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到處都是空落落的

  呼延鳳烈和百里鷹都同事朝門口看了過去。

  

  一個不相信是林清雪做的，另一個不相信林清雪居然會為自己開脫。

  林青旭和杏兒一起走了進來，看著呼延鳳烈，眼底無比平靜。

  「放了他。」

  呼延鳳烈咬牙切齒，一腳踹開百里鷹，伸手就扣住了林清雪的脖子。

  海長琉對他來說，不僅僅是一個情敵，更是一個可以讓他得到大權的籌碼，如今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被林清雪放走了，他如何能夠不恨？

  「真的是你做的？」

  林清雪的雙眼對上呼延鳳烈，凜然不懼，嘴角甚至還帶著意思慷慨赴死的笑容。

  「對，就是我做的，你沒聽錯。」

  呼延鳳烈猛地收緊雙手，恨不得就此就將林清雪掐死。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這是匈奴軍營，我知道。」

  「你知道在軍營里，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你知道違反軍紀最後的下場就是死嗎？」

  林清雪忽然笑了出來，眼底都是嘲諷。

  「我知道，我都知道，呼延鳳烈，你這麼囚禁著我，還不如讓我死了！什麼王妃，誰稀罕？你讓我死吧，斬首也好，這麼掐死我也好，我都願意，這些都比陪在你的身邊讓我覺得心安。」

  呼延鳳烈眼睛裡都是血絲，他不敢相信林清雪居然厭惡自己至此。

  「你寧願死都不願意跟著本王？林清雪，你難道沒有心，看不出來本王是真心喜歡你的嗎？」

  百里鷹和杏兒也在場，原本因為他們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想要上去勸阻，可是這種氛圍下，他們又都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明眼人都知道，呼延鳳烈是不捨得殺死林清雪的。

  因為他的手在顫抖，他是個有武功的人，為何僅僅是握著林清雪的脖子就讓他雙手顫抖？

  是因為他真的對這個女人動心了。

  林清雪閉眼。

  「對，就是這樣，人是我放的，你現在就殺了我，了卻了我的心愿吧。」

  呼延鳳烈簡直目眥欲裂，他狠狠地甩開林清雪。

  「林清雪，你已經是本王的王妃了，整個軍營都知道，不管天涯海角，山高水長，不管你心裡裝著什麼人，你都只能和本王一起白頭偕老，想要離開？哼，你休想！」

  林清雪輕啟薄唇，說出來的每句話都像是刀子，狠狠地扎心呼延鳳烈的心中。

  「縱然是你將我這個人囚禁在身邊，也得不到我的心，呼延鳳烈，你這麼做，不比殺了我好受。」

  呼延鳳烈瞪著杏兒。

  「誰讓你將你主子帶出來的？快帶回去，以後沒有本王的話，誰也不准將她放出來！」

  杏兒哆嗦了一下，呼延鳳烈在她面前一直很有震懾力，像是來自血脈的壓力。

  「好。」

  說著，她就去扶起林清雪。

  兩人相依往外走。

  呼延鳳烈直到看不見她們，才又看向百里鷹。

  「百里，這事絕不是她做的，你從實招來，本王饒你狗命。」

  百里鷹知道這事兒肯定是逃不過呼延鳳烈的眼睛，他這麼謹慎多疑，又怎麼會被林清雪的三言兩語就動搖了呢？

  他苦笑一聲，看著呼延鳳烈，點點頭。

  「對，王爺，就是小的做的。」

  呼延鳳烈被心愛的女人傷害，又被心腹之臣背叛，這兩件事就像是腹背受敵，讓他一時間心中難受。

  他捂著心口，倒退在了椅子上坐下。

  「解釋！本王要你解釋！」

  百里鷹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心疼無比。

  呼延鳳烈雖然明面上和他是主僕，但是二人私下的關係，就像是兄弟。

  而且是共患難，同生死的兄弟。

  他知道呼延鳳烈知道這個事兒以後心裡會十分難過，卻沒想到他會難過到這種地步。

  「王子大人，您不要這樣，我這麼做，確實是有苦衷的。」

  呼延鳳烈呼出一口氣，甚至聞到了自己氣息中的血腥味。

  「所以，你解釋吧，若是解釋的好，本王才能說服自己，放你一條生路。」

  百里鷹垂下眸子，深深地拜下去。

  「王子大人，您身體是中毒了，這個應該知道吧？」

  呼延鳳烈皺眉。

  「嗯？」

  「原本，您已經病入膏肓了，那晚徹底暈了過去，軍醫束手無策，這時候，王妃冒夜前來，和下官做了一個交易。」

  呼延鳳烈的眼皮子陡然跳了一下。

  他隱隱的明白了百里鷹為什麼會這麼幫助海長琉，也許這人沒有背叛自己……

  百里鷹苦笑一聲，繼續道。

  「我知道王子大人聽到這個事兒，會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可是當時我也實在是病急亂投醫，她口口聲聲說可以治好您，但是讓下官答應她，無論如何也會保護海長琉，將他安全的送出我們匈奴邊境。」

