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套路

  楊益之離開之後不久，黃忠就過來了。

  相比較王成的身份，黃忠倒是沒有那麼多的需要顧忌的地方。

  以後黃忠、海長琉還有李虎都將回事張塵遠手下的大將，偶爾有些走動倒也無妨。

  林清雪和海長琉還在研究楊益之留下來的卷宗。

  聽到腳步聲，就料到大概是黃忠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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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起身去迎接。

  黃忠走到門口的時候，林清雪和海長琉夫婦二人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看到黃忠，他們二人先笑著行了個禮。

  這下倒是讓黃忠有些懵。

  雖然黃忠是常年在邊關打滾的漢子，祖輩也是楊家的舊部，可是如今被海長琉夫婦這種世家子弟這麼對待，一時間還是有些不習慣。

  他原先以為海長琉夫婦和大部分璃都裡頭得紈絝子弟一般，狗眼看人低。

  所以楊益之讓他過來，他一路上也想了不少。

  包括怎麼應對這兩人，可是海長琉他們的舉動倒是一時間讓黃忠有些措手不及。

  他想過了很多種可能和應對方法，如今這個倒是真的沒想到。

  忙手忙腳亂的去將海長琉夫婦扶起來。

  「唉呀，這是怎麼回事？我，我一個武將，何德何能受得了你們二位的禮？」

  林清雪和海長琉十分有分寸，並沒有行什麼大禮。

  彼此之間行的只是晚輩對長輩的基本禮節。

  這是在黃忠來之前林清雪就和海長琉交代過得。

  見黃忠扶他們，也沒多推脫，兩人就站直了身子。

  林清雪笑著和黃忠打招呼。

  「黃將軍，我和相公都是小輩，如今見到您這種長輩，和您行個禮也算是一點兒尊敬的心意。」

  黃忠性子也是個直爽的，聽了林清雪的話，臉上居然浮上了一絲紅暈。

  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少夫人，您可真是會說話。老夫這是什麼身份，你們是什麼身份？哪裡有你們跟我行禮的道理，使不得使不得。若是讓侯爺知道了，心裡該責備我不懂規矩了。」

  林清雪和海長琉將黃忠讓了進去。

  她給黃忠倒了水，示意他坐下。

  「即便是侯爺知道也無妨的。我們沒有行大禮，只是普通的晚輩尊敬你們長輩罷了。你們常年在邊關打仗，我們難得見一次真的鐵血漢子，行個禮也不過是表達我們的尊敬罷了。」

  海長琉也接著道，「對，黃將軍，我媳婦兒說的沒錯。原本今日在帳中見到您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想法，可是那會兒人太多了，不方便。如今補個禮儀，也算是讓我心裡舒服些。」

  黃忠的目光在林清雪和海長琉身上巡梭了一遍。

  心想，這兩人千里迢迢從璃都過來，還對他這麼一個莽夫這麼好，是不是有別的想法？

  原本想要親近的心，一時間有些忐忑。

  楊家如今和太子是什麼關係，黃忠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楊旭是個比較正直的人，一再告誡他們這些人，不要輕而易舉的表現出親近太子這一派系，以免惹上殺生之禍。

  特別是張塵遠來了邊關以後，更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想到這裡，黃忠臉上的笑容就收斂了不少。

  「布政司和少夫人這麼對老臣，是不是有什麼所求？我這人沒什麼本事，在朝政上更是一竅不通。少夫人和布政司若是想要來拉攏我這般的人，只怕是看錯人了。我這種只配在邊關吃沙子，你們不用想那麼多。」

  林清雪一聽就知道黃忠會錯意了。

  她笑著給黃忠添上茶水。

  「黃將軍是誤會我們夫婦了。若是我們真的能在朝堂上拉攏人的話，何苦來邊關這一趟呢？我相公是海家放在外頭養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我更是普通人家的女兒。」

  「我們倆應該算是他們平時角逐權勢的邊緣人物。倒是沒有這麼大的野心來干涉朝政。您來了我們這裡，大可放心。」

  黃忠聽了她的話，眉頭稍微鬆開了點兒。

  可是還是有些戒備。

  「那麼二位找我來是為了什麼？總不能就是來讓我和你們嘮嗑吧？」

  海長琉和林清雪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他嘆了口氣，眼神中都是憂鬱和擔憂，看向黃忠。

