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誰家的狗

  林清雪不動聲色，在馬車上頭看著這個小廝耀武揚威。

  「咱們這個府里啊，那是老太爺最大。但是真正當家的呢，是老爺，夫人是管著整個後院的。」那小廝挺直了腰板，主人家的榮耀就是他的炫耀資本，如今這個不知道哪門子冒出來的少爺想要回來，夫人不高興，那麼他自然要助上一臂之力。「我們府里老太爺很是注重這些繁文縟節，所以昨天在你們回來之前就已經找先生算過了，少爺您的命格不好，不能走正門，不然會有礙咱們宮裡的貴人。」

  這個帽子扣得真大，林清雪聽了只想笑。

  如果當時皇后沒有懷上海長琉，沒有這個孩子，如今到底是誰當了這個宮裡的貴人，還說不準呢。

  「哦？你這個小廝倒是口齒伶俐，不知道小哥您叫什麼名字？」林清雪笑眯眯的問道。

  對於有些人。林清雪容忍是有底線的，但是對於這種沒有腦子的人，林清雪就覺得自己不需要容忍，反正都是沒有腦子，那沒有腦袋和沒有腦子又有什麼區別。

  底下的翠芝看著林清雪笑眯眯的說話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個狗東西，居然敢跟少夫人這麼說話，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那個小廝朝著翠芝啐了一口，「我是什麼身份？我是這個府里小廝的領班。你說我是什麼身份。」轉眼又對著林清雪皮笑肉不笑的道：「少夫人，您問了我就告訴您，小的的名字就叫來福。是這個府里的小廝中間的領班。」

  林清雪淡淡笑了一下，「來福呀，我記得我原來府里路邊上相公養的那隻野狗就叫來福。不想，你們撞名兒了，真是好玩兒。」

  邊上其他看熱鬧的人也有許多看不慣來福平素里作威作福的人，聽林清雪這麼不給面子的揶揄，也都捂著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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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福原本以為林清雪是怕了自己，還有點驕傲。

  誰知被人家說成了路邊的野狗。頓時來了脾氣，「少夫人，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呀。您這初來乍到的，還是小心謹慎些好，別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林清雪被翠芝扶著，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海長琉挪到了門邊上，「媳婦，你下去做什麼？要走側門就走側門便是了。」

  林清雪也不理睬他，施施然走到了來福跟前，「哦？什麼貴人？你是皇親還是國戚？」

  來福撇撇嘴，「少夫人，小的既不是皇親也不是國戚，但是小的是從小伺候少爺讀書的書童。自從今年少爺高中了榜眼，我才退下來在府里做了個小廝的領班。打狗還得看主人不是嗎？」

  「少爺？」林清雪揚揚眉毛，「你還知道少爺啊，那馬車上做的是誰？是外人嗎？難道他就不是少爺？」

  來福哼了一聲，「這個少爺，自然不是正經少爺。」

  話剛出口，林清雪就狠狠的一個巴掌扇了上去，將來福半邊臉都扇的轉了過去，嘴角流出了鮮血。

  他回過頭，詫異的盯著林清雪看，「你竟然敢打我！」

  林清雪冷笑一聲，「給你點客氣，你當成福氣了是嗎？他不是正經少爺？你敢說這話，我就敢打你。老爺夫人的親生孩子，怎麼就不是正經的少爺了。照理說，像是你這樣好嚼舌頭的下人，在我手裡是要拔掉舌頭的。但是如今，你既然說了你是二公子的書童，那麼我就放你一馬。」

  來福聽林清雪說自己家公子是二公子，剛想開口反駁，想想又閉上了嘴巴，按照道理來說，確實是個二公子，沒錯。

  「是，少夫人說的話，小的聽明白了。」來福還有點不甘心，但是也不能不低頭，誰讓人家是主子呢。雖然是個窮鄉僻壤來的，什麼都不算的主子。

  正在爭執間，就看到汪公公的馬車無聲無息的又駛了回來。

  汪公公撩開帘子，看向這一圈的小廝，皺著眉頭，「你們誰敢攔少爺的馬車？相死是嗎？」

  邊上的一眾小廝都嚇得直打顫，這是宮裡出來的公公，皇后身邊的紅人，他們都是知道的。如今看這汪公公生氣的樣子，簡直比看見林清雪大人還要害怕幾十倍。

  都顫抖著指著站在中間的來福，「回公公的話，是來福說的，說是夫人說了，不能走正門，讓走偏門。」

  汪公公皺著眉頭，看向來福，「大膽！少爺的車架你也敢攔，你是活膩了嗎？」

  來福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公公，饒命啊。公公饒命。我只是奉了夫人的命，說是這個少爺命硬，克人，不能走正門，這才攔著的。」

