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潑茶齋

  「就是這裡了，」李管家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在潑茶齋虛掩的房門上推了一下，只聽吱呀一聲響，房門就慢慢地打開了。站在李管家身後的則是杜群和房劍卿。

  杜群當先跨進房門，一進書齋里他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而血腥味的來源正是書桌後面秦西鑒的屍首。

  「杜公子，有什麼發現了麼？」房劍卿有些期待地問道。

  「房大人不必著急，讓學生先看一下。」杜群一邊說一邊向書桌後面的屍體走過去。

  

  剛剛在稷香館裡他鎮住眾賓客的表現讓房劍卿對他刮目相看，再加上房婉婉在邊上適時告訴了他杜群破解洛陽城綁架迷案的事情，讓他對這個年輕人更加看重，當即決定在大理寺的人趕到小岩莊之前，先讓杜群開始追查秦西鑒被殺一案。對於這個年輕人，房劍卿沒來由得有一種奇妙的信心：說不定他能在大理寺那群按部就班的傢伙之前搶先一步找出殺害秦西鑒的真兇。

  所以在所有賓客都住進小岩莊準備好的房間安頓下來以後，杜群就被房劍卿直接抓差。杜群的膽子還沒大到直接拒絕即將成為帝國宰相的男人的邀請，再加上他對秦西鑒之死也有著強烈的迷惑，所以就跟著李管家一起到了潑茶齋。當然房劍卿也不是那種只會指示別人幹活的人，他也身先士卒，陪著杜群一塊兒過來。

  杜群湊近秦西鑒的屍體仔細觀察了一下。秦西鑒的雙眼緊閉，往後靠在椅子上，兩隻胳膊從椅子兩側耷拉下去，一柄匕首直接插進了秦西鑒的胸膛，從位置上看這一刺應該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臟，讓他一刀斃命。除了胸膛以外，杜群也沒有從秦西鑒身上發現其他的傷痕。

  杜群把目光從屍體上挪開，環視了一眼書齋，書桌的左手邊擺著兩個直接頂到天花板的博古架。兩個架子都有明顯被碰撞過的痕跡，與原來擺放的地方發生了偏移。原本應該擱在博古架上的書卷被扔得到處都是，就連擺在架子上的一小盆盆景都從上面摔落下來，外面的陶盆裂成了兩半。

  「李管家，從外面大路到潑茶齋這段石徑上的雪是什麼時候被掃掉的？」杜群問道。

  「今天下午雪小下來的時候，我就讓下人把這段石徑上的雪掃掉了。」李管家答道，「這也是老爺的吩咐，除了花園裡的雪徑為了情趣不去動，其他客人可能會經常走動的地方都要把積雪除去，免得有人滑倒跌傷。我想著潑茶齋是老爺經常出入的地方，還特意讓人把這裡的雪鏟得乾乾淨淨。」

  杜群長吁了一口氣：「可惜了，若是雪還在，光是看留在積雪上的腳印說不定就能把兇手揪出來。或者應該說，有積雪的話，兇手就不會那麼肆無忌憚地殺害秦大人了。」

  「若是當時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說什麼都不會把外面的雪給鏟掉。」李管家聞言也是跌足嘆息。

  「杜公子，怎麼樣了？」房劍卿又關切地問道。

  「房大人，具體的兇手是誰，現在我肯定還說不清楚，不過倒是有一處疑點。從散落的書卷和博古架挪動的情況來看，書齋里應該發生過比較激烈的打鬥。房大人，李管家，你們看這裡。」說著杜群快步走到屍首邊上，用手點了點秦西鑒的右手衣袖，「這一處衣袖被撕下了一小塊。這件衣服就是之前秦大人在夜宴上穿的，像秦大人這樣的體面人是絕對不會穿著一件衣袖被撕破的衣服出現在自己的壽宴的，所以我們可以認定衣袖的這一處破損是在他到潑茶齋之後才出現的。我想應該是他與兇手之間的搏鬥才使得袖子被撕破了那麼一塊。」

  「可這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啊。」李管家弄不清楚杜群所說的疑點到底是哪裡。

  「從書齋里亂七八糟的樣子和袖口的破損來看，秦大人和兇手之間應該是有一場打鬥。」杜群向他解釋道，「可是他死的樣子又太過安詳，身上根本就沒有其他的傷痕，看上去又像是熟人作案：一個與秦大人關係親密的人走進書齋，趁著秦大人與他說話毫無戒備之際，突然間拔出匕首一擊斃命。這兩種情形截然不同，所以我才說存在著疑點。」

  說罷杜群又問李管家道：「這次被邀請來參加秦大人壽宴的賓客往日應該與秦大人之間沒有什麼讎隙吧？」

  「能收到老爺的帖子來小岩莊參加壽宴的賓客或多或少都與老爺或者秦家有些關聯，那些有讎隙的人老爺也不可能邀請他們來這種場合。」

  「他平日對小岩莊的下人們如何？」杜群又問。

  聽了杜群的話，李管家有些惱怒：「老爺屍骨未寒，杜公子就在他的屍首面前質疑他的品格，這麼做有些不妥吧？不瞞杜公子說，老爺對自己府上的下人們最是寬厚體恤，我從孩提時就進了秦府，一直到成為小岩莊的管家，還從來沒有看到老爺苛待過一個下人。老爺對我們來說簡直就如恩父一般，莊裡的下人絕對不可能反過來去殺害他！」

  杜群聽了李管家激烈的言辭，有些尷尬地舔了舔嘴唇道：「李管家，千萬不要誤會，我自然是相信秦大人的人品的，只是確認一下而已。對了，最近小岩莊裡有沒有出現什麼奇怪反常的事情？」

  「杜公子指的是什麼？」

  「隨便什麼異常的情況都可以。」

  李管家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地搖了搖頭：「知道老爺要做壽以後，小岩莊裡就沒有消停過，每個人都忙個不停，哪有時間去做別的稀奇古怪的事情。」

  說到這裡李管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對杜群道：「今天晚上倒是發生了一件事情，之前忘了告訴杜公子。剛剛發現第二具屍體的下人告訴我，在抱朴居歇息的雜耍戲班少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