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鑽李

  杜群的話音剛落，顧淳立刻撫掌笑道：「英雄所見略同，在下也認為應該從王戎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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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捕頭和其他僧人仍然不明所以，一頭霧水地看著杜群和顧淳。他們連竹林七賢都沒聽說過，王戎這個名字更是今天頭一回聽說。

  小莜這個時候也回過味來，在一邊開口為王捕頭解釋：「王戎為人貪吝，財富巨萬，富甲一方，田連阡陌。聽說他經常和老婆一塊兒日以繼夜地用象牙算籌算計家財。雖然家裡有錢，但他人吝嗇的要命，就連自己出嫁的女兒向他借了些錢都耿耿於懷。財富巨萬意味著李密留下來的財富數額之巨大，王戎的慳吝則表明這筆財富秘不示人。數額巨大和秘不示人這兩點不就剛好是寶藏的特徵麼？」

  說到這裡小莜忍不住搖了搖頭：「李密留下來的暗示看似晦澀難懂，但其中的關節一說透倒也不難，只消再給我一炷香的時間我肯定也能想到，想不到卻被杜公子捷足先登了。」

  杜群並沒有興趣跟小莜討論自己的水平到底比她高多少，所以也沒有去接小莜的話，直接踱到雕刻著王戎人像的石碑邊上，俯下身仔細研究起來。

  外冷內熱的顧居士也三步並做兩步地湊到杜群邊上蹲下來，看他的模樣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杜群的左膀右臂。

  兩個人幾乎是腦袋碰著腦袋地在這塊石碑前蹲了半天。其間杜群和顧淳也想出了幾條線索，但兩個人在石碑上搗鼓了半天，按不同的次序對著碑面上被細縫分割開來的小方格撳了不知道多少回，可碑林里除了撳動小方格發出的啪嗒聲和圍觀僧人的竊竊私語外就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小莜從杜群和顧淳蹲在石碑前開始就一圈一圈地繞著石碑在走，從各個不同方向觀察著石碑，想要另闢蹊徑地發現一些其他線索，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她見杜群一次又一次的嘗試都沒有結果後，終於有些耐不住性子，開口道：「杜公子，會不會是我們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杜群被烏泱泱的一群人圍著，一舉一動又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心裡的壓力本來就比平時要大許多，屢屢失敗之後他心裡已經沒什麼底，隱隱開始懷疑自己。小莜的這句話就好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杜群頹然嘆了一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準備重新回到那七張拓片邊上去看看是否能找到其他線索。

  他才剛邁出一步，就感到自己的衣袖被扯住了。

  「杜公子，且慢。你看這個童子手中端著的那個盤子。」拉住杜群的是顧淳，他偏著腦袋抬頭看著杜群，一張胖臉上洋溢著希望的光彩。

  看他這模樣，杜群就明白這個胖居士有所發現了。他深吸一口氣，穩了穩自己的情緒，然後緩緩地重新在石碑前蹲下，開始按照顧淳說的打量起托著盤子侍立在王戎身後的童子。

  這個童子身形瘦削，身上的服飾普通，也沒有什麼引入矚目的地方。他的神情恭謹，目光一直注視著袒腹坐在前面的王戎，兩隻手捧著一個比自己腦袋還要大上兩圈的托盤，盤中擱著一個酒壺和琳琅滿目的瓜果。杜群細細看了一會兒，卻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的地方，不禁轉過頭對著顧淳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顧淳伸出手在果盤上點了一下。

  杜群定睛看去，就看到顧淳的手指正點著果盤中的一顆李子。

  「李子？有什麼問題麼？」杜群又對著顧淳眨了眨眼睛。

  「李子！」豎著耳朵在邊上聽著的小莜聽到後，眸子頓時亮了起來，抬起手對著杜群的肩膀就是一下子，拍得杜群齜牙咧嘴：「杜公子，王戎鑽李的軼事你不知道麼？」

  被小莜這麼一點醒，杜群的眼睛立刻也亮了起來，連肩膀上隱隱的疼痛都忘了，臉上溢滿了笑容：「沒錯，就是李子！」

  「什麼王戎鑽李？你們能不能說點明白話？」王捕頭有些傻眼，一頭霧水的他根本就聽不明白這三個人在說什麼。

  「剛剛小莜不是說了麼，王戎本性慳吝，連借給女兒的錢都捨不得。他家裡有上好的李子，冠絕京城，擔心李子售賣出去以後李子核被人拿去種李樹，讓好李落到別人的手裡，乾脆就在售賣之前在每個李子上都鑽一個孔，把其中的李子核取掉，這樣就不虞被人取走李核了。我想這個盤裡出現李應該不是偶然，而是在暗示我們像王戎一樣鑽李。」說著杜群就伸出手在雕刻著李子的那塊小方格上撳了一下。

  眾人屏息凝神等了一會兒，然而與之前的屢次嘗試一樣，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下子不光是杜群，就連顧淳都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顧居士有些尷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對杜群道：「杜公子，興許我們真的哪裡搞錯了，恐怕還要從其他地方入手了。」

  讓顧居士有些驚訝的是，杜群並沒有搭理他。他一轉頭才發現杜群的一雙眼睛正盯著石碑出神，兩道眉毛已經緊緊鎖在一起，看杜群的模樣應該是完全陷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以至於顧淳和他說話都沒有聽見。

  顧淳生怕打斷杜群的思緒，忙屏氣凝神不敢作聲。邊上圍著的那些和尚思慮不像顧淳那樣周到，見杜群他們的嘗試又以失敗告終，頓時都開始嗡嗡嗡地竊竊私語起來，顧淳甚至能聽到幾個嗓門大的和尚在人群中質疑杜群的能力。空慈、空悲兩位長老雖然一直在邊上沒有作聲，但那兩張臉都已經皺了起來，看得出來他們對杜群進入碑林後遲遲沒有什麼進展已經開始感到不耐煩。

  小莜和王捕頭也能感到碑林當中氣氛微妙的變化，心下都有些惴惴不安，兩個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杜群身上，希望他儘快想出點什麼東西來，化解青蓮寺群僧對他們的不信任。

  就在空慈長老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說什麼的時候，被碑林中所有目光注視著的杜群驀然間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