  林清雪看著對方像是一隻舔狗一樣的表情，頓時覺得無比可悲。這些人一輩子蠅營狗苟的，都是為了這點小錢。

  沒錢並不可恥，但是這種拜高踩低真是讓人噁心。

  為什麼每個府邸都有這種下人？

  汪公公對來喜使了個眼色，「去，給少爺牽馬，我看誰敢攔你，是活膩了嗎！」

  來喜聞言，跳下車架，就去牽著海長琉的馬車。

  汪公公又對著林清雪拱拱手，「少夫人先上車吧，這個刁奴一會兒我自會處置，不會讓他再敢這麼囂張的。太過分了。」

  林清雪掏出帕子，擦擦自己的手，「剛剛教訓了奴才，讓公公見笑了。不懂規矩，到底是鄉下來的農婦，還望府里的貴人們多多指教。」

  說著，眼神跟刀子一樣掃過剛剛在場的眾人，眾人都心虛的縮了縮脖子，心想這個少夫人也太不簡單了，單單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們感覺膽寒。

  「沒事，少夫人受驚了，趕緊上車吧。」汪公公朝著林清雪擺擺手，「老奴的馬車在前頭引路，來喜給少爺牽馬，趕著吉時進府，沒問題的。至於那個胡說八道的相士，一會兒老奴要去找找老太爺，讓老太爺去宮裡欽天監請人來看看到底是不是這麼回事兒。」

  林清雪這才滿意，點點頭，在翠芝攙扶下上了馬車。

  翠芝眼神不善的看了一圈這些下人，緊跟著馬車進了海府。

  剛剛放下帘子，海長琉就拽過林清雪的手，放在手心裡細看，「媳婦，你打他那麼重，手疼不疼啊？」

  林清雪看他這個樣子，微笑著搖搖頭，「你這個人啊，我打人你不怕我，反倒問我收不疼不疼。你說，你怎麼這麼貼心呢？」

  海長琉撅著嘴巴，「我剛剛也想下去的，不過想著那個小廝那麼囂張，我下去萬一得罪了不好。」

  林清雪摸摸他的腦袋，「你做的對。我們之間就要一個人唱紅臉一個人唱白臉的。不能夫妻一起出去打架，會讓人看笑話的。」

  海長琉將林清雪的手捧在手心裡，放在唇邊親了一下，「但是我還是好沒用，媳婦，我都不能保護你。你看，剛剛那個小廝明明就是個家奴，卻那麼囂張，看那樣子好像想要吃人。要不是汪公公及時出現，幾天還不知道要被他攔到什麼時候。」

  「無妨，他是受人指使。否則你以為一個區區的家奴，就敢這麼對我們嗎？」林清雪淡淡笑著，低聲道，「你的回來，是個變數，擋了很多人的路，以後咱們在璃都的日子都會舉步維艱。這些其實我來的時候都知道，但是我沒敢告訴你。就怕你心慌。但是現在還是不得不告訴你了，你明白嗎？」

  馬車晃晃悠悠的，因為是在府邸里同行，所以走得很慢。

  海長琉靠著林清雪，「媳婦，我就這麼靠著你，就覺得所有事情都不可怕了。我心安了。」

  林清雪看著對方像個小孩子一樣，就覺得很可愛，「你呀，這麼大個人了，還像個小孩子。我真是拿你沒辦法。不過相公，你可以選擇不用長大，永遠這麼陪在我身邊，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

  對方每次聽到林清雪這麼直白的表白就會非常高興，像只搖頭擺尾的小狗，蹭到林清雪跟前討糖吃。「媳婦，那我就不長大。不過以後咱們有了小娃娃可怎麼辦，你一個人要做我們兩個人的娘。」

  這話還真是好玩，林清雪都被逗笑了。「你這人，天天跟著你那幫狐朋狗友學著看話本，果然是學壞了。就想著生娃娃了，真是不害臊。」

  海長琉腦袋在林清雪頸窩拱了拱，「害臊什麼，你是我媳婦，以後咱們就該生小娃娃的。我當時腦子雖然不好，可是記得成親前一晚上，喜娘教過我的。這是夫妻之禮。」

  林清雪雖然是個現代人，可是被海長琉這麼直白的提到這檔子事，還是有點尷尬。

  她臉微微紅了，撇了過去，「你這個人，怎麼什麼都掛在嘴上說，要是在這麼樣子，我就不理你了。」

  海長琉很少看到林清雪害羞，就覺得很新奇，忍不住湊過去親了一下林清雪泛紅的臉蛋，「媳婦，你也太好看了。這麼害羞都好看，看的我移不開眼。真的，我這輩子能娶到你這樣的仙女也是修來的。」

  正纏綿著，馬車停了下來。

  翠芝在外頭低聲道，「少爺，少夫人，到了內院了。可以下車了。」

  林清雪才推開海長琉，整理了衣襟，掀開帘子，示意海長琉先下去。

  等到她自己下了馬車，才發現這個海府真是金碧輝煌。

  若說之前的榮府已經算是小康之家，可是比起這個海府，那可真是雲泥之別。

  林清雪看著這些鱗次櫛比的建築，一時間有點感覺好像是回到了現代，那種古典園林的感覺。

  以前去園林旅遊。總聽那些導遊說是誰家誰家的園子，就覺得很奇怪，這麼大個園子，住的怎麼方便。可是如今真真輪到自己住這麼多的宅子，林清雪也沒有太大的感覺了。

  海長琉伸手牽住林清雪的手，「媳婦，你說這裡怎麼這麼大啊。我們平日裡要是走在裡頭，會不會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