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白姨娘又有喜

  榮安和很安靜，看到白姨娘來了，連一聲娘也沒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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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姨娘朝他伸出手，他就牽著白姨娘的手，站起身子跟著娘準備走。

  「姨娘，我對你們並無惡意。」林清雪看到白姨娘對自己好像很是戒備，不不禁無奈的說。

  「哼，我不管你們那一套。」白姨娘性子冷，說話也冷。「我就是想帶著自己的兒子好好過日子，你們天天鬥來鬥去的，只要不鬧到我們母子倆人頭上，我就不會多說一句話。」

  林清雪眼底帶著笑意，這個女人真如她所想，是個妙人。「姨娘，你天天坐屋子裡，也知道我們鬥來鬥去的？不過，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白姨娘將榮安和抱在懷裡，她身子瘦小，抱著這麼大一個兒子，看起來很吃力。林清雪想要伸手助她一臂之力，也被她禮貌的隔開了，似乎並不想任何人接觸自己的兒子。「你說就是，有話別藏著掖著。你們那一套綿里藏刀，我也學不會。」

  「你有沒有想過，和哥兒以後就是這榮府的繼承人。」林清雪看向白氏，「我知道姨娘出身窮苦人家，其實我又何嘗不是。您好歹是公公心尖兒上寵著的，還生了個兒子，我不過就是當時被人家當做代替品，推上花轎做了個代嫁的女人。咱們倆應該互相幫襯才是。」

  一條錦鯉從水裡躍了出來，嘩啦一聲，又掉回了水裡。

  林清雪清澈的眼睛看著白氏，又看向榮安和，「姨娘，這鯉魚既然敢要躍龍門，就要做好十分的打算。不能因為你的畏縮不前，就斷了自己兒子的前程。以後如果我和相公真的不要這家主的位置，和哥兒就是首當其衝的人選。如若到時候你只是個姨娘，和哥兒就要過繼到正房名下，做她的兒子。你真的甘心嗎？」

  聽到這裡，白氏眯了眯眼睛，將自己兒子又放回了之前坐著的地方。抱著雙臂，像是想要和林清雪談談的意思。「你憑什麼說以後你們不要這家主的位置？你們這些人，嘴裡就沒幾句真話，天天看你們演戲，你們不累，我看的都累。」

  「別人我不知道。」林清雪也坐了下來，並且朝著白氏做了個請坐的動作。「我一向只騙傻子，對聰明人，也沒有什麼騙來騙去的必要，姨娘這麼聰明，我又何必學著小丑，唱獨角戲呢？」

  白氏順著林清雪的意思，坐了下來，「權且當你說的是真的吧。」她容貌長得美，可是清冷有餘，溫柔欠少，就是這副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榮老爺產生了無窮的征服欲。「你不介意就跟我說說，平哥兒為什麼不要這家主的位置。當然，如果你覺得我一個姨娘，沒有資格知道，你就當我沒有問好了。」

  林清雪眼底都是水光，也跟著榮安和看著池裡的魚兒，「姨娘，有的人志在此，可我相公到底非這池中之物，只待時機一到就會化龍，到時候我們會飛去璃都。這件事情是個機密，眼下只有幾個人知道，我也不瞞你。以後和哥兒肯定會是這榮家的主子。我不是想要和你做什麼交易，只是看著孩子歡喜，所以想要給你們一點助力。若是這孩子以後落到婆婆手裡，怕是這輩子也只能像我相公遇到我之前了。」

  這話就戳到了白氏的心窩子。她一慣什麼都不在意，唯獨這個兒子是她心頭的軟肉，實在不能想像如果這孩子以後落到榮夫人手裡，那個毒婦會對自己的兒子做出點什麼。

  「你想要怎麼幫我？」白氏鬆了口，嘆息了一聲，「我家中貧苦，能進到榮家，已經算是蓬蓽生輝的好事情了，到底是個姨娘，一個妾室。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不行。」

  林清雪看向白姨娘，「姨娘是聰明人，我說了這麼久，您應當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想要自己養嫡子，那麼就做夫人。哪怕不能獨大，做個平妻也不是不行。」

