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丟臉

  屋裡一片狼藉，到處灑滿血跡。

  阿三身子軟綿綿地貼在牆上，神色渙散。陳靈雁拍著他的臉道：「喂，你怎麼樣，別睡啊！」

  阿三隻覺得臉上熱乎乎濕漉漉的，味道帶腥似乎是血，不禁悚然一驚猛的睜開了眼道：「傑克呢？」

  陳靈雁道：「他跑啦！」

  「為什麼……」阿三剛才昏厥了一會，只知道陳靈雁為了保護自己也跟人拼了命，具體發生了什麼卻沒看到。

  「他被我扎了一針就跑了。」

  阿三見冰箱下面還壓著一支摔碎了的針管，暗紅色的血淌了一地，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那是杜恆身上的毒血，當初杜恆為了對付他和李長貴等人，用這東西讓他們吃了兩次大虧，看來杜恆在這裡住著的時候就把身上的血抽出來備著以防張念祖帶人殺上門來，如今報應不爽，反而是傑克栽了跟頭。

  「是你爸的在天之靈救了我們。」阿三有氣無力地感慨了一聲。

  陳靈雁撇嘴，小聲道：「明明是我救了你。」

  

  阿三看看她道：「你回來幹什麼，我可是綁架你的壞人。」

  陳靈雁不屑道：「你可別高抬自己了，你一幹壞事就被人發現了，最多是個笨人。」她頓了頓道，「你救了我，我也得救你，我這個人恩怨分明！」

  阿三道：「那你一定恨死傑克了吧？」

  「我一點也不恨他。」陳靈雁道，「他從一開始就打著害死我的算盤來的，成功了是他手段高，失敗了是他倒霉，可不像有些人，花好幾年時間對我好，騙了我的信任，最後卻是為了利用我。」

  阿三嘆氣道：「你不恨要害你的人，卻揪著被迫騙了你、其實沒把你怎麼樣的人不放，你的心思可真難猜。」

  陳靈雁忽道：「你以後也不許騙我。」

  阿三拿起了她的手，陳靈雁道：「你幹什麼？」這句話她今天問了好多次，但這次是輕輕的。

  阿三從衣服上撕了幾根布條把她受傷的地方包了起來，道：「以後咱倆見不著了，我也就騙不上你了。」

  陳靈雁眼睛一紅，阿三道：「很疼嗎？」

  陳靈雁道：「先顧好你自己吧，你都快死了。」

  阿三手往地上一耷拉，虛弱道：「我……要先睡一會。」

  陳靈雁這半天東拉西扯怕的就是這個，阿三現在完全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就算陳靈雁沒什麼醫學知識也知道他隨時有可能一睡不起，這時急道：「不要睡，不要睡啊！」見阿三沒有搭茬，陳靈雁狠了狠心，扇了他一巴掌。

