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打架

  林清雪挑挑唇角，看都不看李旭陽一眼，「怎麼，我們相公是夫妻，睡一張床不是應該的麼？妹夫你有什麼意見嘛？」

  

  榮洛洛臉色都變了，她怎麼也想不到李旭陽會問出這種問題，「你這麼問不合適。」

  「你為什麼！」李旭陽好像沒有聽到林清雪的反諷，也沒有看到榮洛洛的尷尬，怒吼出聲。

  林清雪淡淡笑了一下，「怎麼，這有什麼問題？我進了榮家門，給相公傳宗接代本就是應該的事情，難道這種事情還得給你們匯報麼？」

  李旭陽眼睛通紅，快步走到床邊，恨恨的將床榻上的兩床被子扔在地上，「林清雪，你夠狠！」

  聽到這話，林清雪非但沒有什麼特殊的尷尬，反倒被逗笑了，「姑爺，你這個說法真奇怪。我和相公是有婚書的正當夫妻，你這麼做有點欺人太甚了。」

  榮洛洛終於無法忍耐，擦著眼淚就沖了出去，「李旭陽，你！」

  「你正經媳婦跑了，還不去追！」原本站在一邊沒有說話的榮安平終於忍不住了，他現在只是比較單純，卻不是傻，從李旭陽反常的神態和言行中，就看出來這個男人對自己媳婦的不正當心思。「別在我們屋子裡，我看了你討厭。」

  李旭陽聽到這話，三步並兩步的衝到榮安平身前，揮起拳頭就往他臉上使勁捶了一拳頭，「我要殺了你！你毀了我最心愛的東西！」

  榮安平沒反應過來，狠狠地挨了一拳。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被李旭陽騎在腰上，壓著打了。他一遍抬起手臂躲閃著，一邊狠狠地回擊，一時間，兩個人打得難捨難分。

  二人你一拳我一腳，打得鼻青臉腫，林清雪趕緊衝到二人中間，伸開雙臂擋著，「相公，你住手！」又朝著李旭陽看了一眼，「李旭陽，你是洛洛相公，我們一直拿你當成一家人，可是如果你一再無理取鬧，也別怪我翻臉無情。你的官職怕是不想要了，騷擾良家婦女，光這一點，就夠你吃一壺的！」

  正當這時，翠芝端著托盤，帶著茶水進來，一看到一屋子的狼藉，和兩個原本清風霽月的公子打得蓬頭垢面，嚇得驚呼一聲。手裡的托盤應聲而落，哐啷一聲掉在地上。茶壺碎裂，茶水順著地磚汩汩的亂流。

  「好了，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林清雪拽著榮安平的胳膊，把他按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你坐下，我看看你的傷口。」渾然不管背後呆立著的李旭陽。

  翠芝也沖了過來，上下打量著榮安平，「少爺，您怎麼被打成這樣了啊，疼不疼啊。」

  一聲聲的關切，停在李旭陽耳朵里無比刺耳。他從來沒有覺得這麼諷刺過。

  平日裡所有人都圍著他轉，可如今他這麼尷尬落魄的時候，這兩個女人居然沒有一個人看他一眼。

  「你看看，臉上都腫了。」林清雪心疼的碰了一下榮安平紅腫的臉頰，榮安平疼的皺皺眉頭。「明天這一塊肯定要青了，翠芝，去那點涼水過來，給少爺敷敷。」

  翠芝應聲出去了，經過李旭陽身邊的時候，抬眼看了一下這個平日裡高高在上，無比尊貴的姑爺，嘆了口氣，轉身出了門。

  李旭陽舌尖頂著自己腮幫子，那裡被榮安平捶了一拳，嘴裡都是鐵鏽的味道，舌尖明顯感覺到那裡的一處豁口。他眯著眼睛，看了榮安平和林清雪一眼，林清雪正拿著帕子小心翼翼的給榮安平擦臉。這個場景太讓他感覺刺眼了，狠狠的將地上茶壺的碎片踢開，轉身離開了屋子。

  出了門，感覺外頭的空氣都順暢了，沒有那一對男女在眼前晃，也沒有了狼藉的地面，微風吹到臉上，才讓他醒悟過來今天做了什麼。

  頓時，李旭陽覺得顏面盡失。昂首闊步的離開了榮府。

  路上正好碰到榮夫人，從對面走過來。

  榮夫人一眼就看到自己這個視若珍寶，高高在上的女婿一臉的狼狽，「哎呀，姑爺，這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李旭陽皺皺眉，不打算理她。想著穿過她走到前面去，可是沒想到榮夫人不依不饒的跟了過去，拽著對方的袖子。

