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舐犢情深

  海夫人看了一眼這個自小被全家人抱在手心裡寵著的女兒，搖了搖頭，「玉瑤，你聽娘一句話，娘不會害你的。有的話，自己心裡想想就算了，千萬別往外頭說。最好也不能讓皇后知道，否則這麼多年，娘的苦心經營也算沒有用了。」

  海玉瑤還是不太理解，她瞅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娘，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先說不讓我嫁給太子哥哥，現在又說讓我不要去折騰他們。你以為姑母這麼多年對我的寵愛都是假的嗎？我不信，她還能為了這兩個人，對我用什麼手段。」

  海夫人不好說話，但是心頭千迴百轉，還是有些不舒服。

  關於海長琉和太子云天靈的身世，乃是這個海家的最高機密，也關乎著海家的生死存亡，怎麼也不能讓除了老太爺、老爺還有她以外的第四個海家人知道，否則，是死是活完全就只能聽天由命。

  「行了，讓你別說你就別說，一個小丫頭家家的，怎麼那麼多話。平日裡讓你讀的女則女訓，你都是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麼。」海夫人有些懊惱，說話間就有些粗俗。

  海玉瑤偏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母親，知曉對方是真的生氣了，也撇撇嘴，不想和她爭論。

  但是心中對林清雪還有海長琉的不滿又加深了。

  只恨自己二哥海長瑾不管事，否則他要是稍微強勢點，自己配合王菀之那個嫂子，肯定能將林清雪按在地上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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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林清雪，對方也正好朝著自己這邊看。發現海玉瑤正在看她，林清雪對著海玉瑤禮貌的扯出一個以微笑。

  林清雪聽著海玉瑤母女倆人在嘀嘀咕咕，雖然聽不到在說什麼，但是從海夫人的神色，也知道肯定是在教訓海玉瑤。所以她心頭也覺得有些好笑。

  只是自己這個小姑子並不知道行情，還被瞞在鼓裡，以為全天下的人都應當愛惜自己，卻不曾想，自己觸碰到了海家最大的那塊逆鱗，這時候沒人會保她。

  海玉瑤看到林清雪的臉就氣不打一處來，憑什麼這個鄉野女子能長得這麼傾國傾城。這也就算了，還對著自己笑，雖然林清雪那個微笑只是禮貌性質的，可是看在海玉瑤眼裡就是十足十的挑釁。

  她氣得跺了一下腳，轉身離開了祠堂前頭。

  海夫人拉都拉不及，只能看著她悶頭跑了。

  祠堂裡頭，莊嚴肅穆的擺放著海家歷代祖先的靈位，點著長明燈，裝修也肅穆異常。

  現在海家所有的男丁都跪拜在地上，男的下人們遠遠的跪成一排，頭也不敢抬。

  皇后一進來，腳步聲就引得這些人回頭看。

  一看到皇后娘娘，又山呼起「皇后千歲」來。

  作為天家的女人，皇后自然是不用下跪的，她朝著這些族中之人擺擺手，示意他們不用這麼拘謹，就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父親，今日的禮本宮會一直在邊上看著的，還帶了欽天監的大祭司來了咱們家裡，就是為了來主持這場禮儀。」

  海老太爺弓著腰站起了身子，「是，皇后娘娘體恤咱們海家，真是海家的福分。」

  皇后點點頭，身邊原本站著一個穿著玄金色祭司禮服的中年人站了出來，「海國丈，在下是欽天監祭司馮水，今日應皇后之命，來主持大少爺歸族這件事情，還望有什麼做的不到的地方，莫要怪罪。」

  海老太爺聽馮水這麼說，哪裡還敢拿喬，「哎呀，馮祭司乃是貴人，小孫這點福分，還指望馮祭司能幫忙多多改進，讓他以後平安順遂便好。」

  皇后眼神在一眾年輕的男丁裡頭巡梭，最後終於找到了那個跪在地上的，穿著玄色禮服的年輕人。

  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海長琉低著頭的影子，並看不到臉。於是她轉過臉，對海老太爺道：「讓長琉過來，給本宮看看。這是本宮的大侄兒，還是初生下來那會子去宮裡見過一面，還沒有第二眼。孩子就長得這麼大了。」

  海老太爺擔憂的看了皇后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喊了一聲，「長琉，過來給你姑母看看。」

  海長琉原本聽了林清雪的話，進來宗祠什麼都不要亂看亂摸，就乖乖的隨著眾人跪拜就好。如果有什麼事情，別人讓他怎麼做就怎麼做。所以哪怕是皇后進來，眾人都朝著皇后看，他也沒敢抬頭，只低著頭看到了皇后穿著明黃色繡鞋的腳。

