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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青山有荒村

2024-05-13 01:36:04 作者: 七寶燉五花

  翌日,午後便陰了天,大郎催馬揚鞭也沒能在下雨之前趕到驛站,雨勢漸漸大了,和明月出從弱水裡出來那一晚一樣,噼里啪啦往身上砸,令人視線模糊,舉步維艱。幸好十郎和十三郎探路歸來說前面有個廢棄村落,人都不見了,房屋還在,可以過去躲一躲雨,燒火做飯,湊合一夜。

  荒村坐落在山路不遠的向陽面,呈口袋型,地勢平坦,遮風擋雨,易守難攻,看來是極好的地理位置,可一進荒村,明月出就覺察到了那種徹底的荒廢之氣,別說村民,連蛇蟲鼠蟻也沒有,只有一片焦土,看來是一場大火毀了這村莊。

  「誒,這是狐族塗氏的村子啊。」六郎心細,撫去村口石碑上的黑色泥土,查看著上面的信息,「這是以採藥為生的村子,有十幾戶人家,倒是多子多孫。不知道現在這些村人現在都以什麼為生,因為一場大火,拋家舍業的,肯定不容易。」

  六合族眾,若是大家氏族都會有不同的家徽符號,狐族是人口眾多的大族,分支多,品類全,幾乎各地都有分布,塗氏出自塗山氏,算是狐族裡的尋常百姓,因此在山中居住也不是什麼怪事。

  「就像我們村子,幾乎都姓胡,大家本事也各不相同,與其它狐族同類通婚,譬如四郎便是狐族銀狐與讙的後代,因此具有部分讙的本事。」大郎向明月出解釋,看她表情驚訝,又解釋,「一族之內不算混血,便是狐與狼兩族也沒什麼大事。混血孽障的說法主要是人與非人,非人絕大多數都是妖,妖族之內不算。」

  「倒是有一點頗為有趣。」戚思柔擰著頭髮,「人與非人的混血孽障,毀天滅地的,可是若狐與魚妖,隔著血脈也夠遠的,生出來的孩子本事卻既不如狐狸也不如魚,搞不好還會早夭,也不知何故。」

  明月出越聽越無語,這大概是因為基因相差太多,又沒有科學配比,雜交出來的反而不如純種吧。

  屠博衍好奇追問,明月出只能對戚思柔和大郎打了個手勢,低頭給屠博衍解釋什麼是雜交水稻,什麼是嫁接——她根本也不太懂,被屠博衍問得冷汗都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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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仙蹤卻給了一個極容易理解的答案:「這與食物相生相剋類似,若是吃肉與粟,相得益彰可以飽腹,若是吃肉與瓜,便會腹痛,若是吃肉與陶土,也許會死。但若久久食用肉與陶土還不死,本身就是奇異。非人之內通婚結果各異,但人與非人之間生子難以存活,一旦存活長大,必定是天賦異稟,而我們見到的都是活下來的,萬里挑一,自然會覺得人與非人之間必有大孽。其實又能如何,不過是苦果自飲,自家對著夭折的孩兒悲鳴而已。」

  戚思柔等人似乎頭一回聽到這類說法,都難掩震驚。

  混血孽障在六合是大禁忌,卻被李仙蹤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李仙蹤笑著安慰:「無妨,我不會因為幾句議論就被追殺的。」

  戚思柔撇嘴:「果然規矩都是給沒能力打破規矩的人準備的。」

  李仙蹤搖頭:「也不盡然,若是人人都與妖族通婚,那後代存活不足萬一,人與妖便都無法繁衍,這世界也就命不久矣。」

  明月出點頭認同,這就是出生率的道理啊,所以生物的本能就是生殖隔離,焉知這不是基因賦予生命的本能,好讓自己得以傳承延續。

  屠博衍早就被科普過騾不能生育,對這節也很贊同:「果然李仙蹤是袁天罡與李淳風的徒子徒孫,想法不與尋常人同。這等見識便是去問我那些皇族親戚,也未必能懂。」

  「別瞎扯了!都過來換換衣服吃點東西吧!」二郎喊了一聲,「都怕自己不著涼怎麼著?」

  六郎和十二郎起了三堆火,一堆圍著大家濕漉漉的衣服,一堆燒了熱水,一堆正在灸烤乾糧肉條,十一郎熬著一鍋菜粥,穀物噴香與野菜清香齊齊傳出,讓這間廢棄房屋有了生氣。

  眾人吃飽喝足,三五成堆找了地方和衣而臥,白天山路走得太累,片刻之後就鼾聲四起,只有負責守前半夜的大郎和二郎還在低聲聊著。

  兩人的衣服都拿去給弟弟們做鋪蓋,此時都是赤著上身,只穿了散口褲坐在篝火旁喝茶,一直到月正當空,二郎伸了個懶腰:「該把三,該把四郎五郎叫醒了。」

  「再等會兒吧,還有半刻鐘。」大郎端著木碗。

  二郎走到門口伸頭望:「好像有什麼聲音。」

  「似有鬼哭。」李仙蹤的聲音響起。

  「這間按說應該是村長的屋子,風水寶地,怎麼會有鬼?」二郎不信。

  「你們留在這裡,我出去看看。」李仙蹤抬腳還沒走到門口,又立刻調轉方向,朝著後院走去,因為那嗚嗚咽咽的聲音近在咫尺,就來自後院。

  荒山子夜,焦土死村,連個老鼠都沒有的地方,突然冒出一段淒楚哭聲,連明月出都知道肯定不對勁,這裡是六合,搞不好真有鬼魅從幽冥逃出,在六合作亂。

  「嗚嗚——嗚嗚嗚——」那哭聲沉悶壓抑,還有一種奇怪的音節,好像那鬼不會說人話,所以連哭聲發音都不對,然而越是這樣古怪的哭聲,越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不會說話的生物變成鬼?那算什麼門什麼屬?

