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再現牽機藥

  瓦崗參軍在修這條通往地下的甬道時顯然花了不少心思，台階砌得又平又寬，在夜明石光輝的照耀之下，走起來就連後面跟著的兩個老和尚都不覺得費力。

  幾個人沿著石階一路向下，走到後面眾人只覺得甬道當中又悶又熱，每個人的身上都沁出了一層細密的牛毛汗。

  陡然間，走在最前面的小莜腳步一滯，整個人停了下來，後面的杜群猝不及防之下來不及停下腳步，整個人就直直地撞了上去，緊接著後面的王捕頭也撞了上來。小莜被後面兩個男人一撞，腳下一個趔趄，人往前沖了兩步，一直握在手中的短劍從甬道的石壁上划過，濺起一溜刺眼的火星。幸好最後跟著的空慈和空悲步履緩慢，不至於停不下腳步，要不然在前面領頭的小莜非被撞成一個滾地葫蘆不可。

  「前面到盡頭了，是一個石室。」小莜轉過頭對後面的幾個人說道：「裡面好像還坐著個人。」這應該就是小莜剛剛驚惶地停下腳步的原因了。

  杜群眯縫著眼睛探頭往前面看了看，就看到前面不遠處就是一個石室，同樣被一層幽綠色的光籠罩著。靠著牆角的地方有一團黑影，雖然有綠光照耀，但是卻看不真切，只是看著模模糊糊像個人形。

  杜群手往前一探，從小莜手裡面將那柄短劍接了過來，越過小莜走到了最前面。雖然他的武藝不如小莜，但若是論膽色和應變，他自問不在小莜之下。更何況，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若是讓一個姑娘打頭陣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杜群屏氣凝神，握著短劍小心翼翼地步入石室。石室的正中央有一根鐵索從頂上垂下，下面拴著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石，放出的光芒比甬道中石壁上鑲嵌的那些夜明石要璀璨許多，能將整個十步見方的石室全都照亮。

  緊貼著石壁，樹立著一尊彌勒佛的坐像，佛像在夜明石幽光的照耀下仿佛在身上批了一層綠紗，讓彌勒佛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格外地詭異。佛像攤開來的右掌上則擺著一隻不知用什麼材質做成的方形盒子。

  杜群估摸著關於寶藏的指引應當就在彌勒佛掌心的那隻盒子當中，不過眼下並不是查看那隻盒子的時候，還得先確認一下牆角那團陰影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故意咳嗽了兩聲，見那團陰影始終不動，便和後面跟著走進石室的王捕頭交換了一個眼色。王捕頭將佩刀拔出，與杜群一齊向牆角的那團陰影逼近過去。

  當與牆角的陰影距離只有兩步遠的時候，杜群終於看清楚了，縮在牆角的那團陰影確實是一個盤腿坐著的人。他的後背抵著牆角，頭和脖子向下低垂，幾乎要碰到自己盤坐著的腿上，將自己的面孔藏在陰影當中，讓人認不出他的身份。

  杜群心中對於坐在那裡的人是阿更已經有九成九的把握。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阿更在他們進石室之後始終一言不發，但現在並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先下手為強才是正經事。

  杜群往前一躍，同時將手中的短劍直接頂在了牆角那人的胸口。王捕頭的動作比杜群還要快一步，手中的那柄腰刀直接就抵在了人影的脖頸上，只消再往前輕輕一推，就能輕而易舉地割開人影的喉嚨。

  出乎杜群意料的是，到了這個關頭盤腿坐在那裡的人仍然一動不動。就算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養氣功夫，被一劍一刀頂在要害上，這人多少也該有點反應，怎麼都不至於像泥塑菩薩一樣就這樣一動不動。唯一的可能就是盤腿坐在這裡的是一個死人。

  心裡掠過這個想法之後，杜群忙一伸手往人影的鼻子下探去，等了幾息的時間後，手指上一點感覺都沒有。

  「怎麼樣？」王捕頭在邊上問道。

  「已經死了。」杜群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低沉，這已經是這幾天來青蓮寺發現的第四具屍體了。

  杜群的話音剛落，王捕頭的手上突然騰起一道火光。他扭頭一看，才發現王捕頭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火摺子。

  「你帶了火摺子剛剛怎麼不拿出來用？」

  「剛剛走過來的時候腳踩到這玩意才撿起來的，搞不好就是這個人帶進來的東西。」王捕頭一邊說一邊將火摺子往屍體面孔下一湊。

  在火光的照射下，杜群總算看清楚了死者的面容。正如他之前所預料的，死者就是阿更。他的雙眼緊閉，嘴唇有些青紫，口鼻處還有些黑血溢出的痕跡。

  「又來遲一步！」王捕頭狠狠地用拳頭砸了一下石壁。

  「這間石室只有外面一個出口，兇手怎麼溜出去的？」小莜走過來看清了阿更的面龐後一張俏臉變得煞白，完全忘了不久前她自己還說要找阿更的麻煩。

  杜群舉著火摺子對著阿更四周的一圈地面照了照，很快就發現在阿更腳邊不遠的地方丟著一個青瓷瓶。他一彎腰，將青瓷瓶撿起，發現瓶口上面的蠟封已經被去掉，瓶子裡面也空空如也。

  他把青瓷瓶湊到鼻尖下嗅了嗅後便對小莜和王捕頭道：「阿更的死可能根本不存在兇手。」

  「杜公子，此話怎講？」聽杜群這麼一說，空慈長老頓時又把阿更的死和東白山神的神罰聯繫在了一起，臉色頓時變了。

  「阿更不是被人謀殺的，而是服藥自殺的。」杜群忙向兩個老僧解釋道：「從阿更整個人佝僂著，頭幾乎要碰到盤著的腿來看，他應該是服了牽機藥。」

  「牽機藥？」小莜聞言不禁瞪大了眼睛：「就是那種傳奇故事裡經常給后妃賜死用的毒藥？」

  「不錯。」杜群點了點頭，「服用牽機藥之後，服食者就會渾身抽搐而死，屍體緊繃佝僂，整個人彎曲得像一張弓，嚴重的時候屍體的頭部甚至會與腳直接碰在一起。」

  說到這裡，他將手上握著的青瓷小瓶對著大家晃了晃：「我剛剛聞過了，這裡面有一股淡淡的馬錢子的味道。用來炮製牽機藥最重要的一味藥材就是馬錢子，所以可以確定阿更是死於服食牽機藥。他應該是聽到我們開啟密道的聲音後，知道自己已經插翅難飛，絕望之下才服藥自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