很重要。
而更重要的問題就在於,徐瑱只聽到了碼頭二字,但是他們現在位於一個海濱城市,大小碼頭分布無數,很難提前確定。
事情好像陷入了一個悖論的死循環之中,嚴嵇突然說道:「你們有注意到,斯科特所開的是一輛新能源車嗎?就是那位新世界首富,所擁有的企業製造的新能源車。」
嚴嵇所提到的新世界首富,是一個叫做麥克斯的人,那人不過四五十歲的年紀,這一舉攀登到了世界財富的最頂端,主要是因為最近a國的股市上漲很厲害,股票價格的上漲,也導致了那位新首富身價的上漲。
麥克斯是物理專業出身的,但是後面卻去做新能源車以及軟體平台了,他是一個很會營銷的企業家,給自己創造了一個很讓年輕人喜歡的人設。
他的車並不貴,對於很多人而言是一種時髦的玩具,不少人喜歡改裝車上的軟體系統,實現各種有趣的功能。
斯科特畢竟是個年輕人,表面上還是個大學生,不開這樣的車並不奇怪。
陸江初很快就理解嚴嵇的意思:「你是說車上的行駛數據?」
嚴嵇點頭。
像這種新能源車,使用很多功能都必須聯網,很多時候數據會同步上傳。
為了這麼一個數據同步問題,麥克斯還自費發射了好幾顆衛星,同時還完善了火箭回收系統,一時間風頭無兩。
所以說,只要能夠得到斯科特車輛的行駛數據,陸江初就能通過那些歷史數據,找到他們需要提前布置的碼頭。
從車輛的選擇看來,斯科特做事終究還是稚嫩了不少,沒有他父親那麼老練。
這可能也是他最終會失敗的原因。
如果陸江初選擇走正常的渠道,想要獲得斯科特那輛車的數據,是不太可能的。
對於現在這些大型的跨國公司而言,他們很難被一個國家所束縛,不少人為了逃稅,公司的註冊地都放到開曼群島之類的地方去了。
之前就出過一件事,某位犯罪嫌疑人死亡之後,a國警方想從那個嫌疑人的手機帳戶中,找到關於犯罪的線索。
但是這樣的要求,卻被那個手機公司給拒絕了,除非國會願意修改法案,他們就有權拒絕。
對於警方而言這造成了一些麻煩,但是對於不少該手機的受眾而言,他們卻自認為自己的信息處於一種安全的狀態之中。
所以就連警方都不可能要到的數據,陸江初自然也不可能走正規渠道獲得。
好在,作為一個黑客,她也不太習慣走正規渠道。
陸江初拿出電腦,就開始攻擊那家汽車公司的數據儲存伺服器。
徐瑱也沒有閒著,酒足飯飽之後,正想動動腦子,於是他也在網絡上給陸江初打掩護,掩蓋陸江初可能會留下的痕跡。
這是一份充滿技術性、並且需要耐心的工作,徐瑱做得倒是還算適應。
陸江初所做出的攻擊並不明顯,她的一切行為,都隱藏在數據流的海洋之中。
這就如同一滴水消失在海中了那般,讓人根本沒辦法找到痕跡。
讓陸江初有些意外的是,這一切她做的竟然還有些困難,那個公司看來有高人,將防火牆系統布置得比某些國家的銀行安保系統還好。
不過就像黑客界一直流傳的一句話一樣,這世界上沒有絕對安全的系統。
一個系統在現階段人工智慧的發展情況下,是不可能完全脫離人類的掌控而運行的。
而人,就是最大的漏洞。
陸江初思考片刻之後,先進入了防衛沒有那麼森嚴的公司內網之中。
內網一般都有員工論壇,陸江初將一個帶有病毒的連結,替換了某個論壇討論區的入口。
這種替換是一次性的,只要有一個人點擊了它,連結上所帶有的病毒,就會像隱秘的蛇一樣,順著那人的數據流,獲得那人的帳戶信息。
陸江初需要的是在帳戶信息中,找到一把可以進入系統的鑰匙。
好在現在時間也沒有太晚,內網也是可以聊天的地方,還有不少員工正在線上。
陸江初所布置的那個連結,在被掃描出來之前,就已經有員工點擊了。
這是比較幸運的事情。
但是不那麼幸運的就是,點擊陸江初連結的員工,這是這個公司的一個實習人員,還是那種大學暑期時來實習的人。
這些人很難有高權限,陸江初所取得的鑰匙,也開不了幾扇數據的門。
但好在,有些好處還是有的,陸江初至少找到了作為鑰匙的數據,所擁有的內部結構規律。
她現在複製的這個小鑰匙,功能與權限都很簡單,這雖然是缺點,但在一定程度上,也讓陸江初進行拆解變得更容易了。
就像配鑰匙的機器,需要一把鑰匙的齒痕,作為類比一樣,陸江初也需要這樣的類比目標。
所有東西都在這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20分鐘後,隨著上萬種不同建模的結束,陸江初將資料庫鑰匙可能有的數據信息組合,全部做出了模型。
她就像是一個,真的很耐心地配鑰匙的人一樣,一個又一個地試著。
當然,試驗的過程,也是程序自動進行的。
陸江初所寫的程序,在現在就成為了她的員工,而陸江初所需要的,則是暫時控制報警系統。
每一個系統每天都會承受成千上萬次的 DOS攻擊,這也是現在註冊登錄一些軟體與網站,需要輸入驗證碼的原因。