  「萬物皆有靈。」屠博衍回答。

  明月出乖乖挨著四郎,這一哭所有人都醒了,聚在後院看李仙蹤幹活。

  李仙蹤先喚來了一片古怪白雲,遮住了這片後院,而後令人驚訝的變化發生,大雨被白雲阻隔,竟然在後院隔絕出了一片無雨天空。

  後院與村子道路上一樣,都蓋著一片黑色焦土,聲音來自後院一角,那裡有一口水缸,哭聲便是從水缸里發出的。只是水缸里全是焦黑沙土,李仙蹤用燈照著也看不到是什麼東西在哭。

  「要不然就讓他哭吧,咱們換個地方。」二郎皺著一張俊臉,十幾個郎里屬他膽子最小。

  戚思柔搖了搖頭:「算了,這麼大雨,太麻煩了。」

  二郎挑眉看了戚思柔一眼,嘀咕了一句:「你是怕他查不清楚,良心不安吧。」

  戚思柔嫣然一笑,一把掐在二郎的腰間軟肉上,一擰,一揪,一捻。

  二郎頓時捂臉:「姐姐饒命!」

  兩句調笑沖淡了緊張詭異的氣氛,眾人伸著脖子再看李仙蹤畫地為牢,已經有了看熱鬧的心態:頂流法師現場捉妖,這可不是常有的節目。

  李仙蹤畫完了那道界限,自己走到水缸邊,搭上兩根手指一點,水缸頓時四分五裂,焦黑沙土撒了一地。

  「這不是沙土,是骨灰。」李仙蹤平靜敘述。

  眾人低頭看著後院一地焦黑,都覺得脊背發涼。

  原來並不是因為一場大火,村人被迫遠離故土,而是他們都變成了故土!

  「這些都是骨灰,滿天骨灰如塵沙隨風而起,無風而落。」李仙蹤音色優美清潤,襯得這番話有一種生死相對的美感。

  哭聲來自灰堆,李仙蹤也不願意碰觸那些骨灰,以掌為風,露出哭聲來處。

  那是一顆半黑骷髏頭,兩點螢火如鬼眼閃爍,發出嗚嗚聲音。

  「這,這是啥啊!」五郎膽大,走到圈外看。

  「大約是起火時,這人不甘被燒死,將頭顱深入水缸想要自救,結果還是敵不過火焰焚燒,只剩下這顆頭因為埋在水中沒有被燒成灰燼。這哭聲大概是他不甘心吧。」李仙蹤說著,嘴唇微動念了一句什麼。

  「公主饒命——我不是這村里人——我不要死啊——我恨你——賤人——我恨你——我恨你——賤人!」那哭聲突然變得清晰,內容充滿強烈的畏懼與憎恨,口音古怪,好像是剛剛在學說話的小兒,可聽這聲線,這頭骨分明是個成年女子,怎麼會這樣說話。

  「也許不是六合之人,是外國人。」明月出覺得這發音和老外學中國話的感覺很像,努力模仿聲音,但學不會聲調,所以聽上去像是唱歌,頗為滑稽。

  「灰飛煙滅,只留一腔恨意殘喘至今。也是個可憐人。」李仙蹤一嘆,伸出雙手捧起頭骨,凝望兩團鬼火,「可縱使我能查清這火的來由,你也不能復生,罷了,沒有輪迴,也不必再受凡塵俗世之苦。」

  那兩團鬼火一離開那堆骨灰便漸漸暗淡,此時聽見李仙蹤這一番話,不知是聽懂了還是因為接觸了空氣失去了活性,總之是熄滅了。隨著鬼火的熄滅,那古怪的哭聲也消失不見。荒村子夜又恢復了一片死寂。

  白雲之外,大雨傾盆,白雲之下,俊美出塵的道家子弟凝視著那顆頭骨,手指的白皙與頭骨的青灰對比鮮明,有一種魔魅之美。

  「這不是尋常的火。」李仙蹤只說了這麼一句,便鬆開手,任憑頭骨化作塵埃落下。

  「肯定不是吧。」明月出和屠博衍嘀咕,「啥火能把人的骨頭燒乾淨,還燒成這麼不吉利的黑色。邪王炎殺黑龍波嗎!「

  「這是業火,是天地之火的一種。」屠博衍為明月出解釋,「業火燒過只留一片焦黑,連輪迴轉世的機會都不再有。」

  明月出悚然,這是徹底的燒死,片甲不留。

  她低聲向眾人解釋,眾人也一樣震驚。

  六合本有輪迴,可這業火卻連來世都抹滅,何其殘酷!

  這是狐族一個尋常的百姓村子,眾人都是狐族,見同胞遭此人間至禍,誰能無動於衷?!

  便是明月出也懵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何況這村中必有無辜,因為什麼要做得這般狠絕?!

  天人一張臉罕見地笑意全無,冷若冰霜,好似見此人間禍亂,天雖無情,天亦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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