  現在聽海老太爺點到自己，也就抬起頭，站起了身子，朝著皇后走過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看到皇后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皇后長得很端莊，一張鵝蛋臉上兩隻大眼睛，皮膚雪白，鼻子是懸膽鼻，櫻桃小嘴一點點。雖然已經年逾四十，但是絲毫沒有看到歲月的痕跡。

  乍一眼看過去，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保養的分外好，到底是生在優渥的地方。榮夫人和海夫人已經算是保養的比較好的，但是比起皇后還是差了很多。

  皇后慈愛的將海長琉從上到下打量了一個遍，伸手拉住了海長琉的手，「孩子，你這些年在鎖縣過得怎麼樣？」她說話間，鼻頭有點酸，就有點泛紅，聲音帶著絲絲的鼻音。

  海長琉對對方這種忽然而來的情緒嚇了一跳，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轉念一想，對方是自己的姑母，怕是心疼自己。所以也扯了一個笑容出來，「皇后娘娘，小人在鎖縣過得挺好，衣食無憂，還娶了媳婦，生活的不錯。」

  「莫要叫我皇后，你是我的，我的侄兒，你就隨著玉瑤他們，一起叫我一聲姑母。在我面前也無需這麼拘謹，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皇后一時激動，都忘了自稱本宮。驚得海府上下的人都差點掉了下巴。

  海長琉也不太懂得璃都裡頭這些規矩，只笑眯眯的回了一聲，「是，姑母，長琉明白了。」他知道自己最笨，所以從來也不多話。

  皇后就喜歡這樣不多話的孩子，況且是自己的孩子。當年如果不是因為海長琉先天不足，怎麼會不會捨得送出去鎖縣養著。這些年，雖然皇后沒見過，可是年年都會派出心腹去鎖縣視察，回來告訴自己這個在外頭的孩子活的怎麼樣。

  如今這個孩子不僅治好了病，還整個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怎麼能叫她不心生歡喜。「本宮知道你去了媳婦，剛剛在門外頭已經見過了，是長得很標誌。」

  海長琉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是第一次見這個皇后娘娘，但是就是覺得非常熟悉，好像兩個人已經認識了很久一樣。

  「姑母，長琉雖然是第一次見您，但是就是覺得您很親切。」海長琉臉紅了，想想還是說了出來，「看到您，就覺得很想親近您。」

  皇后一聽，心裡更加不是滋味，這到底是母子情深啊。「嗯，本宮見到你也覺得很是親切。這樣，今日先行大禮，以後你有時間，就經常來宮裡看看本宮。剛剛在外頭，你媳婦已經跟本宮提過了，想要本宮找個好的教習先生給你。本宮答應她，帶你進宮裡的太學好好學習。待今日本宮回去跟皇上請旨，明日應當就有人來通知你了。以後你在太學裡頭讀書，沒事也多來看看姑母。」

  海長琉知道這太學的重要性，只是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借著皇后的東風進去，還是林清雪為自己求來的恩典，當下激動地不知道如何是好。趕緊跪了下去，「謝謝姑母，長琉一定好好學習，不會辜負姑母的好意。」

  一邊上的海老太爺卻覺得有些不妥，這個孩子回了京，原本也是件好事。但是看自己女兒的樣子，好像很是心疼這個孩子。

  「皇后，這不過是海家的孩子，進宮去學習太學，有些不妥吧。」海老太爺捋捋虎鬚，「還是放在海家的家學裡頭讀書吧，別進宮擾了貴人的清淨。」

  皇后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父親，溝壑縱橫的臉上都是擔憂之意，她也明白海老太爺在擔憂什麼，「父親，您就不必再說了。本宮答應小輩的事情，又怎麼能夠輕易反悔。等今日本宮回去就跟皇上請旨，明日長琉應當就能進去太學了。」

  海長琉原本還擔心皇后被祖父說的動了，不讓自己去太學，這麼一聽，又放下了心道肚子裡去。「謝謝姑母。」

  皇后伸手將海長琉拉了起來，「不用謝，你是海家的嫡子嫡孫，也應當享受這種待遇，以後姑母給你的恩典只會越來越多，你就安心受著就好了。」

  邊上的常嬤嬤也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揩了幾下眼角，這個孩子真是不容易，自家小姐更是不容易。

  很快，典禮開始，海長琉和一眾海家男丁在馮祭司的指點下頭，開始了各種跪拜儀式。

  皇后是貴人可以進入宗祠，但是到底還是女流，不能加人這些典禮中。就遠遠地坐著，看著海長琉的修長的身影，眼底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