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沉迷與離開
2024-05-13 03:23:42
作者: 李流魚
按理說嚴嵇早已應該習慣這些恐懼,因為他自從選擇欺騙陸江初之後,他就無時無刻不活在這樣的煎熬中。
有一個比喻可以很好形容嚴嵇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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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那個過程。
但好在,這樣的過程,嚴嵇甚至有些習慣了。
即使到了現在這種境地,在一開始的慌亂之後,嚴嵇仍舊能夠保持自己的理智,珍惜與陸江初的每一秒鐘。
漸漸地,嚴嵇也開始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進行復盤。
他仔細地回想陸江初的狀態變化,最終,再一次非常慶幸地排除了陸江初記憶恢復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記憶恢復了,那應該是其他問題。
似乎,問題出在陸江初去了柯家之後。
那時候發生了什麼呢?
嚴嵇開始回憶。
不過是幾個小時之前的事,嚴嵇的印象還很清晰。
今天他幾乎是全程都是跟著陸江初的。
只除了一個時間段。
那時候,陸江初在柯家樓上進行調查,而他出門接了個電話。
打來電話的是,被嚴嵇派去處理陸仙儀的保鏢。
保鏢說因為昨晚淋了一場暴雨,陸仙儀的情況很不好,嚴嵇那時候並沒有在意,只回了一句別死了就行。
後來他再回去見到陸江初的時候,陸江初正在看電腦,似乎在見到他以後,就很快沒有看了。
這個細節嚴嵇之前並沒有注意,此刻想起才覺得有些奇怪。
或許,江初是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嚴嵇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陸江初並沒有睡多久,畢竟她雖然疲倦,但昨晚的休息時間也已經足夠了。
當車駛到陸家的時候,陸江初正好醒來。
她睜開眼睛,便撞進了嚴嵇深邃的眸子。
陸江初失神了片刻,有一些想揚起嘴角。
畢竟,僅從美色的角度來講,嚴總絕對是秀色可餐的存在。
陸江初的目光在緩慢向下移動。
她看見嚴嵇高聳的鼻樑,看見他薄薄的嘴唇,性感的下巴。
再往下,就是脖子與鎖骨。
陸江初突然想起,某一次嚴嵇洗澡過後,圍著一條浴巾從浴室中走出來的場景。
那時候,嚴嵇頭髮上的水在他的身上滑落。
水滴滑過嚴嵇稜角分明的俊臉,滑過他的喉結,滑過他性感的胸肌,滑過八塊腹肌……
最終,順著人魚線的弧度,滲入浴巾之中。
性感,禁慾,撩人。
那時候的嚴嵇,與他平時那種西裝革履的正經模樣,有著太大的反差。
正是這種反差,給一切增添了一種神秘而朦朧的色彩。
只有她見過那樣的他。
意識到這一點後,或許是占有欲作祟,又或許是其他緣故,陸江初突然感覺有一些開心。
見陸江初呆呆的盯著自己,嚴嵇懸著的心很快就放了下去。
雖然不知道陸江初此刻心中在想什麼,但是這並不妨礙,嚴嵇覺得她可愛。
原本,他是不打算驚動陸江初的,決定自己就那樣安安靜靜地坐著。
他想盡力延長一下此刻的時間。
但是看著那樣可愛的陸江初,嚴嵇一下子竟然忘了自己剛才的想法,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嘴角。
這下,陸江初回過神來了。
她猛然記起,自己還在生嚴嵇的氣,怎麼能夠像個花痴一樣盯著他的臉發呆?
就算真的想盯,也絕不能是這時候!
陸江初下定了決心的事情,很難做出改變,如今也一樣。
她既然已經決定要冷處理嚴嵇,能夠半途而廢?
要知道,她可是沒有什麼事情瞞著他的;而他卻大半夜出去,還綁架了一個女人,不知道一天到晚的在幹什麼。
信任這種東西就像是鏡子一樣,一旦打碎了,想要回歸原來的樣子,就不太可能了。
在陸江初眼中,這次的事情,已經足以構成一次信任危機。
她想要好好處理,不希望他們夫妻二人在一起時,不能夠對彼此坦承,而是互相猜忌、互相算計。
當然,陸江初並不認為,嚴嵇是出軌了。
畢竟看嚴嵇對那個女人的態度,便可以知道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
陸江初不理解的是,如果只是生意上的事情,嚴嵇為什麼要瞞著她?
