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通海賭坊

  在這片空地周圍立著一圈鋪子。從鋪子的大小和牆面裝飾的華麗程度來看，這裡的店鋪明顯要比剛剛乾道兩旁的那些好上一大截。

  在這一圈鋪子裡，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兩間緊緊挨在一起的店鋪。這兩間店鋪的門面比其他的店鋪要大上許多，甚至比其他兩個鋪子加起來的門面還要大。這兩個鋪子的裝潢幾乎如出一轍，只是左邊的那一間門楣上掛著的牌匾上寫著通海賭坊四個大字，右邊的那間則寫著鴻發賭坊四個字。

  

  兩個賭坊的門口都豎著長竿子，各挑了一面寫著賭坊名頭的幌子，在風中顯得格外顯眼。幌子的下邊則站了幾個賭坊的人，每個都是膀大腰圓，看著就像是賭坊的打手。通海賭坊的打手穿著一身玄色，鴻發賭坊的則一身朱紅，兩邊的打手都時不時用兇狠的眼神打量著對方，似乎隨時都準備和對方幹上一架。

  杜群倒是很理解兩邊打手的敵意，俗話說同行是冤家，兩家賭坊幾乎是門靠門，做得又都是賭客的買賣，平日裡肯定沒少發生衝突。

  他和婉婉在李嬌嬌的帶領下走到通海賭坊的門口。李嬌嬌對著站在門口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人伸出手臂，攤開手掌。

  杜群偷眼望過去，就發現李嬌嬌的手上躺著一顆不知是用什麼動物的尖銳牙齒作成的掛墜，獸牙的根部則用一圈黃金包住，黃金上鏤空雕刻了不少瑰麗的花紋，光是看這些花紋就能看出這枚掛墜價值不菲。

  那小頭目一開始看到三個人向他走過去，臉上頓時露出警惕的目光。當他看清楚李嬌嬌手上的獸牙之後，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恭恭敬敬的，對著他們微微躬了一下身：「三位客人請跟我來。」一邊說，他一邊對著邊上兩個打手招了招手，立刻便有人乖覺地上來牽走杜群他們的坐騎。

  三個人跟在小頭目的身後走進了通海賭坊。一進賭坊，杜群就感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賭坊里的氣氛熱烈地幾乎要把屋頂都掀開來。賭棍們圍在一張張賭桌前面，時不時發出一聲聲忘情地嘶吼咆哮，在這個時候他們的世界裡只有眼前的骰子和骨牌。

  小頭目並沒有在賭桌前停留，而是帶著三個人穿過賭坊里鱗次櫛比的賭桌，走進了賭坊的後堂。

  請杜群他們在一間堂屋裡坐下之後，立刻便有下人端上三盞熱茶。

  「三位客人在此處稍作，貴客臨門，小的要去向掌柜的稟報一下。」小頭目對著三人一抱拳，便匆匆離開客堂。

  即便坐在賭坊的後堂當中，前面熱火朝天的喧囂聲還是能隱隱約約地傳到這間堂屋裡來。杜群聽著那聲音忍不住在口中感慨道：「想不到在楊柳集裡通海賭坊的生意竟然這麼好。」

  「楊柳集裡多是些刀口舔血的漢子，過了今日都不知道有沒有明日。這種人花起銀子來最是瀟灑，在賭坊、妓館裡揮金如土的豪爽可不是洛陽城裡的客人能比的。」李嬌嬌向杜群道，「通海號在洛陽城一帶有七八家賭坊，可唯有楊柳集裡的賭坊是最賺錢的。」

  「原來在楊柳集裡幹這個行當這麼賺錢。」杜群咋舌道，「怪不得別人又在邊上開出一家賭坊，要來分一杯羹了。」

  李嬌嬌噗嗤一笑：「邊上那家鴻發賭坊也是我們通海號的。」

  房婉婉聞言愣了愣：「在同一個地方同時開兩家賭坊？通海號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杜群倒是轉念之間想透了其中的關節，忍不住一拍大腿：「這真是一步妙棋，難怪通海號生意興隆。」

  「莫非這麼做有什麼奇效？」房婉婉還是一頭霧水。

  「賭博有輸有贏，總有些賭客流年不利會在一家賭坊里連賭連輸，然後賭咒發誓再不來這裡。我們開賭坊的不怕他們贏，就怕他們不來，所以我爹才會頂著其他賭坊的名號在邊上另開一家，好讓那些在這裡輸慘了的賭客換個地方碰碰運氣。那些賭客哪裡曉得換個門進去的還是我們通海號的地盤。而且在楊柳集開賭坊是日進斗金的生意，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這裡。我們直接在這裡開起兩家規模不小的賭坊，營造出一種你死我活、競爭激烈的假象，反倒能讓其他的賭坊心生畏懼不敢進楊柳集。」李嬌嬌向婉婉解釋道。

  「不知這位客人尊姓大名，怎麼對鄙號的事情知曉得那麼清楚。」門外傳來一個悠悠的聲音，隨即一個小老頭邁步走進了客堂。

  「趙伯，總算把你等到了。在楊柳集住得還習慣麼？」李嬌嬌從椅子站起，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笠沿的面紗掀起，露出自己的面容。

  看清楚來的人是李嬌嬌以後，趙掌柜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小姐，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要來怎麼不提前讓人捎個口信？趙伯也好準備準備。」

  「都是自己人，就沒必要那麼客套了。這位是趙大掌柜，我們通海號在楊柳集所有的生意都由趙伯打理，他是我爹的老哥們，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李嬌嬌說罷又把房婉婉和杜群介紹給了趙伯。

  聽說婉婉是房劍卿的千金，趙掌柜心中暗暗驚心，忙招呼下人端了糕點、果脯上來。能與未來的宰相拉近關係對於通海號以後的生意來說是絕對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所以趙掌柜對房婉婉格外地殷勤，相比之下杜群就顯得有些被冷落了。不過杜群也樂得不用和趙掌柜客套來客套去，自己怡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吃著蜜餞。他嘴巴刁，一下就吃出來這一碟子蜜餞都是洛陽城榮寶齋做的。這價格可不便宜，能多吃一塊是一塊。

  李嬌嬌和房婉婉倒是根本不碰後來端上來的糕點果脯，只是把此行來楊柳集的目的和剛剛在路上遇到的麻煩事告訴了趙掌柜。

  「嚴爺？楊柳集有這麼一號人物吧？」趙掌柜皺著眉頭想了想才恍然大悟：「你們說的應該是嚴輝吧？這種下三濫的人現在也敢稱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