  白姨娘也看向林清雪，兩個榮府里最聰明的女人交換了一下目光，「你的野心不小。縱然我想，也無從下手。夫人掌管著家裡所有的銀錢，什麼都要聽她的，什麼都是她說了算，我一個妾室，家中又清貧，憑什麼去和人家爭正室的位置。」

  「憑什麼？」林清雪揉揉榮安和的小腦袋瓜子，「就憑兒子啊。你有，她沒有，就是你最大的武器。」

  「她也有。」白氏有些疑惑，雖然她聽林清雪之前話里的意思，就隱隱覺得榮安平的身世有蹊蹺，可是這個事情林清雪不實實在在說出來，她也不敢確定。「而且，平哥兒如今也已經大好了，這就是她的籌碼。」

  林清雪站起身，撣撣衣服上的褶子，「姨娘，我知道你想要我一句準話。但是我就告訴你，你想的，就是事實，所以不要有什麼顧慮，和哥兒就是你最重要的籌碼。孩子不要讓他單獨在外頭，覬覦他這個長子嫡孫的人，總躲在你看不見的地方。言盡於此，我先回去了，不打擾姨娘清淨。」

  說完，轉身就走。白氏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林清雪話里的意思。

  她呆坐了一晌，「少夫人，如果不嫌棄，有時間可以去我的小院裡坐坐。我那裡簡陋，但是您若是過去，一杯好茶我還是能奉上的。」

  林清雪沒有回頭，清亮的聲音飄了過來，「承蒙厚愛，有時間自然回去打擾。還是早些回去吧，晚上風大，被讓孩子著涼。」

  白氏就牽著榮安和回了屋子。那孩子自始至終安安靜靜的抱著玩偶，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常嬤嬤在鎖鎮養了一個多月，終於完全恢復了正常，才準備動身回去璃都。

  按照林清雪的想法，原本是想快點將這個老婦人治好，讓她早些回去稟明海家家主。

  但是治療中途出了一些問題，藥材雖然用的比較溫和，而且主要是靠施針，但是出現了虛不受補的情況。

  在半個月的時候，常嬤嬤明明已經可以下地活動了，只是活動還有些遲緩，忽然有一天就又癱了下來。林清雪半夜被叫了過去，和朱大夫忙活了一整夜。

  才又重新調整了一下解決方案，將藥量再做修改，施針的穴位也從新規劃。更加溫和的治療。

  就這麼拖了一個月，常嬤嬤才大好了。

  林清雪站在她身邊，看著老婦人行走自如，臉上都是笑意。

  榮夫人扶著常嬤嬤，「嬤嬤，您這會子看起來比您剛來咱們鎖縣的時候還要好點呢。到底是這一個月的調理有效果啊。」

  常嬤嬤笑著拍拍林清雪的手，「還是少主夫人的功勞啊。老奴年輕時候伺候主子，身子留下了一些痼疾和虧虛，一直調理不好。靠著少主夫人的巧手，才將之前的虧虛給填不上了，真是太謝謝了。原以為今年就要告老還鄉，有了少主夫人這陣子的襄助，就覺得還能在主子身邊再隨侍幾年。」

  林清雪心裡頭跟明鏡兒似的，雖然這個老嬤嬤一口一個老奴自居，又口口聲聲喚榮安平和自己少主、少主夫人，但是如果真的將她當成普通的奴婢，將自己當成主子，就是不識抬舉。

  畢竟他們現在連那個主子的面兒都沒見過，而常嬤嬤能被每年派來做這個事情，一看就是主子身邊得力的親信。以後回去璃都，一切還都指著這個老嬤嬤照應。

  「嬤嬤，您言重了。」林清雪帶著十分的笑意，看向常嬤嬤，「您一直為海家效力，我和安平到時候回去璃都還都指望嬤嬤能照應一二。而且，醫者父母心，我以前在家中跟著父親學習醫術，如果能夠治療，而不幫嬤嬤您好好治療的話，父親從地底下也要跳起來，打我一巴掌。」

