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絕命書（1）

  看到這個給青蓮寺帶來深重災難的元兇終於斃命，空慈與空悲兩人都是百感交集，對著阿更的屍體不住地念著佛號。

  王捕頭是見慣了死人和屍體的，所以他的目光只在阿更的屍體上稍稍停留了片刻，很快就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彌勒佛手掌中托著的那隻方盒上去了。

  「我猜得不錯的話，這個盒子裡藏得應該就是那個什麼李密留下的寶藏的秘密。」王捕頭說著就從杜群手裡劈手奪過那個火摺子，然後興奮地向彌勒佛像走過去。王捕頭在衙門裡當差那麼些年，經手辦結的撲朔迷離的奇案也有不少，可能和寶藏扯上關係的今天還是頭一遭，他又怎麼能不興奮呢？不僅王捕頭，小莜的胸口也好像突然鑽進了一隻小鹿，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王捕頭，小心！」

  就在王捕頭伸手抓下彌勒佛掌中小盒準備打開的時候，杜群喝止的聲音就在石室中響了起來。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杜群一眼，手裡的動作卻老實地停了下來。

  「這可是關乎瓦崗殘軍命脈的寶藏，李密很有可能在這個盒子上做了手腳，貿貿然打開指不定有什麼毒針射出，越是接近大功告成就越是要小心，千萬別樂極生悲。」杜群向王捕頭解釋。

  「那這盒子怎麼開？」他抓了抓腦袋，臉上的表情有些犯難。

  不過小莜很快就給出了解決的辦法。她讓王捕頭將小方盒放到牆邊，將火摺子靠在方盒邊上，眾人再一齊推到石室的入口處，與方盒拉遠距離。因為有火摺子照著，所以在這個距離小莜也能將小盒看得清清楚楚。

  她從袖中摸出一枚銅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仔細地瞄了瞄擱在牆邊的那隻小盒，右手手腕猛地往前一甩，銅錢就像一道閃電似地往前飛掠而去，「叮」得一聲正好打在小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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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方盒被銅錢敲擊得在地上彈跳了一下，盒蓋啪得一聲翻了開來，裡面滾出了一個與小盒長度相同的紙卷，紙卷的正中央還扎了一根紅色的緞帶。

  五個人站在石室門口又等了會兒。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杜群見地上的小盒再沒有什麼異樣，這才揮了揮手帶著四個人向躺在地上的小盒子走過去。

  他伸手將地上的小紙卷撿起，小莜則將擱在牆角的火摺子撿起，對著火摺子嗬了一口氣，讓火摺子更明亮一些，然後就將火摺子往杜群的面孔邊上一遞，好讓他看清楚小紙卷的字跡，她自己也歪著腦袋湊在杜群邊上想要讀一讀上面記錄的內容。

  杜群將紙卷展開來，這張紙卷也就手掌大小，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蠅頭小楷。他的目光迅速在紙上瀏覽，臉色變幻不定。

  空慈和空悲兩個人望著杜群，心裡火急火燎。待杜群放下紙捲髮出喟然長嘆的時候，空慈長老終於忍不住開口：「杜公子，上面可寫了寶藏的下落？」一邊說一隻手就哆哆嗦嗦地伸過來想要拿杜群手裡的那張紙。

  「這張紙上寫的東西和寶藏沒什麼關係，是阿更的絕命書。」杜群將紙直接遞給空慈後又補了一句：「青蓮寺的寶藏已經不復存在了。」

  空慈和空悲兩個人幾乎頭碰頭地將捧在手裡的這張字紙從頭看到了尾。看完之後，兩個和尚的面色灰敗，呆呆地站在那裡，空慈甚至連那張字紙從指間飄落都沒有發現。

  王捕頭將紙從地上撿起，借著火摺子的光翻來覆去地看。可他斗大的字都識不了一籮筐，現在看著這張紙上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只覺得頭昏腦脹，連呼吸都變得有些不順暢起來。

  「杜公子，你給我說說這上面到底寫了些啥。」王捕頭最終放棄了嘗試，在臉上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轉而杜群求助。

  「這封絕命書應該是阿更事先就寫好放在這個盒子裡的——殺人畢竟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情，他早就做好了被我們發現的準備。在絕命書上，阿更不僅把自己殺害圓鑒、悟見和法聞的經過交待清楚，還把自己與青蓮寺之間的恩恩怨怨講明白了。」杜群沉吟了一會兒理了理思緒後才開口。

  小莜和兩個老和尚雖然都已經把紙上的內容差不多看了一遍，但現在聽杜群說起上面的內容，還是不約而同齊齊望向了他。

  「阿更與青蓮寺之間素來是有淵源的。阿更的祖父就是李密身邊的親兵，而且是知道寶藏秘密的親兵。」杜群接著往下說，「李密被斬首之後，他身邊的親兵也盡數被殺，唯有阿更的祖父僥倖逃得性命，寶藏的秘密也就一代代傳到了阿更這裡。只是到了阿更這一輩，雖然知道如何開啟碑林的密道，但卻已經不知道青蓮寺到底在何處了。偏偏造化弄人，讓他遇到了蘭青，兩個人一見鍾情。」

  「青蓮寺和蘭青姑娘又有什麼關係？蘭青一個姑娘家難不成之前還在青蓮寺出家過？」王捕頭有些不解地嘟囔道。

  「她和青蓮寺之間當然有干係，而且干係非同一般。她是法明方丈的親生女兒。」

  杜群這句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震得王捕頭半晌沒回過神來。過了好一會兒王捕頭才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喃喃道：「可法明方丈明明是個出家人，怎麼就突然多了個女兒出來呢？」

  「這也沒什麼奇怪的，阿更雖然沒有在絕命書當中明說法明方丈是怎麼多了這麼一個女兒的，但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杜群微微一笑道，「青蓮寺雖說是深山古剎，但還不至於完全與世隔絕，在寺里有些地位的僧人偶爾還是能下山走動的，就好像悟見之前在洛陽白馬寺清修一樣，法明方丈肯定也曾經在東白山下行走過。也就是那個時候和哪家女子發生了露水情緣，然後珠胎暗結，誕下了蘭青。法明當時肯定已經在青蓮寺里被委以重任，所以還俗娶妻肯定不可能，只能悄悄地將女兒撫養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