防衛系統會自動判別,哪些信息是機器人發出的,又有哪些是人發出的,從而進行阻攔。
陸江初將自己的試探,隱藏在了其他DOS攻擊之中,絲毫都不顯眼。
終於,在試了七千多次不同的組合後,有一把鑰匙終於打開了那扇數據的門。
陸江初沒有在那公司的數據系統內徘徊,她迅速找到屬於斯科特的那份數據,將其打包複製,然後立馬退出。
為了防止那邊的人追蹤到自己,陸江初將數據暫存在了一個虛擬機制上,然後層層轉發,到了她電腦上的時候,那數據已經偽裝成了一段無害的音樂。
之後就是再次拷貝,陸江初將其拷貝在了硬碟之中,然後使用了一個完全離線的電腦,在不聯網的情況下進行數據分析。
這麼一系列操作下來,堪稱是行雲流水,徐瑱在一旁看著,忍不住誇讚道:「這簡直就是藝術!老大你太厲害了!」
嚴嵇雖然沒有太看懂,但也意識到了剛才情況的兇險。
在陸江初做事的時候,嚴嵇也沒有閒著,他已經調動了自己手下能使用的所有的人,讓他們隨時待命。
他們倆的組合,建立起了網絡世界與現實世界的橋樑,就像組建了一個巨大的系統。
系統的每一個齒輪,之所以能夠契合,所依靠的都是陸江初與嚴嵇的合作緊密,心有靈犀。
一個齒輪的轉動,定然會帶動其他齒輪,從而產生一系列更大的影響。
斯科特所要去的碼頭,逐漸就被分析了出來。
另一邊,斯科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的事,他看著眼前的男人,聲音中流露出不耐:「你說他不想去了,是什麼意思?」
眼前的男人戴著一個笑臉面具,那面具嘴部的弧度過大,讓人感覺十分驚悚。
面對斯科特威脅的目光,那人語氣平淡,沒有絲毫波動:「我老闆並不是不想去了,而是不和您一起去,他會提前到達。」
「為什麼?」斯科特感覺到失控,語氣暴躁地追問道。
那人的聲音就像機器人一般,說話的時候沒有任何語調起伏:「不為什麼。」
斯科特一下子就炸了。
他最近已經經歷了太多,讓他覺得糟心的事情!
下午回到羅馬之後斯科特才知道,他竟然被他父親剝奪了繼承權。
那老頭子就是一個瘋子,竟然寧願把家業傳給外人,要不給他這個兒子。
斯科特在集團的職位也被解除了,之前那些在他賄賂下如何討好他的人,此刻表現得就像不認識他一樣。
人情的冷暖、天堂與地獄的差距,在幾個小時內,一下子就顯現出來。
斯科特十分清楚,如果他還想要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的話,他就必須抓住「酒保」以及笑臉組織這條線不能放。
但是現在,他唯一的救命稻草,竟然也好像出了問題!
難道他們不想與他合作了,要將他踢開嗎?
光是想到這種可能,斯科特便感覺到一種強烈的不安。
但他自認為是一個堅毅之人,自然不會承認和接受自己的不安,於是那些被他壓抑的情緒,很快就開始攻擊他。
不安瞬間轉為了怒火,斯科特按捺不住,直接拎起了眼前那人的衣領,一把揭開了那人臉上的笑臉面具。
斯科特在那人眼前嘶吼著,歇斯底里如同一個瘋子:「我他媽的不要聽這些!告訴我實話!不然我就殺了你!」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似乎十分害怕的樣子,但是他臉上的害怕,和他沒有任何波動的聲音兩相比較,一下子就讓人感覺更加滑稽了。
斯科特有一種自己被玩弄的感覺,竟在激動之下,直接給手槍上了膛。
此刻那人波瀾不驚的聲音,一瞬間加快了:「我好像想起了什麼。」
斯科特抵在了那人的眼眶處,語氣兇狠:「說!」
那人立馬回答道:「我老闆說,他要去給一個故人告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很差,活不了多久了,不如死在那個人手裡。」
聽到那人的話,斯科特的眉頭緊緊皺起,聲音變得比剛才更瘋狂了:「你們他媽的到底在搞什麼東西?酒保如果死了,誰來給我製藥?」
這個問題似乎觸動了那人,原本那個人在斯科特的威脅下,臉上滿是驚恐。
但是他在聽到斯科特的問題後,卻一下子就恢復了自信,那如同機器人一般的聲音也恢復了原來的語速:「老闆把提純技術教給了我,最後我就是新的『酒保』。」
他的這句話,讓準備扣扳機的斯科特,動作頓住了。
斯科特無法判斷,這人所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但他只能暫且相信,因為他沒有其他的選擇。
這種感覺讓斯科特覺得特別憋屈,抬手就將手中的槍直接砸到了地上。
