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高利貸(1)
2024-04-28 14:10:23
作者: 水晶豬肘
「大概有十幾天的時間我因為囊中羞澀的緣故,再沒有踏進平康坊一步——本來我想著長痛不如短痛,再怎麼痛苦總能捱過去。不過老天爺好像總是在刻意和我作對。我的荷包雖然不如原來豐厚了,但以前的朋友還沒有發現,仍然把我當作紈絝公子哥,經常會邀請我參加一些筵席。像臨江姑娘這樣色藝雙絕的花魁在洛陽城裡很是難得,哪怕是高官顯宦也都以能在自己擺的筵席上邀請到臨江姑娘獻藝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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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你就在這樣一個筵席上又一次看到了臨江姑娘?」杜群問道。
「不錯,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天夜宴上臨江姑娘抱著琵琶彈了一曲十面埋伏,一曲終了全場喝彩聲雷動。就這麼一曲琵琶曲,我就將原來好不容易才下定的長痛不如短痛的決心給拋到了九霄雲外,暗暗在心裡發誓,無論如何都要讓臨江姑娘成為我的女人。」
秦寶山這話說得太過狂熱露骨,坐在那裡的臨江面頰上不由騰起兩朵紅暈,口中低罵了一聲:「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下流胚子!」
只是她罵人的聲音實在是輕了些,秦寶山仍然自顧自地往下說:「那天夜宴上我喝了很多酒,等夜宴接近尾聲的時候我也已經醉到不省人事。等我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床邊上多了一個褡褳,裡面裝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我回憶了半天才想起來前一天晚上酒宴之後,我借著醉意把自己脖子上掛著的我叔叔送給我的一塊美玉扔在了當鋪里,這才換來了這一褡褳的銀子。銀子是最能蠱惑人心的,囊中羞澀了一段時間的我手邊上突然多了這麼一包銀子,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呼朋喚友去平康坊尋歡作樂。當然這個尋歡作樂是對我那些朋友而言的,對我自己來說去平康坊最重要的目的還是想要一睹臨江姑娘的芳容。」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借著酒意進當鋪的第一次之後,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慢慢的,那家當鋪的掌柜也和我熟悉起來,在我拿東西去當鋪讓他掌眼估價的時候,他也會非常客氣地把價格往上提個一二兩。每次從當鋪里拿到銀子和當票後,一出門我就會把當票給直接撕了,因為我自己有自知之明,在這些東西絕當之前我是肯定沒有辦法籌到足夠的銀子把東西贖回來。」
「如果說一直走當東西弄錢這條路的話,你也不至於在外面欠下那麼多銀子啊。」房婉婉忍不住嘆息道。
「我的姑奶奶,我家裡也不是開古董鋪子的,哪裡有那麼多東西能不停拿出去當了換銀子花。」秦寶山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我總不能直接把家裡的黃花梨椅子搬去當鋪吧?後來我往當鋪送的東西價錢越來越低,到最後只能換個七八兩銀子。這七八兩對洛陽城尋常百姓來說可能是一筆不菲的收入了,可是對出入平康坊這種銷金窟的我來說,這七八兩銀子根本就起不了什麼作用。在平康坊這種地方想要有面子,就連出手打賞那些在邊上侍奉的丫鬟們用的都是一兩一兩的小銀錠,若誰要是拿出銅錢來,非得被旁人笑死不可。接觸多次以後,那當鋪的掌柜知道我缺銀子,他也聽說過我秦寶山這麼一號人,知道我叔叔秦西鑒是中原的豪富,對我的信譽還是有把握的,所以便給我支了一招,給我指了一條來銀子的門路。他有個弟弟在白馬寺出家為僧,現在管著白馬寺的香積廚。白馬寺富庶,香積廚就會把寺里的多餘的錢糧穀物拿出來貸給洛陽城的老百姓,收取利息。有這位掌柜從中引薦,再加上我的身份,掌柜的弟弟很爽快地就把銀子放給了我。他們也不擔心我會賴帳,畢竟我背後有個家財萬貫的叔叔——他們也確實沒必要擔心,那個時候我已經知道我叔叔決定在死後把一大塊產業交給我,我手頭上總會有銀子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這掌柜的哪裡是在幫你支招,這分明是把你往火坑裡推啊!」杜群聽了秦寶山的話臉色都變了,「寶山兄,你又不是不曉得,香積廚的利息不低,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就要翻一番!」
秦寶山聳了聳肩:「香積廚的利息在洛陽城各路高利貸當中已經算低了,若是從其他地方去弄銀子,利息只會更高。而且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從白馬寺香積廚貸到那麼大筆的銀子的,若是沒有當鋪掌柜好心在中間牽線搭橋,恐怕我根本沒有機會摸著白馬寺香積廚的門。」
「你難道不曉得借這種銀子十有七八是一條不歸路麼?」杜群痛心疾首地望著秦寶山:「你別看白馬寺里供著的都是慈眉善目的佛祖菩薩,可那香積廚放出的高利貸一年不知道要害得多少洛陽城的窮苦百姓鬻兒賣女去償債。」
秦寶山嘿然笑了兩聲:「當時的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停下來。在我的攻勢之下,臨江姑娘總算對我有了些好感,有兩次讓我單獨聽她撫琴。在我之前,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洛陽城裡有誰能讓臨江姑娘為他單獨撫琴的。我砸了不知道多少銀子才走到這一步,若是就這樣停下來,非但之前投進去的銀子都打了水漂,更沒有辦法贏得美人芳心,豈不是功虧一簣、錢財兩失?那個時候我雖然知道從白馬寺香積廚借銀子猶如飲鴆止渴,但我根本就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手,忍不住要把那杯鴆酒飲下。其實那個時候不管我欠下多少銀子我都不太緊張,我想只要我贏得美人心之後及時收手,再到我叔叔面前跪著哭訴一場,他總會想辦法幫我把欠白馬寺香積廚的銀子給平掉了。向香積廚借的銀子雖然不少,但對於我叔叔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他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侄子在火坑裡受苦的——不管怎麼說,一筆寫不出兩個秦字,我和他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