  此情此景正好被衝進來的張念祖等人看到，屋裡的情形讓眾人無不震驚，楊傑見阿三被個姑娘抽得奄奄一息，喝道：「女俠請住手！」

  陳靈雁回頭就看見了趙彩娥，頓時癱坐在地上無力道：「乾媽——」

  阿三聽有人說話也把眼睛睜開，楊傑一驚一乍道：「你怎麼被個小妞揍成這樣——」他看陳靈雁只穿了件睡衣，追問道，「是不是你把人家怎麼樣了……」

  阿三道：「滾！」

  眾人看他還有罵人的力氣知道是死不了。

  陳靈雁這會拽著趙彩娥一邊哭一邊說，大夥這才弄清個大概。

  張念祖道：「兩個人一組去搜搜傑克還在不在附近。」

  阿三乍見張念祖，訥訥道：「念祖哥，我幹了錯事了……」

  「你還知道啊。」張念祖上前攙住他，察覺到阿三全身的骨頭斷了不少，沉聲道，「這些回去再說，沒死你真是走了狗屎運。」

  陳靈雁道：「你打算拿他怎麼辦？」

  張念祖道：「錯了就是錯了，先把他命保住我再讓他去投案自首。」他對李長貴道，「長貴，等大家回來你帶幾個人陪陳靈雁去和賓館還有警察把情況說清楚。」

  這時族人們陸續回來了，傑克早已跑得無影無蹤。

  李長貴對陳靈雁道：「走吧，陳姑娘。」

  陳靈雁回頭看了一眼阿三，李長貴道：「他死不了，等他好了讓他給你賠罪。」

  阿三揮揮手道：「對不住你了，以後別輕信別人。」

  陳靈雁道：「那遇上你這種直接破門而入的怎麼辦？」

  阿三無語，李長貴帶了幾個人走了。

  回到家，張念祖把阿三放在沙發上，楊傑找來一堆木板繩子要給阿三固定骨頭。

  「你行嗎？」阿三道。

  楊傑道：「什麼叫行嗎，在山上斷胳膊斷腿的人都是我給弄的。」

  「是你給弄斷的還是你給弄好的？」

  楊傑不和他鬥嘴，麻利地把他傷處都固定了起來。

  阿三這才發現屋裡的人都在盯著他，他侷促地往上坐了坐道：「我知道錯了……」

  張念祖道：「你動手之前是怎麼想的？」

  阿三訥訥無語，張念祖道：「你就告訴我，你有沒有想過殺人？」

  阿三低著頭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腦子一懵就幹了。」

  張念祖厲聲道：「我們以前是怎麼說的，不做漠視法律的人，你轉臉就跑去綁架人家！」

  阿三道：「我……只想著她成了咱們的敵人，去嚇唬她一下也是好的……」

  「沒腦子！」張念祖道，「你現在要怎麼收場？」

  雷婷婷勸慰道：「好在陳靈雁沒出事，你們是怎麼和傑克碰到一起的？」

  剛才陳靈雁匆忙之間也沒說清楚，阿三這會才原原本本把傑克的陰謀說了一遍。

  張念祖道：「幸虧你沒錯到底。」

  楊傑道：「其實要沒阿三傑克也會想別的辦法栽贓給咱們，陳靈雁待在他身邊才最危險。」

  張念祖嘆口氣道：「法律上有將功補過這一說嗎？」

  趙青道：「阿三這屬於犯罪中止，畢竟他後來想送陳靈雁回去，不過綁架這一條罪過是躲不開的。好比你在家裡突然被人綁架了，隨後你家煤氣爆炸了，你雖然因此躲過一劫，但是綁架你的人還是有罪，法官在量刑的時候是不會過多考慮的。」

  楊傑道：「啥意思，傑克殺人放火都行，咱們當回好人還得坐牢？」

  趙青道：「只有咱們知道阿三是好人，但他犯法在先。傑克出現在現場的證據不難找，你說他想殺人就很難坐實，他完全可以說他是去救陳靈雁的。」

  楊傑道：「陳靈雁又沒瞎！」

  趙彩娥淡淡道：「我這個乾女兒我了解，她在我身上這口氣要是不撒出來是不會幫我們說話的。」

  眾人默然。

  阿三道：「你們別為難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現在就去自首。」

  張念祖道：「你給我回屋躺著去，不是說你自己上門就是自首，我已經讓長貴去跟警察坦白了，要抓你也得等你能站起來再說。」

  阿三被兩個人抬回屋去了。

  剩下的人則苦苦地等警察上門。

  張念祖特地囑咐道：「一會人來了你們不要衝動，由我來說，咱們儘量把事情說清楚。」

  半夜的時候，李長貴他們回來了，身邊並沒有跟著警察，倒是陳靈雁也一併下了車。

  張念祖迎出來把李長貴拽在一邊問：「警察呢？」

  李長貴道：「沒有警察

  張念祖急忙道：「怎麼回事，難道賓館沒報警？」

  李長貴微微一笑道：「報了，警察也來了，但陳姑娘已經跟他們說清楚了。」

  張念祖意外道：「所以他們就信任咱們，讓阿三傷好了再去投案？」

  「投案？」李長貴攤手道，「鬧著玩投什麼案？」

  「什……什麼意思？」

  李長貴道：「陳姑娘跟警察說阿三是她男朋友，兩個人鬧著玩呢。」

  張念祖驚喜之餘又問：「後來呢？」

  李長貴道：「賠了人家賓館一扇門和兩條床單。」

  「就完啦？」

  「當然沒有，被人訓誡了一頓。」李長貴拍拍臉頰道，「我這張老臉呀，都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