  「所以，你答應了？」

  「沒辦法，若是不答應，只怕現在已經沒有王子大人的命在了，當晚王妃就給您進行了治療，具體是如何做的，下官被阻隔在外，根本不知道，可是第二日您的病情就真的好了很多。」

  「那麼本王吃的那些藥呢？那又是怎麼回事？」

  「那些藥也是王妃當時留下的藥方子，說都是些調養身體的，吃了也沒什麼大礙，最重要的就是她每天夜裡給您進行的治療，這個過程足足持續了幾日，後來您就真的從鬼門關繞回來了，下官感念她的恩情，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可能不履行諾言。」

  呼延鳳烈頓時覺得壓在自己身上的一座大山挪開了。

  若真的是百里鷹的問題，他會捨得殺了他嗎？他真的會捨得將陪在自己身邊多年，和自己患難與共的好兄弟殺了嗎？

  不可能，但是若不殺百里鷹，他又該何去何從？

  如今有了這個說法，他終於知道百里鷹並沒有背叛自己，這些事情，他都是逼不得已，而且初衷只是為了自己好。

  「百里，你起來吧，這事不怪你，你也沒有辦法選擇。」

  百里鷹從地上起來，朝著呼延鳳烈深深地躬身。

  「王子大人，王妃救了您的性命，她的要求，我真的沒辦法拒絕，但是也請您放過王妃，不要計較，若是沒有王妃，只怕您現在已經……」

  呼延鳳烈輕咳了幾聲。

  這段時間經過林清雪的治療，他確實已經好了很多。

  之前那種動不動就咳得喘不上氣的感覺再也沒有過，體力和身體也在迅速恢復。

  他心中更加堅定，林清雪就是上天派來的。

  「她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女神，我不會殺了她的。」

  百里鷹點點頭，但又試探性的問道。

  「難道您真的願意將她一直綁在自己身邊？」

  呼延鳳烈注意到他的用詞，一個「綁」字，就足以證明他的行為是有多麼的可笑。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如今需要用綁，才能讓一個女人臣服在自己身邊，還只敢看，不敢碰。

  多麼滑稽！

  「對，本王就是要將她一直綁在本王身邊，哪怕以後本王入土了，也會在自己身邊留好位置，等她和本王合葬。」

  百里鷹嘆口氣，不明白呼延鳳烈為什麼這麼執著。

  「王子大人，天下女人千千萬，您的身份高貴，也不至於……」

  呼延鳳烈抬手，制止了他的話。

  「天下女人千千萬，可林清雪卻只有一個，能讓本王心動的人也只有這麼一個，你不用再說，趁著本王還沒有發脾氣之前，趕緊滾吧。」

  百里鷹自知理虧。

  雖然放走海長琉是為了呼延鳳烈，但是他到底是背叛了自己的主子。

  呼延鳳烈念舊情沒有懲治他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他可不敢再去觸怒呼延鳳烈的逆鱗。

  「那小的告退，王子大人若有何吩咐，小的隨時到。」

  說著，百里鷹也退了出去。

  整個屋子裡只剩下呼延鳳烈一個人，他煩悶的搓了搓臉，整個人臉上陰翳不堪。

  這一切做得卑微到了塵土裡，卻只換來林清雪的厭惡和憤恨，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也許，真的該帶她回去了，遠離這裡，她看不見尚雲國的一草一木，心中就該忘了這邊的事情吧？

  也學，他也該回去看看他那個垂垂老矣的父王，看著他離開這個五光十色的人間，從他那些兄弟手中奪回本該屬於他的榮華。

  屋子裡的行禮已經開始打包，看著空落落的，就像是呼延鳳烈的心，什麼都填不滿，永遠都缺了那麼一塊。

  他起身，漫無目的的在軍營里走動。

  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林清雪住的地方。

  帳篷上的窗戶支起來，他站在原處沒有靠近，但是可以看到那個女人在屋裡的一舉一動。

  杏兒正在拿著藥油給她擦脖子。

  「主子，這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您今日為什麼要去啊？他不會捨得殺了百里鷹的。」

  林清雪苦笑一聲。

  「你不是呼延鳳烈，自然不會知道他的殘暴，百里鷹縱然跟了他這麼多年，若是真的做了什麼背叛他的事情，一樣死無全屍。」

  杏兒手一抖，藥油險些灑了。

  「真，真的？」

  「自然是真的，俗話說，戰場無父子，今日我若不出去，百里鷹肯定不會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