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饅頭
2024-05-12 17:57:16
作者: 飛天猴子俠
林清雪和海長琉二人送走了黃忠,算是心中一塊兒大石頭放了下去。
這一切就像是他們和黃忠說的那樣,若是真的到了兵臨城下,他們前鋒營幾千人根本不夠匈奴兵士看的,到時候張塵遠隨便找個藉口不開門,不出兵,那麼縱然他們夫婦二人手眼通天,也是一個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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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有了黃忠這個可靠的人物,他們就放心多了。
如果讓楊益之出面給黃忠施壓,讓他去臣服他們二人,只怕會讓黃忠這種老將心生不滿。
可是他們這招苦肉計一出,拿捏了黃忠這種常年在邊關征戰的男兒的同理心,一切就都順其自然了。
林清雪看了一眼海長琉。
笑道。「相公,你今日自己那些臨時發揮出來的話真的讓我刮目相看,看來你離影帝的位置不遠了。」
海長琉聽到林清雪在誇獎自己,心裡比吃了蜜還甜。
同時也有些不解。
「影帝?那是什麼?」
林清雪墊著腳尖,點了點他的鼻尖兒。
「還能是什麼?梨園裡頭的頭牌,誇你會演戲呢。」
海長琉順勢就勾住了林清雪的腰肢,親了她的額頭一口。
「媳婦兒,你現在越來越壞了,就知道打趣兒我。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就是梨園裡頭的頭牌了,以後還請客官兒多多照拂小的的生意才是。」
林清雪也笑的眼睛彎彎的。
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
「相公,我忽然想起一個事兒。你以前剛剛回來璃都的時候,天天跟著人家看話本,聽小曲兒,有沒有認識什麼紅顏知己?」
海長琉嚇了一跳。
他趕忙搖頭否認。
「這是什麼話?我有你一個人就夠了,哪裡還敢想別的。我當時就是因為剛剛好了,不懂人情世故。後來聽府上下人說,想要快些學會怎麼做人,多去看看戲,戲裡頭都是各種人生。我這才往戲園子跑的。」
林清雪見海長琉這么正色,臉上的緊繃也沒持續多久,就卸下了偽裝。
眼睛笑的淚水都要出來了。
「哈哈哈,你不要這麼認真嘛。我就是隨口說說,你若是總是這麼無趣,我以後還怎麼和你開玩笑。」
海長琉用力抱緊了她,將鼻尖兒貼在林清雪的頸窩裡,聲音悶悶的。
「世界上什麼人都可以看不起我,可以不要我,你不行。你這人生生世世都和我綁在一起了,天下沒有人能夠將我們分開。我這輩子,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反正我已經傻了二十多年了,也不在乎後半輩子繼續裝聾作啞下去。」
「但是唯獨你不行,媳婦兒,我給你全身心的相信和依賴,你也要這麼對我。我知道我還有些蠢,還有些不懂事兒。可是我會快些學的。我會跟上你的腳步,和你一起往前走,不會讓你太累的。」
林清雪輕撫著海長琉的後背,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
「你這人怎麼說風就是雨呢?我真的就是和你開個玩笑,我也不會離開你的,你放心好了,天塌下來我也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的在一起。」
海長琉這才輕輕笑了起來。
「好,你自己答應的,可不許悔改,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對了,媳婦兒,我覺得你剛剛那樣子很好玩兒,嗯,我們之間一直沒有過這種感覺。」
「你剛剛那樣子讓我感覺像是一個小媳婦兒在吃醋,真是可愛極了。」
林清雪推開海長琉,整理了一下衣服。
瞥了一眼海長琉,然後轉身朝著屋裡走了進去。
「哼,一會兒說我不該懷疑你,一會兒又說我可愛。你這人真是有意思。我不想理你了。海大公子,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別來煩我。」
海長琉被林清雪瞥他那一眼的風情給撩的心臟怦怦直跳。
長腿一伸,就趕上了林清雪。
將人一把抱在了懷裡。
他身高腿長,這麼抱著林清雪,林清雪就只能雙腳離地。
她驚叫一聲。
「啊!」
海長琉順勢堵住了她的嘴。
將林清雪的半聲呼叫給堵在了唇齒之間。
杏兒和來喜守在門外頭,聽到林清雪的驚呼,以為出了什麼事兒。
趕忙推門進來看。
就看到兩個主子纏纏綿綿的膩歪在一起。
杏兒趕忙捂住眼睛。
來喜將她扯了出去,兩人臉紅的厲害,卻還是強作鎮定的關上了房門。
良久,海長琉才鬆開林清雪。
林清雪的臉頰酡紅,像是喝了酒一般。
眼神中都是勾魂攝魄的霧氣。
她有些責怪的看了一眼海長琉。
「剛剛來喜和杏兒都瞧見了。」
說著,伸手就去推海長琉的胸膛,想要從他的禁錮中走出去。
最起碼自己能雙腳著地吧,這麼被人抱著,總感覺……
她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海長琉,總感覺這人像是一個吃不飽的饕獸,而她變成了一個小肥羊。
一直暴露在敵人的眼皮子下頭,茫然不知所措間,敵人卻已經連怎麼烹製她都已經拿捏了。
還沒等林清雪想完,海長琉就又湊上來,在林清雪紅艷艷的唇上又親了一口。
「在想什麼?這個時候都能發呆?是想要我懲罰你嗎?」
林清雪趕忙伸手擋住海長琉還想作祟的嘴唇。
「好了,今兒忙了一天你不累嗎?放我下來,我,我要去梳妝一下,這樣子太不雅了。」
儘管林清雪沒看,也知道自己被海長琉這麼折騰一番,肯定是鬢髮散亂,整個人瞧著春色十足。
這樣的情景若是讓這裡的兵士們看了去,又成何體統?
