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私奔

  「秦大人可不是一般的鄉間員外，而是朝廷命官，突然橫死，肯定是震驚朝野的大案子。你們牽涉到這個案子裡，絕沒有可能這樣輕易一走了之，若是不能給出一個讓房大人滿意的說法，恐怕之後的路上會多不少麻煩。」杜群看著塞尚的眼睛誠懇地說道：「我看你們不如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地告訴我，我代你們稟明房大人。房大人明察秋毫，若是你們所說的合情合理，全都屬實，自然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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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杜群的話，塞尚猶豫了一下後才微微點了頭，嘴巴張了張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杜群猜測他是因為事情千頭萬緒，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說，便主動開口問道：「你們兩位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找綺翠姑娘？」

  「我是拜占庭帝國的寶石商人，平常都往來於拜占庭與阿拉伯之間，把從阿拉伯收購的寶石賣給帝國的貴族，從中牟取利潤。這位是羅森，我的養子。我在拜占庭也是富有的人家，光是莊園就有好幾處，我想我的財富絕對不會在秦大人之下的。至於綺翠，她是我的外孫女，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他。」

  杜群聞言，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綺翠姑娘若是你的孫女，怎麼會一直在一個雜耍班子裡？」

  嚴輝和閻三臉上也流露出和杜群相同的表情，顯然有些不相信塞尚的話。

  塞尚面上露出一絲苦笑：「她是個命苦的姑娘，事實上，昨天晚上還是她第一次和我見面，也是她第一次知曉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別的親人。」

  杜群他們幾個都看著塞尚，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塞尚沉默了片刻，長長吁了一口氣，眼神變得有些飄忽起來：「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的女兒黛絲剛好十七歲。黛絲是我的獨女，她的母親在生她的時候難產死了。她死的時候，我對著她起誓，一定會像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愛護黛絲的。在她十七歲生日那天，我給她安排下了盛大的晚宴，如果我能預知到後來發生的事，我肯定不會舉辦這場晚宴。這是她在我身邊過得最後一個生日，本來按照我的計劃，在她十七歲生日過完的三個月以後，她就會嫁給拜占庭的一位重要貴族成員，這也是她最好的歸宿。為了讓她享受最後的少女時光，那場生日晚宴格外盛大，城裡的任何人都能參加這場宴會開懷暢飲。除了本城的居民外，還有不少外國的商人被熱鬧非凡的景象吸引到那場宴會當中去，其中就有一個大唐來的年輕絲綢商人。」

  「我不知道那個年輕的絲綢商人到底用了什麼魔法讓黛絲第一次看到他就神魂顛倒。生日晚宴結束以後，黛絲就流著眼淚告訴我她不願意嫁給我好不容易才攀上的貴族，而想要嫁給那個絲綢商人。我大為震怒，把她關在了閣樓當中讓她好好冷靜一下。誰知道第三天奶媽上閣樓送飯的時候發現黛絲已經不在閣樓當中，窗戶大開著。她把床單和被單扯成布條系在一起，從窗口放下，然後順著繩子逃離了閣樓和那個絲綢商人私奔了，只給我留下了一張紙條，讓我不要再找她。」

  「私奔？」杜群聞言愣了愣，「他們連語言都不通，這日子怎麼過？」

  塞尚搖了搖頭：「雖然那個絲綢商人把我的女兒拐走，但我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人才。當時我還專門花錢請人調查他的情況，他不僅掌握好幾種不同的語言，而且在生意場上確實是一把好手。如果不是當時黛絲已經有婚約在身，我可能真的會考慮把黛絲嫁給他。但是私奔的事情發生以後，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我在君士坦丁堡本身就是一個體面的生意人，出了私奔這種讓家門蒙羞的事情，第一個反應就是告誡家裡所有的下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把黛絲私奔的事情透露出去，同時派人在君士坦丁城裡到處尋找黛絲的蹤影。」

  「只可惜我還是低估了保守秘密的難度，才幾天的功夫，我家女兒被人誘拐走的消息在城裡傳了個遍，不管我到哪裡似乎都有人在我背後偷偷地嘲笑我。本來已經立下婚約的貴族也送來了退婚的文書，我們家族在城裡徹底淪為了一個笑柄。我氣得大病了一場，等康復以後，我就不再去尋找黛絲，就當自己從來沒有過這個女兒，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我的寶石生意上。時間長了以後，這道心裡的傷疤總算癒合了一些，只要不是一個人夜深人靜獨處，我就不會再頻繁地想起黛絲。誰知道，三年前又有一個來自東方的商人到了君士坦丁堡兜售絲綢。」

  「不會那麼巧，就是和黛絲一起私奔的那個年輕商人吧？」

  「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塞尚苦笑了一下，「那個年輕人拐走我的女兒以後哪裡還敢在君士坦丁堡出現，若是被我找見肯定直接被我活埋在自己的莊園裡。我有一天經過這個東方商人的鋪子，鬼使神差地就走了進去——雖然我對絲綢沒有什麼興趣。」

  「你是想打聽黛絲的事情？」杜群頓時恍然大悟，黛絲畢竟是塞尚的親生女兒，即便黛絲讓塞尚蒙羞，但塞尚的心底里總還是牽掛著她的。

  「不錯，我想著這個商人同樣是來自東方，做得又是絲綢生意，說不定知道之前那個絲綢商人和黛絲的事情。我進了鋪子以後，他招待地很熱情，我買了不少絲綢，拐彎抹角地和他聊了很久，然後才問他知不知道曾經有個做絲綢生意的人也曾來過君士坦丁堡，還從這裡帶走了一個女人。聽我這麼一說，他立刻想了起來，笑著告訴我，我口裡說的那個年輕商人一定是長安鼎泰和的劉大少。」

  「鼎泰和？」杜群一愣，這個商號的名字他也聽說過，算是鼎鼎有名的絲綢鋪子，早些年家裡光景還不錯的時候，母親也買過鼎泰和的綢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