如果不是生意上的事情,他們彼此之間難道還有什麼間隔嗎?
陸江初討厭善意地隱瞞。
她比較強勢的性格決定了,她這個人有著強烈的掌控欲。
從這方面來講,嚴嵇和陸江初都是同一種人。
這也是讓陸江初有時候會感到訝異的東西。
按理說,她與嚴嵇相處這麼多年,兩個人性格都很強勢的情況下,應該會起衝突才對。
畢竟,他們都不像是會為了愛情,在原則性問題上讓步的人。
他們應該有很多衝突才對,他們應該為了自我的堅持,會有理念的碰撞才對,但不知道為什麼,陸江初的腦海中卻從沒有那樣的記憶。
這讓她有些時候,會有些懷疑,自己所生活的世界的真假。
當然,那樣的懷疑其實顯得,過於哲學思辨了一些。
陸江初的性格導致了,她不是喜歡那樣東想西想的人。
對於陸江初而言,過多的思慮其實就是一種內耗,她更喜歡把自己的經歷投射進外部世界,更喜歡與事物建立直接的聯繫。
這也是她能夠掌握那麼多技能的主要原因。
當陸江初對一件事情感興趣的時候,她的第一選擇絕不是權衡利弊,而是直接去做。
就像小時候看的那篇講小馬過河的童話一樣,很多事情聽別人說是一回事,自己要做又是另一回事。
覺得自己想著想著就有些偏題了,陸江初連忙收回了思緒。
這一次,她沒有繼續看著嚴嵇發呆了,而是在司機將車停好後,就獨自下了車。
嚴嵇跟在陸江初身後為她提包,這時候他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只要陸江初不趕他離開,他就絕對不會主動遠離陸江初。
更何況,即使陸江初真的趕了他,不想見到他,那又怎麼樣呢?
在陸江初面前,嚴嵇很多原則都可以不再是原則。
畢竟,像他那樣驕傲的人,連自尊都丟棄了,哪裡還想得到其他東西?
因為陸江初的沉默與刻意保持距離的行為,嚴嵇與陸江初之間的氛圍有一些奇怪。
陸垂雲很快察覺到了這一點。
在見到陸江初的時候,陸垂雲正在電腦上開一個遠程會議。會議的時間很短,此刻已經接近尾聲,於是陸垂雲很快就結束了。
陸江初的心情似乎不好。
這是陸垂雲腦海中湧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為什麼?
這是陸垂雲腦海中湧出的第二個念頭。
他轉頭看向嚴嵇,目光中滿是問詢。
而陸江初直接忽略了他們的互動,徑直走到樓上。
陸江初不在,陸垂雲就乾脆直接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出門之前不還好好的嗎?又有誰惹我們家小祖宗生氣了?」
嚴嵇搖頭,他雖然有所猜測,但畢竟還有些摸不准,只能回答道:「可能是因為柯家那邊的事情。」
聞言,陸垂雲倒也不驚訝。
他從來都知道,他妹妹是個十分善良的人,見到別人被欺負,向來都會打抱不平。
更何況這一次,理虧的還是陸家。
雖然不意外,但陸垂雲並不是不在意。
他的目光中閃過狠厲,語氣更是冰冷:「那些讓江初不開心的人,我都會很快處理的。」
說著,陸垂雲看向嚴嵇:「希望嚴總不會是那樣的人。」
他的語氣中充滿警告的意味。
看來,對於嚴嵇剛才所說的話,陸垂雲並沒有全信。
嚴嵇點頭,他知道,因為自己曾經對陸江初那樣壞,陸垂雲才會不信任他。
如今,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得到陸家人的認可,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嚴嵇並不會強求太多。
見嚴嵇的態度還算不錯,陸垂雲也沒有之前那麼嚴肅了。
對於陸垂雲而言,他做事情很多時候的原則都是,以他妹妹的意願為主。
只要陸江初喜歡嚴嵇,陸垂雲也就能夠接受。
而假如陸江初有朝一日不喜歡了,陸垂雲則會比任何人都更積極地,替陸江初尋找更多可以排遣寂寞的人。
這世界上,雖然沒有了顧和光。
但是只要有錢,整容出一個和顧和光長得差不多的人,也算不得什麼難事。
只要他的妹妹喜歡,陸垂雲就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嚴嵇顯然也是明白陸垂雲的想法的。
原因無他,只因為對於嚴嵇而言,陸江初也是他的原則。
是他心中的珍寶。
是他的明月與星辰。