海長琉卻死活不撒手。
「怕什麼?不用梳妝。今兒的事兒都已經辦的差不多了。我就剩下在帳中看卷宗了。你陪著我就行了,不用管其他人怎麼瞧,給我一個人看就行了。」
林清雪被他氣笑了。
「難道我不出門兒?」
可海長琉卻真的點了點頭。
「對,別出門了,就在帳中陪著我。哪裡也別去。我以後就金屋藏嬌。這邊關這麼多男人,我要他們每個人都羨慕我有這麼一個美嬌娘。」
林清雪被海長琉說的笑的不停。
「哎呦,你這人的野心倒是不小。讓所有人都羨慕你?哈哈哈,好,那麼我今日就不出去了。陪著布政司大人在屋裡看卷宗,給您端茶倒水。」
海長琉又親了她一口。
「不要你端茶倒水,就要你陪在我身邊就好了。有你我就知足了,你讓我天天跪三個時辰都可以,哪裡捨得讓你伺候我。」
兩人你儂我儂,屋外的來喜和杏兒卻尷尬的腳趾摳地。
雖然屋裡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響動出來,可是輕微的切切查查聲還是有的。
來喜是太監不錯,可是他也是個有媳婦兒的人。
杏兒也是經歷過男女之事的,這兩人在屋裡,溢出來的春色都能讓屋外這兩人不敢對視。
終於,來喜有些受不了了似的,看了一眼杏兒。
「杏兒,你吃飯了嗎?我瞧著你中午就顧著給大傢伙兒做飯了,要不這就去吃點兒,這裡有我守著。」
杏兒如蒙大赦。
趕緊點頭。
「確實是還沒吃,那我現在就去,辛苦來喜哥了。」
說完,趕忙逃也似的離開了屋門口。
她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抖了抖雙手,貼著臉頰,來平復自己怦怦亂跳的心情。
連身後的腳步聲都沒有聽見。
忽然,一雙大腳出現在杏兒的視野範圍內,嚇得杏兒趕忙抬頭。
就看到田七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跟前兒。
田七也看著杏兒,兩人對時間,他輕輕笑了一下。
臉頰上也飄上了紅暈,在這黝黑的膚色下不是太明顯。
可是紅的發燙的耳朵出賣了他。
「杏兒,你在這裡做什麼呢?我瞧著你中午沒吃飯,給你留了兩個饅頭。」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牛皮紙包,遞給杏兒。
杏兒愣了一下。
每個軍士的伙食都是定量的。
不像是他們內務,可以跟著主子多吃或者少吃點兒。
田七給她兩個饅頭,就意味著田七中午少吃了兩個。
她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接。
可田七卻以為她嫌棄自己。
一邊擺手,一邊解釋。
「這個饅頭是乾淨的。我用牛皮紙包著的,沒有沾染上我的汗,你放心的吃,不髒的。」
說著,扯了扯自己的衣裳,似乎對自己有些髒了的衣裳十分尷尬。
「我,我,這衣裳是有些髒了,可是饅頭肯定是乾淨的。你放心吃,我一直放在懷裡暖著。你和來喜站一起,我不好給你。這會兒才送來給你。還熱乎著呢,你吃吧。」
杏兒心頭微微酸了。
田七耿直的樣子,和緊張的表情都落在她的眼底。
若是自己還是個完璧之身,這樣的人她肯定不會推出去。
可是她現在……
想到這裡,杏兒心頭慢慢冷了下去。
被田七饅頭焐熱的部分也最終沒有熱起來。
「謝謝田大哥,你是個好人。但是我……」
田七卻早知道她要說什麼似的,一邊擺手一邊道。
「你不用拒絕我。我知道之前是我唐突了,我不該這麼給你表白的。但是我是個粗人,也沒讀過幾天書。看上你,覺得你好,就說出口了。」
「我想要對你好,你不用覺得有負擔。我,我不想要你給我回報什麼。我自願的。杏兒,你別拒絕我,給我留點兒念想吧。杏兒,算是我求你了。」
杏兒微微垂下了臉,不敢在看田七一眼。
生怕自己多看了一眼就被他給套牢在自己的溫柔鄉中,而忘了她的身世,忘了她曾經遭遇過的一切。
她伸出手,手指尖都在顫抖,接過了田七手裡的牛皮紙包。
「那我就收著了,謝謝田大哥的饋贈。杏兒感激不盡。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縫補的衣裳什麼的,儘管拿給我,杏兒旁的不行,縫補還是在行的。」
