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登門請罪

  「趙掌柜，這個嚴輝到底是什麼來歷？」杜群一邊含含糊糊地問一邊將一塊桃乾的核小心地吐出。

  「他原來是長林鏢局的鏢頭，走鏢的時候運道不好被劫了鏢，覺得丟面子乾脆就不回鏢局，到處流落，大概是去年年初的時候就晃蕩到了楊柳集這裡。當時馬幫剛好缺人手，因為嚴輝的拳腳功夫還不錯，所以就把他招徠進去。嚴輝這個人好勇鬥狠、敢打敢拼，本就適合幹這種刀口舔血的營生，也就一年多的功夫就成了馬幫里的小頭目。不過成了小頭目以後，他就有些飄飄然了，現在竟然還敢自稱嚴爺，若是被馬幫的幾個大佬曉得非笑掉牙不可。」說到這裡，趙掌柜轉向李嬌嬌道：「小姐，你放心好了，馬幫雖然人多了些，不過裡面派系眾多，圖的都是賺錢，絕對不會為了區區一個嚴輝和我們通海號交惡的。」

  「有趙伯在這裡坐鎮，我可從來沒有擔心過。」李嬌嬌微微一笑。

  「不過，婉婉小姐和杜公子找那幾個色目人的事情可能就沒那麼好辦了。」趙掌柜話鋒一轉，「楊柳集裡各種客棧小店不知道有多少，還有些人收點銅錢就會留人過夜。我們通海號雖然名頭響亮，可也不能大張旗鼓地直接殺進客棧搜人，只能和客棧交涉悄悄打聽。現在兩家賭坊里的人手都用來看場子了，能抽出來幫忙找人的不多，所以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成的，而且搜索的時候陣仗一大，很容易被那幾個色目人得到風聲，提前溜走。」

  「這麼說我們就拿那幾個人沒辦法了？」房婉婉的眉毛挑了挑，對趙掌柜的話有些不滿。

  「辦法總還是有的，只要人手多一些、同時動手就有機會把那幾個色目人揪出來。只是通海號的人手大部分還是集中在洛陽城裡，就算是現在放信鴿調人，等他們趕到楊柳集黃花菜也都涼了。」趙掌柜有些為難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就在這時，有一個下人快步走進了客堂，附在趙掌柜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趙掌柜一開始面色凝重，但緊接著臉上就露出了一個笑容：「小姐，你的面子還真是大，彭海親自來通海賭坊了。」

  

  「不是我的面子大，是通海號的面子大。」李嬌嬌糾正了一下趙掌柜的說法。

  「彭海又是哪路神仙？」杜群有些好奇地問道。

  「他在楊柳集馬幫是坐第二把交椅的，有人說如果不是彭海相信出頭的椽子先爛的說法，他要坐上頭把交椅也不是不可能。若是楊柳集馬幫里坐交椅的當家們把各自的人馬拉出來，彭海手裡的人馬絕對是最多的。」因為家裡的生意在楊柳集，李嬌嬌對楊柳集裡的大人物都下過一番功夫去了解，現在說起來如數家珍。

  「不過彭海招攬手下不太講究，他麾下的人有些良莠不齊，剛剛在街上衝撞你們的那個嚴輝就是在他底下聽候差遣的。」趙掌柜補充道，「小姐，你說這彭海我要不要見？」

  「趙伯，你又在和我開玩笑了？你是掌柜，楊柳集裡你說了算。」李嬌嬌微微一笑，「不過假若我是你的話，肯定會和他談一談。畢竟我們通海號下邊有不少商鋪的貨還要通過彭海的馬幫走，以前的合作都還愉快，沒必要因為一個嚴輝壞了兩邊的交情。」

  趙掌柜嘿嘿笑了兩聲，便讓下人出去把彭海請進來，自己則在客堂中一把空著的椅子上坐下。

  不一會兒客堂外邊就傳來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一身玄服的中年男人就跨過門檻走進了客堂，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手捧木盒的年輕人。

  「趙掌柜，生意興隆啊。」他一進來就中氣十足地說道。

  「彭爺，生意興隆。」趙掌柜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彭海拱了拱手。

  「聽說今天我手底下的那個嚴輝和通海賭坊的幾個人發生了一些小誤會……」彭海臉上堆滿了笑容。

  「這誤會可不小吧。」不等彭海說完，李嬌嬌就面若冰霜地打斷了他的話。

  彭海打量了一下坐在那裡的三個人，見人數和嚴輝之前跟他說的剛好能對上，心中便有了數：「嚴輝那兔崽子狗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三位，彭某人在這裡給三位賠禮了。」說罷他往前兩步，雙膝一彎，整個身子就往下一墜，看架勢就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趙掌柜眼疾手快，雙手立刻往前一伸，攙住彭海的兩條胳膊，這才沒讓彭海的雙膝磕在地上：「通海號和彭爺合作了那麼多年，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下面的人不懂事，彭爺又何必如此。」

  被趙掌柜這麼一攙扶，彭海順勢站直了身子。對於趙掌柜在楊柳集通海賭坊里的地位，彭海知道得清清楚楚，他一進屋子看到這三個年輕人大喇喇地和楊柳集通海賭坊的頭號人物坐在一塊兒，心裡便曉得這一回手底下的嚴輝算是惹到了大人物。他也是能屈能伸的人物，知道這回要了結這件事情並不像他之前想得那麼容易，所以心念電轉，立刻擺出一副要下跪賠罪的低姿態，好讓這三個不知什麼來路的年輕人先在心裡出一口氣。

  站起身來的彭海快速地對著趙掌柜使了一個問詢的眼色。因為馬幫和通海號有不少合作，所以他往日和趙掌柜也有頗多往來，交往還算默契，他相信趙掌柜能看懂他的眼神，明白他想打聽這三個年輕人的來歷。

  趙掌柜也沒讓他失望：「彭爺，這回那個嚴輝是惹了大禍，你知道這位小姐是什麼來歷麼？」趙掌柜一邊說一邊望了望李嬌嬌。

  「別說嚴輝那兔崽子沒眼力勁，就是我在路上看到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也一時想不到要去猜測她的來歷啊。」彭海在臉上擠出一個苦笑，順便拍了一記李嬌嬌的馬屁。

  「這位可是我們通海號李爺的掌上明珠！」趙掌柜鼻子裡哼了一聲道。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把房婉婉的身份告訴彭海，他擔心彭海知道自己一下子得罪了兩個惹不起的大人物，承受不住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