結果已經上膛的槍不知道被觸碰了哪個機關,竟然走火了,將斯科特珍藏的一幅價值1億美元的畢卡索畫作,毀了個徹底。
這麼多倒霉的事情接連發生,斯科特原本是應該憤怒的,但他卻喪失了憤怒的力氣,只覺得身心俱疲。
他面前那人又戴上了笑臉面具,作為唯一擁有新提純技術的人,他又重新掌握了話語權。
見斯科特如此沮喪,那人安慰道:「反正也沒人見過我老闆,我頂替老闆『酒保』的身份,也不會有人發現。
那些人在意的並不是人,他們更在意製造出來的東西,只要貨物純度夠高,我們就不用怕沒有錢。
你不要把『酒保』當做一個具體的人,你將之看作一個可以傳承的職位就好了。」
那人說得輕巧,聲音中也充滿自信,斯科特沒有辦法,只能暫且信了他的鬼話。
待到斯科特離開後,帶著笑臉面具的新任「酒保」,突然低下頭小心自言自語道:「老闆老闆,我怎麼可能擁有你的技術,你現在要去見心上人了,可我怎麼辦?」
那人說話的時候,突然就不是那如同機器人一般的聲音了,變得和普通人一樣,帶著自己的情緒。
他緊緊皺著眉頭,顯得十分苦惱,好在他臉上還戴著面具,讓人看不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思索了好一會兒,那人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麼一樣,突然拍手道:「我知道了!老闆想死在心上人手上,而不想死在病魔手上,對於他而言,這就是一種救贖。
我這些年幹了這麼多壞事,似乎也需要救贖一下自己,要不等老闆死透之後,我報個警吧!
這樣斯科特被抓走了,我也就不用被他逼著,去做那些我根本就做不出來的東西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說到最後的時候,那人眼中充滿了喜色,顯然自己已經把自己給說服了。
斯科特此刻還不知道,他的命運就因為這麼一個根本不靠譜的人,發生了巨大的翻轉。
他現在急著趕去碼頭那裡,作為一個見過「酒保」製作貨物過程的人,斯科特當然明白,「酒保」的技術有多高超。
認識「酒保」這半年來,斯科特也的確見他經常咳嗽,好像有很嚴重的肺癌。
那人還經常骨折,初時他覺得那人很健康,但是相處久了後就會發現,那人總是一副快死的樣子,讓斯科特十分心驚膽戰。
斯科特原本想趁著那人還沒死,榨乾那人的利用價值,所以他絕不允許,那人竟敢主動去尋死。
斯科特想要快點去阻攔。
兩個小時後,某個廢棄海灣,來了不少人。
那海灣原本是一個風景極其秀麗的地方,屬於義大利著名風景區,曾有不少電影在這裡取景拍攝。
但是十幾年前,這裡因為一次石油泄漏事故,造成了大範圍海域的污染,最終不得不廢棄。
人們放棄了這個地方,但是動物與植物不會。
十多年的時間,足以讓原來的空地,變成茂密的樹林,也足以讓這個地方,成為各種小動物的天堂。
石油泄漏的海域,船隻想要行駛往往會有風險,所以也沒有人會將這個地方當作碼頭。
這正是斯科特選擇這裡的原因,在斯科特眼中,沒有人能夠猜到他的秘密碼頭竟是此處。
茂密的樹林很適合人躲藏,陸江初提前安排的人馬,就全都埋伏在了此處。
陸江初原本是想近距離看情況的,但是因為這一次實在危險的緣故,嚴嵇並沒有同意她身處險境的請求。
陸江初沒辦法,也知道嚴嵇的好意,最終只能守在離這個廢棄風景區有一兩公里的地方,通過實時的畫面判斷情況。
畫面中的海面漆黑一片,這有夜晚的影響,也因為海面上面還漂浮著不少石油與其他東西的混合物。
這個海灣的水很湍急,不少東西都被匯聚到了此處,而那些東西進來了之後想要出去卻很難,所以很是壯觀。
這些年海洋污染雖然在治理,但整體還是呈現一種越來越嚴重的趨勢的,從這部分海灣滿是垃圾的海面就可以看出。
碼頭很簡易,是用鐵板與木頭臨時搭建的,但是並不顯得破敗。
雖然碼頭只是臨時搭建,但是那些碼頭的組成部分早就建造好了,只需要使用的時候進行拼接,就像搭積木一樣,非常簡易方便。
碼頭旁邊有不少人正持槍巡邏,陸江初耐心地等待著,然後她看見了一個穿著酒保衣服的男人。
那男人陸江初理應是不認識的,但是她卻感到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這種熟悉感,真的是因為那個「酒保」就是笑臉本人嗎?
陸江初下意識地在心中產生了質疑。
但是很快,她的質疑就變成了驚駭,因為那個「酒保」突然轉身看向攝像頭,對陸江初笑了笑。
「他發現我們了!」陸江初突然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