  「哎呀，姑爺，你跟我說說，我去給你出氣。」榮夫人心疼的看著李旭陽，那眼裡都是不加掩飾的擔心，這個眼神她從來都沒有對榮安平露出來過。「是不是安平打得，你跟娘說，娘就去給你出氣！」

  「行了，別問了。」李旭陽覺得挺尷尬，畢竟這個女人是榮安平的娘，而且自己總的來說也就是個女婿，算個外人，怎麼能在人家親娘面前說兒子的不好。自己剛剛確實是衝動了。「跟他無關，我先回去了。下次再來府上。至於洛洛，這兩天就讓她在娘家住著吧，等我回去亳州再來接她。」

  榮夫人怔怔的看著李旭陽匆匆離去的背影，捏緊了拳頭。「這個傻子，真是不省油。」她低聲啐罵著。

  跟在她後頭的牛媽媽聽到夫人的話，「哎呀，夫人，您要想想，以前少奶奶沒進門的時候，少爺可乖得像只貓一樣。就是小姐偶爾踢他一腳，他也不敢吱聲。如今奴婢看來，就是少奶奶給他撐腰。您可千萬別往少爺身上撒氣。」

  牛媽媽並不知道榮安平的真正身世，就是打心眼裡討厭林清雪。這個女人明里暗裡給她使了不少袢子，雖然她當著林清雪的面一直伏低做小，但是不代表在背後沒有一絲怨氣。牛媽媽那一雙小眼睛裡閃著精光，「奴婢看來，如果能讓少夫人偃旗息鼓，少爺應當還是會變成以前那隻小綿羊。」

  榮夫人覺得挺有道理，點點頭，「你說的也是實情。不過那個女人像個妖精一樣，不好對付。真是傷腦筋，算了，先不提了，去洛洛屋裡看看她。難得回來一趟，也不知道來看看她娘。」

  說著，就轉身往榮洛洛屋子走去。

  林清雪給榮安平用涼水帕子敷臉，「你呀，怎麼就這麼衝動，說動手就動手。打得這樣子，自己遭罪不是嗎？」

  翠芝彎著腰，正在打掃屋子。將被李旭陽丟到地上的兩床錦被拿出洗了，又將地上的茶水漬擦了乾淨。

  榮安平垂下眸子，看著翠芝跪在地上擦地，「媳婦，我現在也不殺了。你老師告訴我，妹夫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今天他做的那些事情，我實在覺得匪夷所思。」

  「你能看出來，又何必問我。」林清雪手下動作不停，甚至連臉色都沒有變，「聖人都說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媳婦長得這麼好看，別人覬覦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

  翠芝跪在地上擦地的動作停頓了片刻，也不敢置喙，低著腦袋繼續擦地。

  「可是。」榮安平有點委屈的握著林清雪的手，「我就是不喜歡別人覬覦你，你是我的媳婦，只屬於我一個人，也只能對我好。」

  林清雪被他這副奶奶的樣子逗笑了，揉揉他的臉頰，「你這麼霸道呢？我怎麼看不出來呀？那我對翠芝，對洛洛都很好，甚至對常嬤嬤也很好，你怎麼不吃醋？」

  榮安平癟癟嘴，一臉的受傷，「你就在敷衍我。那能一樣嗎？她們是女人，而李旭陽是個男人，還是個那麼優秀的男人。媳婦，不瞞你說，我其實是害怕，不是生氣。我擔心你愛上他，再也不喜歡我了。」

  這段話說的帶著一絲哽咽，林清雪聽得心頭酸酸的。她沒想到榮安平這樣心思恪純的人還有這種小心思，揉揉他的腦袋，「你呀，我要是想跟李旭陽，還能等到今日嗎？早在他和榮洛洛沒有成親的時候就跟著他跑到亳州了不是嗎？你看我現在還在這裡，那說明了什麼，說明了我心裡頭只有你一個。」

