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情人怨長夜
2024-05-13 01:46:03
作者: 七寶燉五花
「不知道拆到什麼,最好是新荷包,我原來那個昨兒晚上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地動還是我沒吃飽,腳下一軟,竟然掉了。」七樓主抱怨。
「撿起來洗洗啊!」明月出不知內情。
七樓主哈哈大笑:「傻孩子,掉馬桶里了啊!」
明月出無語,嘩啦一聲就把禮物的包裝扯開了,盒子裡調出一條……秋褲。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立刻很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
自然不是真正的秋褲,而是居家或者內穿的中褲、宋褲,做得九分長,寬闊褲腳,鎖邊細細繡著纏枝杏花,看著應該很舒服。
七樓主拆了一個禮物,不是荷包,是一個散發著清淡的藥香的睡眠眼罩,杏花的繡工還挺精緻。
戚思柔拆到了一包晶糖,杏子粉,晶瑩剔透,每一顆都星星一樣,十分漂亮。
王神愛拆到了一個小盒子裡,蠟封的邊兒,一個一個棋子兒大小,拆開一個看,裡面竟然是泡了花水的面膜。
鏡醒者協會真的是無處不在,連花水泡紙膜都做出來了,還能做成這種獨立包裝。
大郎拆開的禮物是一套隨身攜帶的小茶具,簡潔大方,帶著一套濾茶的紙。乍一看是個圓柱體,擰開以後是一個壺一個杯子,壺口有插片的縫隙,把濾紙放進去就能夠過濾茶葉,杯子是嵌套兩個,淺口那個可以拿來放點兒點心。這套茶具胎薄瓷清,目前看來是最貴的。
接下來二郎也拆到了面膜,也幸虧是二郎拆到了——明月出覺得只有二郎這樣千嬌百媚風情萬種的臉,敷面膜還不算太崩,但如果是五郎或者六郎,她想一下都覺得三觀不在。如果是四郎敷面膜,明月出可能還會覺得他不是敷面膜,是敷面具準備去幹掉什麼人了。
四郎拆到了一個木盒子,裡面是一套餐具,漂亮的木盒子裡裝著銀質的筷子和勺子,中規中矩,四郎用起來也不突兀。
屠博衍打開他拿一份,明月出還有點激動。多久了!她現在又可以和屠博衍真正肩並肩坐在一起,雖然他不用吃飯吧,但一起拆禮物也很開心啊!
正巧屠博衍拆到的就和吃飯無關,是一小瓶花露,看標籤自然是杏花味道的。這種香露是可以食用的,能沖糖水,但也能加入面油里當做精油使用,還可以用來洗澡摸頭髮。
「給你收著。」屠博衍順手把杏花花露遞給明月出。
大郎噗嗤一笑:「老六還挺持家。」
屠博衍自然是沒有臉紅這個功能的,因此聽了大郎的話也顯得格外淡定,隨口岔開話題,催著六郎繼續拆。
窗外午後陽光溫暖,茶樓隔開了街面的熱鬧吵嚷,空氣里飄散著奇妙的,柔滑如緞的香風帶著茶味吹在臉上,讓人覺得心情溫柔,歲月靜好。
這還是個很美好的花朝節的。明月出心裡想。
逛到晚餐時分,大郎也大手筆地選了一家做野味的酒樓。
五臧的此時,炒這種中國特有的烹飪方式已經頗為流行了。晚餐時候,食客們點的菜多是時間短味道佳的炒制菜餚,譬如炒雞蕈,炒山兔,炒肺等等。這季節里冰破水開,水中鮮物已經可以上灶。因此滑溜魚片,爆漿魚柳這樣的菜餚也都當做是時令菜餚擺在了桌子上。
眾人吃飽喝足又買了一罈子酒,為戚思柔舉杯相賀。
杏酒甜甜,明月出也就沒有防備這玩意和六合的果酒不同,還挺上頭。
回房睡覺之前,戚思柔和王神愛夾著傻笑的明月出,交到了屠博衍的手上,兩人兩張臉都掛著一模一樣的壞笑:「你可照顧好了。」
屠博衍很想回復,呵呵。
今天是花朝節,晚上各家酒樓客棧的客房還挺滿,因此眾人雖然努力達標一人一間,卻也有不得不擠在一起的,不得不與大家分開的。屠博衍不知道戚思柔出於什麼目的,為明月出和她的人偶單獨開了一間,還遠離二樓的大部隊,放在了三樓,但此時此刻他還挺慶幸這個房間距離眾人遙遠,不然明月出的醉話讓人聽了,她自己臉皮厚就算了,屠博衍可不想未來半年都被別人捏著話柄調笑。
你說白天好好的姑娘,晚上怎麼就跟餓狼似地,不撒潑不鬧酒,滿腦子只想著在他身上吃吃喝喝!屠博衍簡直想把這人捆起來!
「啪!」屠博衍按不住活魚一樣在床上蹦躂的明月出,氣得給了她一個屁板子。
明月出委屈巴巴,眼圈一紅,屠博衍只能繳械投降:「你說的你也不想啊……」
「我不想真刀真槍,卻也有過幾招的辦法啊,你幹嘛不肯……」明月出揪住屠博衍的衣領子,悄聲細語,明目張胆地在他耳畔教唆。
那天晚上明月出做了一個夢,夢裡是一個明月夜,她和屠博衍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聊詩詞歌賦。
一開始月光被烏雲遮蔽,後來撥開烏雲,月光便潔白地籠罩四野。月相變幻,世界仿佛在隨著月光旋轉,隨著月光的指引一路越過高山,越過平原,越過山谷和小河。
大概是聊得太多,走了太久,廢了太多唇舌,他們在山谷里發現了一種花,花蜜清甜流淌,連清冷的月色都沾染了無盡甜香。
月光和蜜糖傾瀉在屠博衍的臉龐,明月出最後記得是自己的疑惑,為什麼明明自己叫做明月,可他看起來更像是月光?
