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青蓮寺往事（2）

  「圓性師父，按照你之前的說法，李密打下了興洛倉，錢糧充足，總不會惦記著青蓮寺的黃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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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圓性沉重的嘆了一口氣：「錢糧都是多多益善的，人家帶兵打仗的，又有哪個會嫌自己的錢糧多呢？當時李密就一聲令下，麾下的那些個親兵一齊動手，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把十八尊羅漢像外面的泥殼子都扒了個乾乾淨淨。看到這十八尊金羅漢，李密喜上眉梢，青蓮寺里的僧人們則一個個面如土色，都知道這些在羅漢殿裡矗立多年的佛像是保不住了。當時寺里的知客僧還算乖覺，當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李密磕了幾個頭，說青蓮寺願意把這十八尊金羅漢獻給李密充作軍資，李密自然笑納了。青蓮寺雖然損失了不知道幾代僧眾才積攢下來的寺產，但至少避免了李密為了滅口把整個青蓮寺屠戮滅口的慘劇。當時群僧獻羅漢還在瓦崗軍里傳為一樁美談，作為瓦崗軍天命所歸的佐證。除了這十八尊金羅漢外，李密一行人還把青蓮寺當時的另一件鎮寺之寶也帶走了。」

  「另一件鎮寺之寶？」杜群微微一愣，他有些想不明白青蓮寺里除了那十八尊金羅漢外還有什麼東西能夠稱得上寶。

  「不錯，當時青蓮寺就有了碑林，不過還沒有被寺里當作禁地。」圓性向杜群解釋道：「一些家裡頗有田產家財的香客除了會在佛殿裡敬香禮佛外，還會捐資在青蓮寺後面的一塊空地上豎立石碑，刻上經文或者一些和佛門典故有關的圖案，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片碑林。其中有一塊碑刻著的文字非常特殊，不是經文也不是圖案，而是一首詠東白山的山水詩。」

  「山水詩？一首詩就能稱作是鎮寺之寶，未免有些誇大其詞了吧。」杜群笑道，他在國子監待了這麼多年，身邊也有不少監生擅於吟詩作賦，可尋常的詩詞歌賦連一兩銀子都不值，更別提能作為青蓮寺的鎮寺之寶了。

  「普通人寫的山水詩當然不能稱作是鎮寺之寶，但謝靈運的手筆拿來作為鎮寺之寶應該不算過吧？」圓性說道。

  「謝靈運的詩作？」杜群一驚。

  「不錯，只可惜也被瓦崗軍掠走了。李密滿腹才學，是個識貨的人，在碑林里游賞的時候幾乎一眼就把這塊石碑從裡面挑了出來。當時本朝高祖已經從太原起兵，兵鋒直指關中。李密為了遊說高祖，便把謝靈運的這塊石碑整塊鑿了出來，運送下山，當作禮物給高祖送過去了。後來這塊石碑也就不知所蹤，再也沒聽人提起過了。瓦崗軍從青蓮寺離開之後不久，宇文化及就弒殺了煬帝，帶著十餘萬關隴驍勇北歸。瓦崗軍正好就阻在宇文化及北歸的路上，宇文軍和瓦崗軍大戰於黎陽，雖然瓦崗軍擊退了宇文化及，但瓦崗軍也實力大損。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洛陽王世充趁著瓦崗軍疲敝不堪之際，奪下了興洛倉。沒了興洛倉的錢糧，瓦崗軍兵敗如山倒，沒多久就從一支氣吞天下的雄兵變得四分五裂。李密回天乏術，只能帶著自己麾下剩餘的精銳西投李淵去了。」

  「說了半天，這些和青蓮寺現在的內訌有什麼關係啊？」小莜有些不耐煩起來。

  「其實在李密西投李淵之前，他帶著自己的親兵又秘密來過一趟青蓮寺。」

  杜群和小莜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有些緊張起來。李密臨投降前又專程來了一次青蓮寺，這一行肯定非同小可。

  「他帶著軍士用布幔將整個碑林都遮蔽起來，不讓青蓮寺的僧人看到他們在碑林里的所作所為。等幾天後，布幔撤去的時候，我們才發現碑林里多了一塊石碑。李密離開青蓮寺前，麾下的親兵中有七八個武藝高強的直接留在青蓮寺剃髮為僧。當時青蓮寺的僧人用『德釋法圓』排法名的字輩，而這些瓦崗軍剃度來的僧人則按照『淨覺空悟』這四個字來排，以和青蓮寺原來的僧人做出區分，接著又把青蓮寺碑林劃作了禁地，不准人隨意進入。」

  「這些臨時剃度的僧人就這樣直接在青蓮寺里住下來了？」小莜聽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有什麼辦法，這些瓦崗寨的殘軍殺氣騰騰，青蓮寺哪裡敢忤逆他們。如果把這些殘兵敗將惹惱了，搞不好乾脆把青蓮寺的和尚屠戮殆盡，來個鳩占鵲巢，那才叫悽慘。而且李密還算講點道義，為了留下的這七八個和尚還專門給了青蓮寺一筆錢糧，面子上已經做得很好看了。李密帶著瓦崗軍下山之後，寺里對這些臨時抱佛腳的和尚也一直客客氣氣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李密留下的這些人都是精挑細選的，雖然人數上不如青蓮寺的和尚，但一個個膀大腰圓、身手過人，兩邊要是衝突起來，肯定是青蓮寺的人吃虧。這些新進來的和尚也知情知趣，對青蓮寺的老人們客客氣氣的，兩邊相處得很融洽。一開始青蓮寺的和尚對禁地碑林非常好奇，旁敲側擊地向新和尚打聽，不過這些人都緘口不言。直到有一回下山採買糧油的和尚上山帶來了關於李密的消息，說李密投李淵之後，降而復叛，已經被斬首。瓦崗軍出身的和尚們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慟哭流涕。青蓮寺的人這才曉得這七八個瓦崗軍留在青蓮寺的真實意圖。李密決定投降李淵之後，心裡仍然抱著日後東山再起的心思，所以把自己行伍這些年積累下來的一部分財貨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以備日後舉大事所用，其中就有從青蓮寺帶走的十八尊金羅漢。」

  「莫非這筆寶藏就藏在了青蓮寺的碑林里？」小莜問道。

  「絕對不可能，瓦崗軍在碑林里有那麼大的動作，青蓮寺的和尚怎麼會不起疑心？如果放在青蓮寺的話，等若於把這筆寶藏拱手送給了青蓮寺。」杜群對小莜的這個猜測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