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胡風的銀子

  胡嘯聽了杜群的話，面上露出一絲苦笑：「馮大人把風兒的屍首送過來的時候，還讓人給我帶來了一張單子，上面都是這次赴小岩莊參加秦西鑒壽宴的客人名單。我知道風兒在外面口沒遮攔的，所以特意讓家裡的下人們在外面留意打聽關於風兒的種種傳聞，好知道我們胡家到底得罪了些什麼人，真有什麼事情也好提前有個準備。所以我對風兒得罪了哪些人多少有那麼個印象。從昨晚開始，我就拿著客人名單仔仔細細地對了一遍，結果發現單子上至少有一半的賓客和風兒之前發生過言語上的齟齬。」

  杜群和房婉婉聞言不由的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底里看到了愕然。秦西鑒壽宴邀請的客人都是洛陽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就這樣胡風還能得罪上一半，真不知道他平時是怎麼做人的。

  「不過和這些客人之間的齟齬也就限於言語上譏刺了幾句而已，斷斷不至於要鬧到殺人以雪心頭之恨的地步啊。」胡嘯嘆道。

  「胡大人，你畢竟不是千里眼、順風耳，胡公子總有些事情是你不知道的，說不定他就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把某個人得罪狠了，這個人剛好也是秦大人的座上賓。」杜群斟酌了一下道。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胡嘯搖了搖頭，臉上悲痛的神色愈發地深了。

  「胡大人，最近這幾月，胡公子有沒有什麼比較反常的地方？」杜群又問，他心中還抱著期望，想著能不能從胡風的反常舉止里來推測他的仇家。

  

  「反常？」胡嘯的臉上露出仔細回憶的表情，「說實話，和其他年齡相仿的人相比，風兒一直顯得有些奇怪，與其他人格格不入。這種反常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從去年底開始他的行為舉止愈發奇怪起來，不修邊幅，狂妄放肆，和街面上的乞兒都要差不多了，把胡某人的臉面都給丟盡了。我為了這事情沒少責罰他，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可他就是不改。後來我惱怒之下，直接就把他的月銀給斷了。」

  「把月銀給斷了？那他的花銷怎麼辦呢？」杜群皺了皺眉問道。洛陽城裡的大戶人家一般都會給家裡的公子小姐，甚至是府里的下人發月銀，供他們日常花銷所用。像胡風這種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傢伙，月錢可以說是他的唯一收入來源。

  「我原本就是想通過斷他的月銀卡住風兒的花銷，好讓他服軟。哪裡曉得月銀斷了之後，風兒根本就不在乎，依舊每日過得瀟灑，甚至比原來有月銀的時候還要闊綽。我也讓府里的下人跟蹤盯梢過幾回，可一直沒弄清楚風兒到底是哪裡弄來的銀子。我想著若是恢復他的月銀那就顯出我拿這個忤逆子沒辦法，弄不好還要被他言語中夾槍帶棒地嘲弄一番，搞得顏面無光，所以就一直不曾給他過月錢。」

  「婉婉，若是沒有你爹給你的月銀，你在洛陽城裡能活多久？」杜群轉過頭問房婉婉道。

  「我平日裡也積存下了一些銀子，即便沒有我爹給我銀子，我手頭緊一些，在洛陽城裡過個大半年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房婉婉頗為自信地說道。

  胡嘯聽他們兩個這麼一問一答，立刻就明白了杜群問這話的意思，搖了搖頭道：「這忤逆子，我還不清楚？他也就寅吃卯糧的本事，哪裡可能把手上的銀錢給省下來？他要是手頭上有積蓄，那我就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他肯定是找到了一條生財的路子，要不然按他的德行早就跑回家跪在我的面前，求著我給他月銀了。」他說得異常斬釘截鐵。

  杜群蹙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卻始終捉摸不出胡風這種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傢伙能有什麼生財致富的方法。

  倒是房婉婉在邊上道：「胡大人，你是吏部的侍郎，吏部可管著朝廷那麼多大小官員的考功和升遷，朝廷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官吏想要巴結你，會不會是有心人故意送銀子給胡公子，好拉近和胡大人之間的關係，以便在考公的時候占一些便宜？」

  「我胡某人可不是這樣的人，」胡嘯立刻否認了這一點：「洛陽城裡做官的誰不知道我胡某人從不收人家送來的銀子，給我們胡家送銀子只會起到反效果。更何況御史大夫宋林向來就和我不對付，所以御史台的一干御史整天盯著我的一舉一動，一旦我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就立刻風聞奏事，把參我的摺子遞到聖上那裡去。就連我走在路上多看了路過女子幾眼，都會有好事的御史參我一個行為不檢點，你說若是我的兒子真的在外面收受賄銀，御史台的那幫子御史言官會放任不管麼？這可是徹底把我搞倒搞臭的好機會，參我的本子早就像雪片似地飛向聖上的案頭了！」

  「胡大人說得也不無道理。」杜群點了點頭，接著又問：「不知道胡公子平時都住在府上麼？」

  胡嘯沒想到杜群的話鋒轉得那麼快，先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宅子裡專門給他備了一間屋子，有兩個房間，一間書齋一間臥房。不過他平時都不知道野到哪裡去了，經常夜不歸宿，平常宅子裡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影子，一個月下來能在府里住的也就那麼四五個晚上而已。」

  「胡大人應該不介意帶著我們去看看令公子的房間吧？」杜群提了個請求。

  「風兒是在小岩莊被害的，這和我們宅子裡的房間有什麼關係？」胡嘯的眉頭微微一皺。

  「我們辦案的就是要搜集儘可能多的消息和情報，至於搜集到手的東西和命案到底有沒有關係就只能等後面再甄別判斷了。」杜群向胡嘯解釋：「胡大人，還請你配合一下大理寺。」

  「罷了，我就不過去了，有福，你陪這幾位客人去少爺的房間看一看。」胡嘯應該是怕自己觸景傷情，所以把這個重任交給了一個矮胖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