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叫一聲伯父

  黃忠見林清雪和海長琉一副愁雲慘澹的模樣，心裡倒是安穩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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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怕這兩個小輩想著不該做的事兒，來為難他。

  又因為楊家和海家的關係，不能太嚴詞拒絕，所以黃忠之前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如今見到他們二人這個樣子，倒是覺得輕鬆了不少。

  只是讓他保證在匈奴來襲的時候給他們一個堅實的後盾，保持城門隨時為了他們前鋒打開而已，這個他還是能做到的。

  即便到時候真的被張塵遠怪罪，牽涉到海家嫡子的事兒，他也不敢太猖狂。

  想到這裡，黃忠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何必為了這種小事兒擔心？既然你們是侯爺的親戚，就是我黃忠的親戚。我們黃家祖祖輩輩都是跟著楊家打江山的。侯爺的親戚，侯爺的恩人，就是我黃忠的親戚。我無論如何都會力保你們的，放心好了。」

  林清雪還是有些惴惴不安似的，她抬起微微發紅的眼睛，看了一眼黃忠。

  「黃將軍今日說出來的話，清雪和相公可是都當真了。以後這身家性命都放在黃將軍身上了。」

  黃忠鼻子裡朝外噴氣，似乎有些不屑似的。

  「張國公雖然是我們的主帥，可是誰也沒有規定主帥可以在敵襲的時候擅自將任何一個將士放在危險的地方。」

  「若是張塵遠真的違背道義這麼做了，我也沒有必要一直服從於他。我這人就是這麼樣子，說話直來直去。若是想要我幫著誰去爭權奪勢那麼我做不到，可是讓我保護你們海家兩個血脈還是可以答應的。」

  林清雪吸了吸鼻子，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其實既然已經答應皇上來邊關，那麼我們夫婦就已經是做好了思想準備。但是若是真的因為保家衛國死了，那麼就是死得其所。但是若是因為黨羽之爭被人當成了人肉靶子，那麼我們真的不甘心。」

  黃忠點點頭。

  臉上都是憐憫。

  他能理解這兩個從沒見過生死離別的富家子弟一下子被扔到邊關的感覺，也能理解他們在張塵遠這樣一個政敵手下做事兒的惴惴不安。

  林清雪和海長琉的反應非但沒有讓黃忠覺得不爽，放到讓他覺得很是符合邏輯。

  「沒事兒，少夫人，既然你們已經拜託到我黃忠頭上，那麼我就不會坐視不理。這個事兒我在這裡給你們打包票。若是真的敵襲，張國公將你們關在城外，我黃忠哪怕掉了腦袋也會給你們打開城門。」

  林清雪這才鬆了口氣似的，朝著黃忠露出一絲悽苦的微笑。

  「那麼有了黃將軍的一席話，清雪和相公算是放心了。我們一家子有老有小，都在璃都裡頭等著我們回去，孩子更是小的可憐，如今若是讓我們夫婦二人葬身於此，只怕連死都不會瞑目。」

  黃忠聽到這裡，當真是聽不下去了。

  「好了，少夫人，這事兒不用多說了。我黃忠這輩子在沙場上奔走，從沒聽過有人敢在邊關的戰事上公報私仇。這事兒不用擔心，也不用多想。」

  「如今布政司領的前鋒位置是十分重要的。雖然如今侯爺和小侯爺已經將邊關這邊兒的局勢穩住了，可是呼延鳳烈那廝就在戰場外頭二十里地安營紮寨，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離開的。」

  「前鋒還需要多多放哨才是，若是布政司因為擔心自己回不來而延誤了戰事，讓侯爺和小侯爺千辛萬苦打下來的城池變成了敵人的囊中之物，不用張國公多說，我黃忠第一個也不會放過你們！」

  海長琉拉住林清雪的手，安撫的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裡，輕拍著後背。

  「好了，媳婦兒，既然黃將軍已經和我們這麼說了，我們自然是相信他的。」

  復而，又看向黃忠，臉上都是誠懇之色。

  「黃將軍，您也不要怪我媳婦兒這麼說話。她就是擔心我的安危。我們倆人一臉懵的從璃都到了這裡，對戰事可謂是一竅不通。以後若是有什麼不懂得，還請黃將軍不吝賜教才是。」

  黃忠哈哈笑了起來。

  「哈哈哈，這有何難？以後都是同僚，雖然您是布政司，官職高於老夫，但是在這裡我們都是國公爺手下的將士，當同氣連枝，與子同袍才是，以後若是有什麼不懂得只管來問老夫，老夫一定知無不言！」

  說著，黃忠似乎想起了什麼。

  「對了，布政司，不知道小侯爺有沒有和您說過。如今前鋒營中副將是王成。這個一員猛將。以前在沙場上被侯爺救過性命。雖然不像是我們這般是從小跟著侯爺一起打過來的，但是也算是楊家的心腹。」

  「以前他本不是前鋒營中的人，三年前自己向侯爺請命，調取了前鋒營。沒成想屢次立功。如今是前鋒營中一個舉足輕重的猛將。以後若是您有什麼不懂得，完全可以和他商量，這個人人品和才能都沒有問題。」