第二天日上三竿,明月出起來的時候發現大多數同伴已經出去閒逛了,只有戚思柔打著呵欠在客房這邊的小飯堂里喝杏仁茶,李仙蹤則完全與戚思柔相反,神采奕奕,精神非常。
明月出揉了揉酸軟的腰,昨兒她喝多了,做了好多亂七八糟的夢,現在記憶十分模糊。
「醒了?你想去玩就去吧,他們去看放風箏了。我們吃了午飯回,我今兒不出去了。」戚思柔一連串交待完,又打了個呵欠。
明月出揉著老腰坐下來,屁股涼涼的,突然發現自己換上了昨兒那條秋褲。
「看什麼看?」屠博衍沒好氣地瞪明月出。
一些記憶碎片浮現,明月出噤若寒蟬,乖乖低頭。
哎,她的確是太欺負人了,他不想提就不提。
明月出扯了扯屠博衍的衣角,屠博衍看了看她的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給她端了粥菜來:「你先吃飯吧。今天不是還要對著菜單去買東西。」
給點兒陽光就燦爛,說的正是明月出,她立刻笑意盈盈,挽著屠博衍的手開始吃她的早午餐。
戚思柔扶額:「看你這個熊樣,就知道昨晚你幹了什麼東西。」
李仙蹤也妻唱夫隨,笑著問屠博衍:「解甲歸田的滋味如何。」
屠博衍瞪了李仙蹤一眼,不甘示弱:「就憑比你晚起,自然強於你。」
李仙蹤差點笑出聲來,他用一種堪稱慈愛的目光看著屠博衍:「別急,十二樓主他們倆還沒起。」
屠博衍懶得多說,轉頭給明月出整理髮梢。
新鮮的狗糧比老陳糧噎人,戚思柔也不願意看,草草吃完,拽著李仙蹤出門去了。
兩人一走,屠博衍又沉默下來,幾番欲言又止,又都停在了一個嘆氣。
明月出想了想,忍著臉紅耳赤,伏在屠博衍耳畔說:「反正我喜歡。」
屠博衍萬萬料不到這人大白天也開始撒酒瘋,氣得手抖。
明月出一臉得意,笑嘻嘻。好在屠博衍沒有跟她計較,甚至於一整天都沒提這茬,等他們經過渡口回了昭陽巷,收拾東西洗漱再爬上床,屠博衍已經把玉身放回了雲猞背囊,回到明月出的腦洞裡去了。
「我去研究一下圖譜。」丟下這句話,屠博衍就鑽進了鏡湖的書架子裡,一去不復返了。
明月出格外無語,雖然大費了他老人家的唇舌,但似乎也不是她一個人占便宜啊!這種事情就哪有誰占了誰的便宜嘛!
明月出吃完了荷花酥,百無聊賴地看了一會兒書,最終還是憋不住,決定索性和屠博衍聊聊清楚。
「你是不喜歡這件事情,還是不喜歡這個方法,還是不喜歡這個部分?」明月出仗著做夢,百無禁忌,口無遮攔。
「沒有,都沒有。」屠博衍繞到一排書架後面。
明月出抽出書架上的一本書,強行與屠博衍對視:「那你幹嘛不高興?」
「沒有,我沒有不高興。」屠博衍回答,「我從來不撒謊。」
「那你幹嘛不理我?」明月出又問。
「十二樓主為什麼不理七樓主?」屠博衍反問。
「因為七樓主懷孕了,要小心著。」明月出回答,「可我也沒懷孕,再說了,這是夢裡,不可能懷孕的。那個夢外,你也沒有那個功能。」
屠博衍氣得笑出來:「你想知道解釋?」
「當然想。」明月出叉腰,「這要是從前,咱倆同知同感,我才懶得問你,我自己看就行。早知道這樣,就不練什麼清神咒了。」
屠博衍繞回明月出面前,暴躁地把長長書案上的書往地上一拂,一隻手拽過明月出的手腕,將她按在了書案上。
「這就是解釋。我要是不加克制,以後這夢裡,這桌子上,我還看什麼書,看你就夠了。」屠博衍焦躁地舔了舔嘴唇。
明月出伸手撿起一卷竹簡往自己後腰一卡,勾唇壞笑:「開卷有益。」
「書中自有黃金屋。」布帛落地,堆在了褲腳的纏枝杏花上。
「書中自有顏如玉。」杏花含苞待放。
暖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紛如雨。寶舟雕船香滿溪。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可偏偏就在再唱一闕《青玉案》的時候,一縷暗香浮起,不同於暖香甜香楠花香,而是一股高貴冷艷的清冷香氣,有點熟悉。
「這是那個胭脂面油的味道。」明月出抹去額頭滴落的汗水,啞著嗓子說。
「有些不對。」屠博衍皺眉,「似乎比剛才黑暗許多。」
兩人吹燈看閒書,卻也是看得清黃金屋和顏如玉的,而此時天色黑濃,近在咫尺的眉目都看不清,只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也幸虧是明月出五感敏銳,屠博衍心思細膩,兩人極快地收拾好自己,十指交握,小心地走向門口。
珠簾撩起,卻全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