  被明著暗著哄了半天，榮安平終於感覺好受多了。嘆了口氣，將腦袋倚在林清雪的肚子上頭，「媳婦，你不能離開我。你想要的，我都會去努力，但是你不能拋下我。」

  翠芝聽著自己的兩個主子調情，尷尬的耳根子都紅了，擦好了地就逃也似的跑了，順帶關上了門。

  林清雪看著翠芝落荒而逃的背影，就覺得好玩，這個丫頭居然還知道害臊了。

  榮安平湊上去，想要林清雪親親自己。林清雪也不推辭，從善如流的抱著榮安平的腦袋，在他唇上印上了濃濃的一個吻。

  二人情起，吻得不可開交。一屋子的濃情蜜意無處發泄，榮安平眼睛紅紅的將林清雪撲倒在床上。

  可是下一步，他就懵了。到底還是傻了二十多年，這種本能的事情，一到關鍵時刻，就有點無從下手。

  他急急慌慌的，鼻尖上都是汗水，眼睛都泛起了水霧，「媳婦，我不會。」

  這下子，林清雪都被他逗笑了。一把將榮安平推起來，「好了，不會以後再慢慢學吧。今天打得身上髒兮兮的，一會兒叫翠芝讓人給你打點水來洗洗。」

  榮安平舔舔嘴唇，坐在了床邊上。點點頭，「好，我會快點學的。」

  林清雪好笑，「你跟誰去學？」

  「我，我不知道。」榮安平皺皺眉，「也許在外頭戲園子裡能學會。我總聽學堂里的同學說，戲園子裡的戲子什麼都會，他們都喜歡去戲園子。」

  林清雪敲敲他的腦門兒，「你呀，不准去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說著，站起身子，對著鏡子理理鬢邊的碎發，別在了耳後，又將滾亂了的衣裙收拾整齊，打開門去找翠芝給榮安平打洗澡水。

  榮安平還有點懵懵的坐在床榻上，回味著剛剛的一刻。事情沒有進行到底，總歸還是有些遺憾。

  而走在長廊上的林清雪也心頭想著，得找點什麼啟蒙類的書籍給榮安平學習學習，不然這種事情，如果他真的在別的女人身上學會，她林清雪有潔癖可受不了。

  翠芝在不遠處端著碗碟，看到林清雪，眼眸就有點躲閃，「少夫人，你怎麼出來了？」

  「嗯，少爺剛剛把身上衣服都打髒了。」林清雪知道她的小腦袋怪子裡在想什麼，就開口解釋，「你讓幾個小廝給他打了洗澡水送進去，讓他好好洗洗乾淨。」

  又發現翠芝一直盯著她的嘴唇看，她的嘴唇殷紅，被翠芝看的都有些尷尬，「好了，你這個丫頭怎麼就不知道害臊，快去吧。別盯著我了，我臉上有沒有花兒。」

  翠芝眨眨眼，笑了一下，「少夫人，您臉上沒有花兒，您整個人都是花兒。」

  還沒等林清雪啐她，就扭著腰跑了。

  林清雪勾勾嘴角笑了一下，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還為了自己的容貌竊喜過，如今看習慣了好像也就那樣子。

  她信步在長廊上走著，遠遠地就看到榮安和正在一個人抱著手上的玩偶，坐在長廊上看著底下錦鯉池裡的錦鯉。

  孩子安靜的厲害，根本不說一句話。來來往往的人看到他也像是沒有看見。

  林清雪走過去，坐在榮安和身邊。這種自閉症的孩子，她以前也接觸過。可是具體的治療，還是得專家去研究才知道。

  但是榮安和長得很可愛，林清雪不由得心生歡喜。

  她也跟著榮安和一起看著底下的錦鯉，那些魚兒歡快的游來游去，好像沒有什麼煩憂。

  「和哥兒。」二人默默無言的坐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榮安和始終沒有從魚身上離開過眼睛。好像在看那些魚，但是眼睛裡確實空洞洞的，什麼都沒有在看。「你在看什麼呢？」

  林清雪的聲音很甜，但是低低又很有安撫作用，這麼一說話，榮安和好像聽到了來自外界的聲響，一雙大眼睛懵懵懂懂的看向林清雪。

  看了半晌，發現自己好像又不認識這個女人，就轉過頭，又去看池子裡的游魚。

  這會子天色暗了，白姨娘出來尋兒子，遠遠地看到林清雪和榮安和坐在一起看魚。她皺皺眉頭，搞不清楚林清雪的用意，這個府上所有人對他們母子都是敬而遠之，不知道這個少夫人為什麼主動去接觸她的兒子。「安和，咱們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