是他夢想的一切,是他所渴望的所有。
他以最卑微的姿態站在陸江初面前,渴望她的愛意,奢求她的憐憫。
他壓抑和掩飾著自己的陰暗面。
只要她不拋棄他,他就會是她理想中的愛人。
甚至他能夠做到,比她真正愛的那個人還好。
真心做替身的人,總是有這樣的覺悟的,也總是有這樣的決心的。
嚴嵇很多時候都覺得,他是不是瘋了。
這種瘋狂,和他曾經所感覺到的那種完全不同。
嚴嵇曾經,內心是煎熬、痛苦和吵鬧的,他就像一個完全被撕裂的人,截然不同的想法在他心裡衝撞,只有在見到陸江初的時候,他才能夠感覺到一絲平靜。
能夠感覺到,那些吵鬧的想法,突然一下子沉默了。
寧靜的感覺在心中流淌。
就仿佛信徒見到自己的神明,在極端的震撼之下,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言語。
而現在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現在的他,很多時候更像一具行屍走肉。
他很難能夠體會到自己的情緒,也很難能夠有太多的想法。
他就像一個機器人一樣,能夠把工作上面的事情,完完全全安排好。
他知道對待不同的人,應該以何種態度,即使他心如死水、波瀾不驚。
只有在陸江初身邊,他才像一個真正的人。
一個有情緒、有想法、有喜怒哀樂的人。
當陸江初不在身旁的時候,嚴嵇所看見的就仿佛是一個黑白的世界。
但是,當她在他身邊時。
她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夠給他的世界重新上色。
她就像一個奇蹟,就像一場風暴,就像狂風驟雨,就像彩虹與陽光。
嚴嵇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對勁,但這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知道自己的異常,才能夠完美掩飾自己的異常,不是嗎?
生活一切都很順利,一切都很美好。
雖然現在有一些小波折,但是很快,他和江初的婚禮就會舉行。
他會成為一個正常人的。
或者說,他一定會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是一個正常人的。
這世界上所謂的事實,不就是大家的共識嗎?
只要她不放棄他。
只要她不拋棄他。
他就一定會堅持自己的偽裝的。
對此,嚴嵇充滿信心。
但是很快,他的信心就被打破了。
兩個小時之後,嚴嵇得知,陸江初拋下他,坐飛機去了港市。
向來和陸江初形影不離的嚴嵇,之所以會在陸江初離開之後才得到消息,主要原因在於,那時候他被陸江初調開了。
兩個小時之前,陸江初告訴他,想吃隔壁鎮的紅豆小餅,並要求嚴嵇必須親自去買。
為了哄自己的女朋友,還是「待罪之身」的嚴嵇自然不會拒絕。
隔壁小鎮和江城之間有五十多公里的距離,今天但是因為路況不好的緣故,嚴嵇硬是走了兩小時才趕回來。
告訴嚴嵇陸江初已經離開的消息的人,還是嚴嵇根本得罪不起的陸志明。
陸垂雲站在陸志明身旁,看見向來高高在上的嚴總,被自家妹妹這樣折騰,不由有了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但好在,他也只是在心裡覺得好笑,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分毫。
與陸江初對嚴嵇的放心不同,在陸垂雲心中,嚴嵇一直都是個危險人物。
他時刻都對嚴嵇充滿防備,即使嚴嵇已經表現得這般無害,陸垂雲心中的想法也沒有改變。
他總覺得,嚴嵇像是一枚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炸開。
更讓陸垂雲驚心的是,嚴嵇看向除陸江初以外的人的目光,都冷漠到了極致,簡直是像在看什麼無生命的物體一樣。
於是,本著不能完全激怒嚴嵇的想法,陸垂雲說道:「紅豆小餅竟然已經買好了,那就送過去吧,反正嚴總也有私人飛機,不過是幾個小時的路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