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僵持（8）

  「多謝陛下提醒，臣定當不負厚望。」

  「好，來人，賜鴆酒！」

  「嗻！」祝順應了一聲，很快便將一盞清酒，端到了霍雲縱的面前。

  只是不知是因為夏日炎熱，還是其他原因，祝順竟是滿臉是汗，端著托盤的手，也是遲遲沒有鬆開。

  他低著頭用餘光看了一眼劉朔，又抬頭懇求的看向了霍雲縱。

  「衛將軍……可真的想好了嗎？這一飲下去，就斷無回頭的可能了。若是沒有救回林姑娘，就是陷陛下於不仁不義，更是把衛家滿門推向絕境啊！衛家滿門忠骨，老奴冒死勸您再想一想，如果您的心中哪怕還有半分疑慮，這酒就萬萬喝不得啊！」

  說完祝順將托盤一放，轉身「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劉朔的面前，抬起巴掌便一下接一下狠狠朝自己的臉上抽去。

  啪啪啪啪……

  「老奴不該插話，老奴御前失儀，老奴罪該萬死，還請陛下重重責罰！」

  「好了，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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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祝順對自己也是夠狠，不過三下五下，兩腮不僅全腫，就連嘴角也是兩邊見血。

  劉朔看著匍匐在地的蒼老身軀，沉沉的嘆了口氣。

  「一把歲數了，這是做什麼，退下去吧！」

  「老奴多謝陛下不殺之恩！」

  祝順說完，趕忙拄著膝蓋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倒著退了出去，守著門邊，再也不出聲了。

  看著這一幕，霍雲縱也是十分動容，朝著祝順轉過身去，鄭重的抱拳一揖。

  只是霍雲縱卻沒有想到，祝順如此情真意切，卻根本不是因為自己，更不是因為祝順與衛府有什麼淵源，而是因為劉朔。

  祝順日日夜夜陪在劉朔身邊，劉朔對林芊蔚如何，為林芊蔚付出了多少，做到何種程度，從頭到尾只有祝順最清楚。

  祝順沒有孩子，劉朔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皇子，見他如此，祝順又怎麼能不心疼呢？

  所以無論如何，他也要幫劉朔爭取這最後一次！

  現在被金絲缽盂牽制住的護身鬼，就在這間屋子的後堂，只要它們聽見衛聆不肯一命償一命，那麼等他們被放回常姑娘那裡，常姑娘就也會知道。

  到時候如果常姑娘知道衛聆沒有喝這杯所謂的毒酒，知道他對自己並不是全心全意，那麼她會怎麼想？

  會不會後悔為他尋遍天涯海角？會不會後悔為他九死一生？會不會後悔沒有珍惜真正的眼前人？

  而這一切，只要衛聆的一絲猶豫，一次拒絕就夠了！

  祝順靜靜的看著，劉朔也靜靜的看著，看著霍雲縱慢慢拿起了這杯酒。

  連句託付和感言都沒有說，霍雲縱只是好似自言自語般極輕的道了一句，「願伊平安喜樂，福壽綿長」，便仰頭將這杯「彈指醉」一飲而盡。

  霍雲縱很快就倒了下去。除了酒盞，也將劉朔最後的希冀，砸了個支離破碎。

  八月酷暑，屋裡一時間靜得就跟冰窖一樣。

  看著劉朔那張冷若冰霜的臉，所有服侍在側的侍婢全都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就連祝順也是過了好半天，才敢小心翼翼的貼著門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