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千術（2）

  一說到賭博出千，李通海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就連自己寶貝女兒的安危都暫時忘記了，整個人說話都有些眉飛色舞起來：「做事情一定要弄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麼，我的目的絕對不是要控制駱方的神智，那是不可能做到的。我們需要的只是幾個骰子擲出以後的結果與駱方押得不同就好了，要達到這一點，我只需要在骰子落定之後再稍微撥弄一下就可以了。」

  「不對啊，骰子的外邊不是罩了骰盅麼？」杜群有些不解，「擱著一個骰盅你們怎麼去撥弄裡面的骰子，難道李爺有隔空移物的本事不成？」

  「我又不是街上雜耍變戲法的，哪裡會隔空移物那種稀奇古怪的本領。」李通海撇了撇嘴，隨後一轉身，不知道從暖閣的哪個角落裡隨手摸出了一個骰盅出來，然後往桌子上一扣，對杜群道：「杜公子，假若這個骰盅里扣著骰子，你會怎麼在不被我發現的情況下去改變裡面骰子的點數？」

  杜群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伸出手在骰盅外面摩挲了一圈。

  他的動作還沒做完，李通海就開口了：「杜公子不用檢查了，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骰盅，你在任何賭坊里都能看到，上面沒有什麼奇門機關，也沒有什麼看不出來的隱秘縫隙。」

  「即便骰盅的表面上有機關也沒什麼用，」杜群嘆了口氣，「賭博的時候，賭桌上坐著的賭棍肯定眼睛緊盯著骰盅，要從骰盅表面動手腳實在是太扎眼了。骰盅和桌面之間的縫隙也實在太狹小了，要不然倒是可以用什麼非常薄的東西從縫隙插進去……」

  李通海聽杜群這麼說，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你這方法肯定行不通，先不說把東西從骰盅與桌面的縫隙插進去極有可能被其他賭客發現。就算手法高明，能夠瞞天過海在蓋下骰盅的瞬息之間通過縫隙撥動其中的骰子改變點數，可是別忘了擲骰子的人和那些看著的賭客一樣，都不知道骰盅裡面的骰子擲出來的是什麼點數。在這種情況，胡亂撥弄裡面的骰子根本就沒有意義，說不定本來能贏的，被這麼一撥弄反倒輸了，這不是弄巧成拙麼？更何況擲骰子的是駱方，我之前也說了，我是沒那個本事去控制駱方的一舉一動的。」

  婉婉聽李通海說到這裡，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在邊上插了一句：「要是我的話，就在骰盅下面的桌板上掏一個洞……」

  

  她的話還沒說完，杜群立刻就開口反駁：「這肯定不可能，開個洞動靜那麼大。而且你當桌上的其他賭客都是瞎子麼？好好的桌子上莫名其妙開了一個洞，而且位置還就在骰盅蓋著的地方，而且開了個洞以後骰盅蓋上去以後骰子直接就會從洞裡落到地上。還好你沒有在賭坊里混，要不然就你這種拙劣的千術，十根手指頭都得被賭坊全剁完。」

  「杜公子，你這話就說得有些過了。」李通海嘴角微微一翹，在邊上含著笑容道：「這位姑娘猜得已經很接近了。」

  聽李通海這麼一說，婉婉立刻白了杜群一眼，臉上露出神奇得意地模樣。

  杜群沉吟了片刻，卻仍然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還是開口問李通海：「那敢問李爺，我剛剛說的這幾個問題又該怎麼解決呢？那駱方就算再紈絝，也不可能在桌上多了一個洞的情況下不起疑心。」

  「你們沒在賭坊里廝混過，對很多匪夷所思的千術肯定想不明白。」李通海依舊嘴角含笑：「這個千術最核心的地方一共就三處，一是如何把洞口隱藏起來，二是如何托住骰子，三是如何看清楚骰盅里骰子的點數。要解決這三點說難也難，說不難其實也不難。」

  「李爺，您就別再和我們賣關子了。」杜群好奇得心裡跟貓抓似的。

  「那我就直說了。」李通海說得有些口乾舌燥，端起茶壺呷了一口，「當時進行賭博的其實也不是什麼桌子，而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木柜子，木柜子內部是中空的，在木櫃頂部的那塊厚木板的中央則開了一個圓孔。這個圓孔上用一塊圓形的木板遮住，需要露出圓孔的時候，就可以從木柜子裡面把隔板往裡一拉，圓孔就會露出來。形象地說，這個圓孔和隔板就好像開在木台子上的一扇圓形窗戶。」

  「從木柜子裡面打開？」杜群喃喃地道，隨後猛地一抬頭，用有些驚詫地語氣問道：「在駱方與秦德康豪賭的時候木台子裡還藏著一個人？」

  「不錯，這個木櫃裡面本身就要藏一個人，就是為了打開這個圓形小窗出千用的。」李通海點了點頭，「因為出千這件事情事關重大，要儘可能少地讓其他人知道，所以就連這個木柜子都是我和秦老爺子兩個人趕了兩個晚上的工親手打出來的。因為木柜子全部釘死，所以在木柜子快打成的時候，預備藏在其中的人就得進去待著，直到賭局結束才會劈開柜子放他出來。為了隱藏木櫃最上面的圓形小窗，我們又在木柜上鋪了白色的薄棉紗。這層薄棉紗很關鍵，既能遮擋住圓形小窗不露痕跡，又能在小窗打開的時候兜住骰子，不讓骰子掉進柜子里暴露千術。」

  「那又該怎麼樣看清楚骰子的點數呢？」杜群又問。

  「最後一把由駱方擲骰子，等他把骰盅蓋下以後，秦德康就會在木柜子上連踢三腳作為暗號，躲在木柜子里的人就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蠟燭點著，然後從裡面打開木柜子頂上的圓形小窗，拿著蠟燭對著上面一照。我們在打那個柜子開孔的時候特意把小孔做得比骰盅要小上那麼一圈，所以當骰盅蓋在木孔上的時候，柜子裡面即便點起蠟燭，蠟燭的光也一絲一毫都露不到外面。因為柜子上面鋪著的是薄棉紗，棉紗織得比較粗疏，上面都留著一些細密的小孔，湊近看就能投透過這些小孔隱隱看到棉紗後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