田七眼睛一亮,以為杏兒要接受他了。
可還沒笑出來,卻看到杏兒抬起了臉,朝著他笑了笑。
「以後若是田大哥不嫌棄,杏兒願意認您做我的親哥。我這輩子沒有父母親人了,希望田大哥不要嫌棄。」
田七萬萬沒想到杏兒會這麼說。
他嘴唇微微顫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卻看到杏兒嘴唇翕動,又開始說話了。
「若是田大哥看不起我這種出身,杏兒也不敢強求。以後田大哥不用對杏兒這麼好了,被旁人瞧見了,總歸是要說閒話的。」
田七的拳頭在身邊握緊。
杏兒這是讓他退無可退。
他若是拒絕了,以後就連跟在杏兒身邊照拂她的機會都沒了。
可是若是他接受了,從今往後,就是杏兒的兄長,只能遠遠地看著她,照顧她,而再也沒有可能和她在一起。
他咬著自己的嘴唇,感覺嘴巴里都是血腥味兒。
田七這輩子從沒有過男女私情,每年歸家的時候,家中老母確實給他介紹過幾個女孩子,卻從沒有讓他瞧上眼的。
如今好容易心動這麼一回,為什麼就變得這麼慘烈,這麼難堪了呢?
良久,田七終於將目光定格在杏兒的臉上。
悽苦的笑了一下。
「好,既然你這麼說,我多了個妹子也是高興。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妹子,我就是你大哥。若是有什麼需要,及時給我說,哥一定竭盡所能。」
杏兒也笑了。
田七瞧不出來,可她自己卻知道這個笑容中有多少的苦澀和為難。
「好,哥,以後杏兒會一直尊敬您的。若是你成親了,嫂子不嫌棄杏兒,杏兒也會一輩子認你這個大哥的。」
說著,她瞧了天色。
「天色不早了,就不耽擱哥巡邏了。妹子廚下還有些事兒,先走了。」
也不給田七任何機會,轉身逃也似的朝著廚房的方向沖走了。
田七瞧著杏兒的背影,杏兒的作為讓他心中一抽抽的疼。
可是他卻不能理解,以往總是覺得杏兒多少對他是有些意思的,為什麼這般絕情?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若是他能忍住,不去和杏兒告白,那麼他們還會相安無事的做朋友。
他也可以默默的對杏兒付出,對杏兒好。
也許再過個三月半載,杏兒就會接受他了。
可是就是因為他的莽撞,讓這一切都變得不可能。
田七的臉頰迅速的紅了一塊兒,微微的腫了起來。
這時候他的一個兵士走了過來,正瞧著田七站著發呆。
「呦,老大,這是在發呆呢?咋了,臉還腫了,被誰打了?」
田七尷尬的揮了揮手。
「沒有,蚊子咬的。走吧,你小子又來偷懶了?去跟我巡邏去。」
那個出來透氣的兵士臉上都是苦澀。
「哎呦,就出來一會兒,早知道就不叫您了。真是的,走吧走吧,巡邏去。」
田七和兵士一起走了,他胸臆中的悔意卻沒有消散下去。
一邊走,一邊嘆氣。
而廚房中,這個時候不是準備膳食的時間,只有杏兒一個人。
她窩在鍋地下,雙手抱著膝蓋,額頭抵在膝蓋上。
那個牛皮紙包被她牢牢的攥住在手心中。
上頭來自田七的熱量還在緩緩地透過牛皮紙傳出來。
杏兒肩膀微微抽動。
此刻沒有旁人,只有她自己,她放縱的任自己的眼淚往下流淌。
明明已經是這樣一個殘破的人了,田七又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她也想像主子那樣,有個愛自己的人,可是她配嗎?
如果田七知道她的過往,能夠容忍嗎?
越是想,越是難過,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手頭的饅頭漸漸冷了下去,她的淚水也將膝蓋上的裙子給浸濕了。
一直到了哭不動了,杏兒才慢慢的止住了。
她抬起哭的紅腫的臉,慢慢的,珍重的將那兩個饅頭撕成小片,小心的放在自己的嘴裡。
輕輕咀嚼,品嘗那來自田七的愛意和保護,回味那種被人關注著,被人愛著的感覺。
可是饅頭雖然吃起來微微發甜,可是她的心裡卻苦的厲害。
越吃越苦。
老天對她為什麼這麼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