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第二位疑犯（1）

  杜群並沒有理會她的問話，而是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不過私會歸私會，平康坊的規矩不能壞，該收銀子的時候臨江姑娘也絕對不會手軟。秦家雖然是洛陽屈指可數的豪富之家，然而秦家的錢財、產業大多數都集中在秦西鑒手裡，秦寶山父子手上能支配的錢財並不算多，當然肯定比我這種窮書生要多得多。錢是英雄膽，特別是在平康坊這種溫柔鄉之中，沒有銀錢那更是寸步難行，即便你沒有刻意強求秦寶山在你身上砸銀子，可一段時間下來他也在平康坊里花銷了巨額的銀子。為了裝點門面，不在別人面前露怯，他還在當鋪當了不少東西，甚至從一些錢莊支借了銀子。利滾利之下，這些債務已經把秦寶山壓得無法翻身。」

  「秦寶山家裡雖然不是巨賈，但也是家底豐厚，不太會到無法翻身的地步吧？」房劍卿說道。

  杜群也不說話，用小指蘸了點水，在桌面上寫了一個數，房劍卿和馮非常看了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些都是秦寶山告訴你的麼？」臨江瞪視著杜群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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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什麼都沒有和我說，這些消息是我從別的地方打聽到的。」杜群說道。他並沒有說謊，這些都是他從胡風藏在財神像里的那本簿冊里看來的。

  「臨江姑娘，不論是身家還是相貌，亦或是文採風流，追著你的那些人里都有不少人勝過秦寶山，為什麼你偏偏對秦寶山青眼有加？」

  臨江抿著嘴唇不說話。

  「既然你不說話，不妨由我來猜一下。其實你早就知道駱秦兩家之間的恩怨，也知道秦寶山是秦家的少爺，不僅是長房長子，更受秦西鑒的喜愛，所以就有了通過誘使秦寶山揮金如土來報復秦家的念頭。臨江姑娘，我的猜測對麼？」

  「無稽之談。」臨江冷哼了一聲。

  「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和寶山之間是真愛。現在他已經被你拖進無底深淵了！」杜群的聲音轉厲。

  「那些銀子都是他自己心甘情願地花出去的，怎麼現在反倒怨到我的頭上來了？」臨江終於開口了，「平康坊本就是一個銷金窟，每日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在這裡花了的銀子更是數不勝數。若是在平康坊里開銷掉的每一兩銀子都算到我的頭上，那我真要被千夫所指、無疾而終了。」

  「浪擲了那麼多的錢銀，責任都在寶山身上。我現在提秦公子的事情並不是要和姑娘理論這究竟是誰的錯，只是想要說明姑娘剛剛極有可能在說謊，你其實早就知道駱秦兩家的恩怨，而且一直在伺機報復。」

  臨江姑娘冷笑連連：「杜公子是不是在心裡早已經認準了我就是殺害秦西鑒的兇手？如果是這樣，不管我怎麼分辯都沒有用。即便我真的是無辜的，你也完全可以讓馮大人把我帶去大理寺的衙門來個屈打成招。」

  「臨江姑娘，話可不能這麼講。我們大理寺的職責就是懷疑一切、發掘真相。」馮非常見杜群和臨江之間越說越僵，便在中間笑呵呵地打了個圓場，「別說姑娘了，就算杜公子懷疑的是房大人或者本官，那我們兩個也絕無怨言，老老實實地接受杜公子的問詢。對吧，房大人？」

  「非常說得不錯，」房劍卿捋了捋自己頷下的鬍鬚道，「這其實就是大理寺辦案的一貫做法，並不是刻意要針對臨江姑娘，還請姑娘不要意氣用事。」

  臨江姑娘還是有分寸的，河南府尹與大理寺少卿聯袂打圓場，這個面子她不能不給、也不敢不給，只能點了點頭。

  杜群知道再從秦寶山入手恐怕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乾脆換了個問題：「臨江姑娘，秦大人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做什麼？」

  「我在稷香館裡做完我該做的事情以後，就回到秦大人在小岩莊裡給我安排下的房間歇息了。我的身子骨不太好，那天從洛陽趕到小岩莊就消耗了很多精力，躺下之後沒多久就睡著了。後來還是小岩莊的下人拍門把我喊醒的，那個時候秦大人應該已經慘遭不幸了。這中間的時間我一步都沒有離開過臥房。」

  杜群點了點頭，讓自己的聲音稍稍緩和了一點：「若真是如此，那姑娘就不會是殺人兇手了。不過，我還想確認一下，有沒有人能證明姑娘在這段時間裡一直待在臥房之中。」

  臨江搖了搖頭：「杜公子這麼問實在有些強人所難。那次來小岩莊，我也沒帶著我的貼身婢女，歇息的時候我也不可能讓外人待在臥房當中。」

  「這麼說來的話就是缺少人證了。」杜群微微嘆了一口氣，「當晚來小岩莊的賓客當中有不少人和臨江姑娘一樣，不在場證明缺乏其他人的佐證，不過他們和你不同，並沒有殺害秦大人的動機，所以現在的情況對你很不利啊。」

  「杜公子，你是不是搞錯一點了。」臨江姑娘開口道，「夜宴那天被殺的並不是只有秦大人一個，還有吏部胡侍郎的公子。我想這兩樁殺人案總歸是同一個兇手犯下的，就算我真的有殺害秦大人的動機，可胡公子的死又該怎麼解釋呢？我和他無冤無仇，為何要置他於死地？」

  「若是殺害秦大人和胡公子的確為一人，那姑娘說得還有幾分道理，不過從杜某人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兩樁案子雖然發生在同一個晚上，但我認為應該是兩個不同的兇手所為。」

  杜群正說著，稷香館原來閉著的門忽然就被推開了，一個魁梧的身形帶著雨水的潮濕氣息走了進來。

  「許獵！」杜群發出一聲欣喜的低呼，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總算回來了，一切順利麼？」

  許獵將扣在頭頂的斗笠摘下，先對著房劍卿和馮非常行了禮，然後才望向杜群，笑著道：「杜公子，許某不辱使命，已經順利將嫌犯從顧縣帶回來了。」

  「嫌犯？又找到一個嫌犯麼？」馮非常訝然道，「究竟是什麼人？」

  「把他帶上來，馮大人一看便知。」杜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