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再回小岩莊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天空中飄起了牛毛般的細雨。

  洛陽城門口幾個值守的城門衛打著哈欠緩緩地將城門打開。再過半個時辰，接替他們的守衛就會到城門口來，他們也就能回家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了。這麼寒冷的冬夜在城門口值守可以說是最苦的差事了，眼看著馬上能結束自己的輪值，這幾個城門衛心裡都洋溢著莫名其妙的幸福。

  城門完全打開以後，已經聚攏在城門口準備進城的老百姓們猛然間又散了開來，讓出了一條剛好能容納一駕馬車穿過的通道來。

  緊接著就有一駕馬車從這條剛剛讓出來的通道處飛馳而過，駕車的馬車夫一邊揮舞著手中的皮鞭對著奔馬抽打個不停，一邊在口中不住地嚷道：「讓一讓，都讓一讓！」

  馬車的車廂幾乎貼著一個男子的鼻尖掠過。馬車過去以後，他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又有一道勁風從自己面前狂掠而過，是一個催馬狂奔的騎手。

  「咦，前面那輛車不就是昨天晚上讓我們開門的人麼？」其中一個城門衛眼尖，一下子就認出了這一車一馬，「在城門這樣打馬狂奔不合規矩啊，要不要追上去教訓他們一下？」

  另一個城門衛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勸你可別自找沒趣，昨晚上可是內舍人帶著他們進城的。你要是追上去公事公辦，小心下回撞到內舍人手裡，別人也給你來個公事公辦。行了，馬上接班的人就來了，別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自己找麻煩了。」

  「我也就是隨口一提而已。」那城門衛訕訕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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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從城門口猛衝出去的正是杜群一行人。離開那間又小又破的財神廟以後，杜群他們找了一個小客棧眯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就掐著洛陽城門打開的時間出城了。

  房婉婉歪在座椅上，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杜群。杜群的眼睛緊緊閉著，如果不是他的右手食指一直在緩緩揉動自己的眉心，房婉婉幾乎就要以為他睡著了。她心裡幾乎可以確定之前在財神廟裡，杜群一定已經從胡風的簿冊里有了重要的發現，可是她實在是弄不明白為什麼杜群什麼都不說。難道說從那本簿冊當中得出來的結論與他之前做得推測有所不符？可即便如此，他也不用擺出這麼一副苦惱的樣子吧？不管怎麼說，他們至少在不斷地逼近真相。

  房婉婉的腦海里翻來覆去地猜測著杜群此時的想法，窗外傳來的轔轔車聲和噠噠的馬蹄聲仿佛具有催眠的效果，讓她想著想著就不知不覺地進入了黑甜的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房婉婉才緩緩醒過來。

  睜開眼睛，她就看到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蓋上了一件大氅，而杜群則端坐在她的對面，雙眼緊閉，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神。他身上的衣衫看上去十分單薄，房婉婉身上蓋著的大氅就是他從自己身上脫下來的。

  她把身子坐正，忍不住把上半身向前傾了傾，將自己和杜群的距離拉近，仔細端詳起他來。雖然也就這幾天的奔波，但杜群看上去已經消瘦了不少，特別是眼圈那一塊，烏蒙蒙的一片，一看就知道基本上沒怎麼睡覺，臉色也有些蒼白。

  「我有這麼好看麼？」杜群的聲音陡然響起，嚇得房婉婉整個人下意識地往後一縮，後背撞在馬車廂的板壁上發出砰的一聲。

  「你動作悠著點，這馬車是秦家借來的，要是撞個洞出來我們可不好交待。」杜群的一雙眼睛已經完全睜開了。

  房婉婉沒好氣地飛了他一眼：「下次再被我逮著你裝睡，信不信我把你的耳朵給揪下來。」

  不等杜群接話，她又問道：「杜公子，我們這是到哪裡了？」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房婉婉就感覺到馬車靜止不動，只能聽到雨滴不住落在車廂頂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我們已經到小岩莊了。」杜群打開馬車窗，讓房婉婉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象，「不過外面的雨太大了些，我讓人去小岩莊裡拿兩頂斗笠來。我們跑了這兩天，身子都虛了，若是再被這冷雨淋一淋非得著涼不可。」

  正說著，馬車廂外面就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響起了趕車差役的聲音：「杜公子，斗笠拿來了，可以下來了。」

  杜群這才攙著房婉婉下車。趕車的差役自己已經是全副武裝，不僅戴了斗笠，還在身上罩了一件蓑衣。

  待杜群給自己戴上笠帽以後，房婉婉環視了一眼周圍，這才發現原本一直跨著馬跟在馬車後邊的許獵不見了蹤影。

  不用房婉婉開口問，杜群就已經明白了她心中的疑惑，開口解釋道：「不用找了，在半道上我們就已經兵分兩路，我們這一路逕自回小岩莊向房大人和馮大人稟報這次顧縣和洛陽之行調查到的情況，至於許獵，我讓他往顧縣跑一趟。」

  「顧縣我們之前不是已經去過了麼？怎麼又讓許獵過去？」房婉婉有時候頗有些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決心。

  杜群幽幽地舒了一口氣：「我讓他去顧縣縣衙的牢房裡去帶一個人回來。」說罷，他就似乎是害怕房婉婉繼續往下問，連忙加快腳步，帶頭往小岩莊裡面走去。

  守在小岩莊門口的依舊是上一次回小岩莊杜群他們碰到的那幾個大理寺差役。不過一回生二回熟，現在守在門口的差役哪裡還不知道眼前這兩個人一個是房大人的千金，另一個則是頗受房大人和馮大人器重的後起之秀。

  看到兩人，這幾個差役絲毫不敢像上回那樣無理，反倒都在面頰上堆起了殷勤的笑容，把杜群和婉婉迎進了小岩莊。其中為首的那個差役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刁難杜群他們的事情，聲音里好像灑了蜜糖一般：「呦，杜公子回來了。一路上辛苦了！趕緊稷香館請，我這就去稟報房大人和馮大人。」說罷就一溜小跑地先一步衝進小岩莊通報去了。這一份殷勤讓之前領教過他傲慢態度的杜群與房婉婉都是一陣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