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布局

  是有點搶生意的味道在裡面，」李通海也毫不諱言地點了點頭：「所以一開始我直截了當地拒絕了秦老爺子的這個請求，可架不住他整天到我家裡來軟磨硬泡。最後他還是把我說服了。秦老爺子雖然好賭，但說實話他的賭技也就那樣。如果不是他運氣好，早就死在賭桌上了。在自家開設賭局和去賭坊賭可不一樣，賭坊里有賭坊的掌柜坐鎮，賭客若是想要出千還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看看自己能不能騙過賭坊掌柜的眼睛——若是手藝不精，被抓住的話，至少要被剁掉一根手指。願意冒著這種風險在賭坊里搞鬼的賭棍寥寥無幾。」

  「那在自家擺賭局又有什麼不同呢？」房婉婉問道。

  「在自己家裡擺賭局就要各憑本事了。若是我現在在自己宅子裡開賭，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出千耍花樣的估計一個都沒有，」李通海非常自信地說道，「可秦老爺子就不同了，他自己不會出老千，自然沒有識破別人千術的本事，若是貿貿然就開賭，肯定會被有心人當成肥羊宰了。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忘年交在家破人亡的路上走下去，所以最終沒能架住他的軟磨硬泡，還是鬆了口，答應每次他府上開賭的時候，我都派一個掌柜過去。作為回報，每一次賭局裡的賭注中都會有一小塊被當作抽水給通海賭坊。這也不是我小氣，只是這些賭坊的掌柜都是通海賭坊的搖錢樹，被他臨時借走，他總要破點費才行。」

  杜群咧嘴笑了笑：「李爺確實會做生意，秦老爺子的賭局玩得很大，即便只是抽水很小一部分，幾次下來也不是一個小數字。」

  「親兄弟還得明算帳，對吧？」李通海並不否認，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要是我從這裡面一點銀子都賺不到，秦老爺子也不好意思一次又一次地來麻煩通海賭坊。後來有一天，秦德康突然找到我，說無論如何都要請我去秦府里親自坐鎮一場賭局。我當然是拒絕的，那個時候我在洛陽城裡已經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還和看家護院似地到別人宅子裡去給人鎮場子，那就是有失身份的事情，墮了我們通海賭坊的招牌。」

  「可是後來你還是去了。」杜群說道，「你從駱方和秦德康的賭局當中獲得的好處應該遠遠多於你丟掉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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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通海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點頭：「那是秦老爺子送我的一場潑天富貴，如果沒有秦老爺子當年的邀請，通海號也沒有本錢做到現在的地步。他一開始找我的時候也沒有跟我說對賭的對象是駱方，只說他發現了一隻肥羊，想要出千狠宰一刀，只要我願意幫他，他的收穫和我六四開。我聽了秦老爺子的話，當時就樂了。秦德康的那點本事別人不曉得，我是再清楚不過了，就憑著他自己那點道行，還想宰肥羊，鬧到最後鐵定是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下場。」

  「被我嘲弄一番以後，秦老爺子也不著惱，只是向我賭咒發誓，說這回盯上的絕對是在賭場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什麼都不懂，而且家財豐厚程度絕對超過我的想像，只是秦老爺子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出千，要不然就直接單幹，也不用找我幫忙讓我分一杯羹了。看到秦老爺子說得嚴肅認真，我也不再和他開玩笑，就問他看中的肥羊到底是誰——我可是經營賭坊的，對洛陽城裡家財豐厚又能算得上是肥羊的人我可是都如數家珍。」

  「秦老爺子一開始怎麼都不肯說，只說等賭局那一天就曉得了。最後拗不過我，便說告訴我也無妨，只是我知道名字以後必須答應去那場賭局。我想了想，還是答應下來——如果這一票的收穫真的像他說得那樣豐厚的話，我丟的哪一點面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當秦德康告訴他看中的肥羊是駱方的時候我吃了一驚。駱秦兩家關係匪淺，駱家更對秦德康有著提攜之恩，現在秦德康把主意打到駱家身上，確實有些……」李通海頓了頓，像是在斟酌用什麼詞來形容秦德康的行為更合適，「確實有些忘恩負義了。他那個時候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一下子就急紅了眼睛，嘶著嗓子問我知不知道駱家到底有多少銀子，如果能把駱家的家財瓜分了，即便對他這種洛陽城的大豪來說也能少奮鬥幾十年了。他還把駱家大致的產業給我盤點了一遍。聽他講完，我一下就明白了，在這種巨大的誘惑面前，駱家的那點情義確實有些微不足道，把秦德康換成我，肯定也會處心積慮地惦記著這筆巨大的財富。說句不謙虛的話，我李通海在賭博方面的天賦在洛陽城裡稱第二的話，就沒有人敢稱第一。既然答應了秦德康要幫忙，我很快就為秦德康量身定做了一套千術，又在賭局進行的那一天親自跑到秦府坐鎮。用秦德康的話說，只有我親自在那裡坐鎮了，駱方才相信這個賭局是不偏不倚的。」

  「那是一個陰天，賭局在秦府的一間暖閣里進行。我到了那裡才發現，除了我和駱方以外，秦德康還請了幾個洛陽城一帶好賭的大豪。我也不知道這幾個人對這場賭局到底知道多少，便冷著臉坐在邊上，擺出一副秉公行事的模樣。」

  「賭局就是簡單的擲骰子猜大小。駱方在洛陽城裡混跡了不少賭坊，也是我們通海賭坊的常客。他的賭技不怎麼樣，但卻仗著自己財雄勢大，在賭桌上一擲千金。若是在賭坊里，他的這份豪氣倒是能嚇倒不少賭客。可那次秦府賭局裡的都是視金錢如糞土的豪客，和駱方一樣一擲千金。那天駱方的運氣不太好，接連輸了幾把大的，後面就亂了陣腳，胡亂押注，秦德康都還沒有出千，駱方就輸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