  「不瞞黃將軍說，我們夫婦二人確實是有事相求。」

  黃忠臉色陰沉，倒是要看看這兩人會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

  今日在兵權分配上，海長琉得了前鋒的兵權，沒怎麼說話，當時他就已經覺得有些奇怪了。

  這些世家子弟，能有幾個不在乎權勢的？

  這麼輕而易舉的放棄了校場裡頭幾萬的兵權，得了一個前鋒幾千人的兵權？

  黃忠心下覺得海長琉肯定是於心不甘，想要他幫忙。

  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上了，可海長琉卻往下說。

  「我們夫婦這次是臨危受命，忽然被張國公拉到了邊關。實則我前二十年一直都是憨傻的，這個整個璃都應該都有所耳聞。」

  「而我媳婦兒更是一個婦道人家，除了一點兒醫術以外，根本什麼都不懂。我們不明白張塵遠為什麼要讓我們來邊關。」

  「可是天命難違，皇上已經下了聖旨，我們就不能不來。可是，如今我得了前鋒的兵馬，幾千人卻也是讓我惶恐的很。只求黃將軍以後能幫著長琉處理一二難事，我們夫婦一定感激不盡！」

  黃忠愣住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海長琉會說了這麼一段兒。

  不僅沒有對前鋒兵權人數較少的抱怨，反倒是想要和他學習治理軍務？

  這是什麼一回事兒？

  黃忠咳嗽了一聲，抿了一口茶水。

  「布政司這是……」

  不等黃忠說完，海長琉就十分真摯的朝著黃忠深深的拜了一下。

  「我以後的身家性命，還要麻煩黃將軍多幫忙了。如今我到這裡是張塵遠指定的。但是您應該知道他們張家和我們海家如今水火不容的關係。」

  「一路上平安無事已經算是奇蹟了，若是以後我真的處理了什麼不妥當的事兒，肯定是他抓住的把柄和詬病。天子路遠，在軍營里定然都是聽張國公的。」

  「他只要一句話，我們夫婦二人都會人頭落地。我們家中還有不滿周歲的孩子，實在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就喪命在這裡啊！」

  黃忠這回算是徹底相信海長琉並不是想要他去幫忙奪權了。

  臉上也有一些動容。

  「什麼？張國公和皇上說了讓你們夫婦二人過來？還有這種事兒？」

  海長琉點點頭，臉上都是擔憂和惶恐。

  「是呀，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和媳婦兒也很害怕。但是父親說我們這些世家子弟根本沒有打過仗，過來也不過是做個花架子。」

  「我們就一路上跟著過來了，可是卻沒想到，居然給我派了兵權！我，我真的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黃忠這回是徹底相信了，海長琉說的每句話都十分對。

  按照平日裡那些公子哥兒的想法，確實是這樣。

  到這裡來逛一圈算是完事兒了，可是如今給了前鋒的兵權。

  呵，前鋒呢。

  海長琉這樣的人知道前鋒是做什麼的嗎？

  果然，海長琉接著的話就變得十分愴然。

  「來的路上，雖然有一些卷宗，可是我和媳婦兒並沒有看懂。也不知道兵權是個什麼東西。」

  「今兒在那邊兒我稀里糊塗的接了前鋒的兵權。剛剛益之過來，我一問才知道，前鋒是打仗的！還是第一個沖在前頭的，這不是要了我的命麼！」

  林清雪也在邊上，適時的掏出了帕子擦眼角。

  「是呀，這麼危險，我相公從來沒有上過戰場。若是知道到這裡會這麼樣子，我說什麼也不會讓他過來的！這，這也太嚇人了！」

  黃忠嘆了口氣，覺得林清雪夫婦二人確實也挺可憐的。

  被人誆騙過來不說，如今還頂了前鋒的位置。

  要知道以前那個位置可是楊旭手下兩個猛將占著的。

  如今……

  黃忠看了海長琉一眼，只覺得對方弱的跟一隻小雞崽兒一樣，哪裡能挑得起這樣的擔子？

  「是呀，這也是為難你們了。可是軍令已經頒布了，現在想要撂挑子可是不行了呀。」

  海長琉更是面如死灰。

  「啊！那，那……」

  林清雪一把扣住海長琉還在顫抖的手，對黃忠道。

  「黃將軍，我聽益之說了，您是個好人，以後我們夫婦二人就靠著您照應了，您一定要幫幫我們！」

  黃忠看著他們，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兒女，心裡頭就軟了不少。

  「好好好，若是有什麼不懂得就及時來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唉，這也是作孽啊，今日看到布政司接了那邊兒的兵權十分輕鬆，以為你是個將才，怎麼會是這樣呢……唉……」

  林清雪和海長琉對視了一眼，這個法子用的十分成功。

  她聲音裡帶著一些鼻音。

  「我相公自小就是個老實人，很多事兒都想的比旁人簡單，也比起旁人慢了點兒。這次真的是不應該這麼輕易地接了這個任務的。不過黃將軍，我現在最怕的是張國公趁機算計我們。畢竟我相公是前鋒，在城門外頭打仗的，若是真的有匈奴兵士來了，到時候張塵遠將城門關上，我們不就是個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