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逾牆

  「我之前聽秦大人說了，今天是整個小岩莊的喜慶日子，每個小岩莊的下人都分到了三杯水酒和兩碟子肉。我估摸這個時間秦府沒什麼事情的下人都湊在一起飲酒吃肉，不會有人頂著天寒地凍守在園子前面的，這正是我們兩個進去一探究竟的好機會。」婉婉說話的語氣里充滿了興奮，就好像她盼著這一天盼了很久似的。

  「可這事情要是被秦大人知道了……」杜群還是有些猶豫。雖然他和房婉婉一樣好奇心旺盛，但非請勿入的道理他還是曉得的。

  

  「有什麼好瞻前顧後的，天塌下來也有我頂著，大不了再禁足半年，你緊張個什麼勁。」婉婉對杜群的擔心有些不以為然，「反正不管你去不去，我今晚都要進那園子看看。杜公子要是不擔心我遇到什麼危險的話，儘管站在這裡不跟著過去就是了。」說罷她別過頭，就自顧自地挑著燈籠往前走去。

  「哎，杜某也沒說不去……」杜群忙幾步跟上，然後才意識到了自己又上了婉婉的套了。他怎麼就忘了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有著一身好武藝，她一個人進園子冒險若是遇到應付不了的危險的話，他跟著一塊兒去也是肉包子打狗，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兩個人沿著雪徑走了沒一會兒，就看到了婉婉剛剛說的圍在小園外的石牆。在石牆上開著一扇對開的木門，門上上著大鐵鎖。門口修了一間造型雅致的門房，門口挑著一盞燈籠，不過從門房的窗子望進去就可以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平日在這裡守著的下人應該像婉婉說得那樣到憋出去找樂子了。

  杜群從路邊上揀了一塊石頭就準備上前試試看能不能敲開門上掛著的鐵鎖。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婉婉攔住了。

  「砸鎖進去未免有些粗魯，而且等守門的下人回來一眼就能看出有人進園子看過了。」婉婉說道。

  杜群把石頭往路邊一拋：「那房大小姐事準備逾牆而入還是準備刨個狗洞鑽進去？」

  「當然是像逾牆進去，這樣才有點俠客的風範，刨個洞鑽進去太跌份了。」婉婉心中早有計較。

  「等守門的下人回來發現兩串腳印走到小園的牆邊一下消失不見，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是有人翻牆進去了。」杜群口中雖然這麼咕噥著，但還是背靠著牆站好，微微躬身，兩隻手掌搭在一起架在胸前，挑了挑下巴示意婉婉先上。

  婉婉假裝沒聽到杜群口裡的咕噥，將挑著燈籠的竹竿橫過來用牙齒咬住，然後往後退了兩步，再一個箭步向前，腳尖分別在杜群微微彎曲的膝頭和搭在一起的手掌上點了一下，整個人就像一隻靈敏的貓，扎眼之間就騰身上了牆頭。

  輪到杜群上牆的時候就沒有那麼順利了。婉婉從牆頭伸了一隻胳膊下來幫忙，連拉帶拽費了好半天的功夫才讓杜群爬上牆頭，這期間婉婉自己都差點被杜群一把從牆上拽下來。

  「這不就是一座普通的小花園麼？有什麼好稀奇的？」婉婉跳下牆頭，環視了一眼被圍牆圈起來的小園頓時一臉失望地道：「我看秦西鑒這傢伙就是故弄玄虛。」

  婉婉說得沒錯，這座小花園確實與小岩莊其他地方的景色別無二致，差不多的花木，差不多的假山。唯一有所區別的就是在花園的西南角有一圈青磚砌起來的井沿。

  杜群信步走到井邊上，將手上的燈籠一揚，借著光往井裡面張望。但燈籠的光只照見了一小段井深，再往深處仍舊是黢黑一片。

  「有什麼發現麼？」婉婉也跟上來，探頭探腦地往井裡張望。

  「目前還沒有，不過我想秦大人絕不會故弄玄虛。小岩莊是秦家花了不少心血才整修起來的，絕不會無緣無故把這處花園圍起來不讓人進的。」杜群一邊說一邊從地上撿了一塊核桃大小的石子往井裡面擲了下去。

  他側耳傾聽了幾個呼吸的功夫，並沒有聽到石子落水發出的撲通聲，這才轉過頭對房婉婉道：「這口井應該早就已經看了，下面一點水都沒有。也不知道秦家在修繕小岩莊的時候怎麼不把這口廢井填了，還留著這井沿在這裡。」

  「確實挺奇怪的，既然這井已經枯了怎麼上面裝著的吊桶和井繩都還沒拆掉？」婉婉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抓那打水的吊桶，誰知道拴在吊桶上的井繩因為風吹日曬的時間長了，早已經脆弱不堪，被她這麼一碰，竟然從中間斷裂開來。整個吊桶直接就往井底下墜去，過了一會兒就，聽到井下傳來沉悶的一聲鈍響，應該是吊桶砸在井底下硬地上發出的聲音。

  杜群略帶責備地瞪了她一眼，婉婉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縮回手再不敢亂碰。

  「婉婉姑娘，快來看這裡。」杜群繞著井沿走了小半圈，當繞到水井後面的時候他的眼睛頓時一亮。

  婉婉聞言急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杜群邊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看到緊貼著水井的地方，修了一個小巧而精緻的亭子。

  這個亭子的高度也就到婉婉的膝蓋位置，一個正常的成年人是絕對沒辦法鑽到這樣大小的亭子裡去的。因為之前下大雪的緣故，所以這個小亭子上面覆蓋著皚皚白雪。

  杜群俯下身用衣袖將蓋在亭子上的白雪拂去，露出了亭子頂上的瓦片。上面蓋著的瓦片比尋常的瓦片要小上不少，最奇怪的是每一片上面都刻了一個盤腿而坐的佛像。

  「這是地藏菩薩。」婉婉在邊上喃喃地道。

  杜群也不說話，而是把身子俯得更低，從這個角度已經能夠清楚的看到亭子裡面的東西。饒是他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但當他看清楚裡面藏著東西的時候，仍然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驚呼。

  「杜公子，出什麼事兒了？」婉婉聽到杜群的驚呼，頓時也緊張起來，學著他的樣子在亭子前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