  海長琉點頭。

  「這個之前確實已經聽益之說過了。黃將軍，您的提點對長琉也是十分重要。長琉不才，以後想要叫您一聲伯父，還請您不要嫌棄才是。」

  黃忠怎麼也沒想到海長琉這是要攀親戚。

  他可是楊家的將士，如今楊家和海家關係是很好，但是若是這個時候他和海長琉搭上了這層關係，是不是就有悖楊旭的囑託了……

  海長琉見他臉上有猶豫之色，立刻笑道。

  「黃將軍不必多想，長琉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見您這麼照顧我們夫婦二人，這也是私下叫叫，不會讓您為難的。」

  「而且長琉這人雖然說起來是海家的嫡子，但是到底是從小養在外頭的，並不會對朝政造成什麼太大的動盪。所以您也不用擔心我別有居心。」

  這話說的倒是十分露骨了。

  若是換一個人海長琉斷然不會這麼說，怕人家生氣，更是怕人家多想。

  可是對方既然是黃忠，就沒有什麼顧忌，必須得這麼說才管用。

  正所謂因材施教正是如此。

  這番話不是林清雪教導他的，而是他自己想到的，悟出來的。

  話已出口，不僅僅是黃忠感到有些赫然，林清雪更是感到十分驚異。

  忍不住抬頭看向海長琉，正好碰上海長琉垂下來的目光。

  兩人相視間，都從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笑意和理解。

  黃忠聽了這話，也有些抹布下面子。

  臉上有些尷尬，若是這樣還拒絕他們，就好像是在嫌棄他們的出身一般。

  遂咳嗽兩聲，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咳咳，老夫這是不是算是攀上高枝兒了？」

  海長琉朝著黃忠拱手。

  「黃伯父，您不用這麼說。我們夫婦二人以後都仰仗您的照拂，是我們拖累您了才是。」

  黃忠笑了起來。

  「哈哈哈，海家大公子果然是非同凡響。雖然你總是說自己養在外頭二十年，可是老夫瞧著你和那些從小長在璃都的富家子弟並沒有區別，甚至隱隱蓋過他們一籌。」

  「話及至此，既然已經叫了老夫一聲伯父，老夫就自然會做出一個伯父應該做的事兒。以後張國公若是真的不停地刁難你們，你們前鋒營和我們城中營同氣連枝，自然不會讓他們欺負了去。」

  海長琉臉上都是激動的神色。

  他的演技如今也算是爐火純青，之前早就和林清雪已經料到了現在的結果，可是看起來卻像是得到了一個天大的好處一般。

  「伯父，以後長琉和夫人的身家性命就全仰仗伯父了，還請伯父多多照拂！」

  說著和林清雪兩人都向著黃忠行了個大禮。

  雖然沒有開口叫爹，可是這種禮節和叫爹似乎也沒有多大區別了。

  黃忠趕忙將他們二人扶起來。

  「哎呀，這是做什麼呀！老夫可擔待不起，若是讓侯爺知道了，又要說老夫不懂規矩。起來，起來，快起來！」

  林清雪和海長琉順著他的力氣就站起了身。

  黃忠上下打量了他們二人一眼。

  原先聽說璃都忽然派人來接管這邊的軍事，他心裡也為了楊家父子感到不甘，甚至隱隱有些怪罪張塵遠和海長琉二人。

  這兩人是慶雲帝派過來貪了楊旭和楊益之功勞的人。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看著海長琉和張塵遠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後來有聽說海長琉不顧規矩，居然將媳婦兒也帶過來了，雖然這媳婦兒是接了皇命的，但是女人進軍營，並且以軍醫的身份，這是自古從來都沒有的。

  所有多多少少都很唾棄他們夫婦二人仗著世家的出身，這麼為虎作倀。

  可是昨兒晚上楊旭犯病的時候他是在楊旭帳中商議事情的，當時情況那麼兇險他完全是看在眼中。

  楊旭帳中的軍醫來來回回好幾趟都沒有將楊旭從鬼門關撈回來，眼看著人就已經快不行了。

  林清雪忽然神兵天降，幾個時辰就將楊旭救了回來，還找到了楊旭這段時間一直不得安寧的病因。

  當時黃忠就已經對林清雪有些改觀了。

  加上今日他們夫婦的一番操作，讓這個老將覺得這對夫婦真的是一對璧人。

  不僅僅有能力，還知道進退，這樣的好孩子正是他們這樣的長輩最喜歡的。

  看著林清雪和海長琉的目光，從一開始的滿懷戒備，變成了欣賞和慈愛。

  黃忠輕輕嘆息了一聲。

  「犬子也和布政司年歲差不多了，若是以後能有布政司的一半兒，老夫就知足了。」

  海長琉笑道。

  「黃伯父真是過譽了，長琉只是一個繡花枕頭，以後往裡頭添棉絮的事兒，還請伯父不吝賜教。長琉一定感激不盡。伯父家中的兒郎也不會比長琉差的，正所謂虎父無犬子，伯父這樣正直勇敢的父親，自然不會教導出不如意的兒子。」

  黃忠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小子。真是會說話。以後但願戰場上你也能這麼巧計多端，不要被呼延鳳烈給壓下去才好！我黃忠看著你們夫婦二人都是好孩子，你們可不要讓侯爺失望，也不要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