  她這話說的有些俏皮，畢竟也才十八歲的年紀，常嬤嬤看她就像看自己的孫女一般，歡喜的緊。「你呀，這張小嘴兒要是讓主子看到了，可是要喜歡死了。」

  榮夫人在一邊撇撇嘴，林清雪張口閉口回去璃都，讓她聽了耳朵里很不舒服，總覺得這個女人目的性太強，當時還是應該站定立場，將她掃地出門的。「嬤嬤又沒決定一定會帶你們去璃都，而且就算帶少主去，你也不一定能跟過去。你當璃都是什麼地方，你想去就去的成的？」

  常嬤嬤瞪了榮夫人一眼，「金枝，你這些年做主母，做的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少主若是回去，少主夫人必然也會回去。這是你該置喙的嗎？等著吧，多則兩三個月，少則一個月，璃都必然來人接他們回去。老奴雖然老了，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嬤嬤您別生氣。」榮夫人看到常嬤嬤頓時冷下來的臉色，嚇得一哆嗦，「我不過就是隨口說說，您別見怪。」

  「算了，跟我一個老奴婢，你道什麼歉。」常嬤嬤拍開她的手，「你這輩子也見不到主子了，以後你還在這鎖縣做你榮家當家主母，驕橫點就驕橫點吧。」

  林清雪也笑笑，「嬤嬤你這話說的，小心到時候人家拿著雞毛當令箭，說是您讓她這麼幹的。」

  常嬤嬤也笑，「你這個小丫頭，嘴皮子這麼利索。」

  一直到了送走了常嬤嬤，林清雪才真真的算是送了一口氣。

  到底是個外科醫生，讓她來當著主治調理內科疾病還是頭一遭，還好算是很成功，將人和和氣氣的治好了又送走了。中間也少不了朱大夫的功勞。

  林清雪想想，就修了一封書信，並且讓翠芝帶了不少禮物上門去給朱大夫表達謝意。

  至於她自己，還是沒有出榮府大門。省的榮夫人無風起浪，到時候又說出些不乾不淨的話，如今他們就要遠走璃都，還是不要跟這個女人多做交集的好。

  平靜了幾日，就被白姨娘找了過去。

  林清雪也算是第一次堂堂正正的進來白姨娘的小院子。

  這個院子雖然在府邸的最偏僻地帶，可是白姨娘一慣少出去，都是在屋裡看書。偶爾蒔花弄草，所以小院子裡收拾的乾乾淨淨，還種著不少花草。

  如今春事正好，院子裡鳥語花香的好不熱鬧。

  今日榮安和也沒有出去，白姨娘聽到林清雪的警告，就不再讓兒子單獨離開自己的視線。

  他們三人坐在院子裡的石頭椅子上，品茶看花。

  「少夫人，最近忙的可還消停了？」白姨娘今日看起來有些不同。

  林清雪淡淡笑了一下，「還算可以，前陣子一直在忙一個比較棘手的病例，如今病人也算是大好了。」

  「能讓少夫人這麼費心的人，恐怕也不是普通人吧。」白姨娘也笑了一下，「我今日冒昧的招少夫人過來，實則是有一件不好啟齒的事情，還想要少夫人幫忙。」

  林清雪抿了一口茶水，「姨娘但說無妨。」

  「我，我這兩個月的月事沒有來。」白氏臉上露出一絲尷尬，「想讓少夫人給我看看，是不是又有了。」

  「這是好事，姨娘怎麼不直接請大夫。」林清雪放下杯子，拿著帕子擦擦手指，又墊在了冰涼的桌面上，示意白氏將手腕放在桌上，自己好診脈。

  白姨娘順勢就將手放了上去，皓腕如雪，看起來真是好看，「我也是不得已，還望你不要見怪才是。如果真是有了，自然是皆大歡喜，就怕是個烏龍，到時候穿到夫人耳朵里，難免又是一陣奚落。」

  林清雪點點頭，也明白白氏在這個家中的地位和尷尬。便不再多話，閉著眼睛給白氏診脈。

  過了半晌，她睜開眼睛，「姨娘，恭喜您，這回又要做娘了。」

  正巧，榮老爺今天去外頭參加一個雅集，去了也沒人搭理他，他帶著一肚子火氣回了府。

  也不往榮夫人那裡去，就來了白氏的院子，進門就聽到了這個喜訊，「兒媳婦，你說的可是真的？」

  林清雪收回手指，「自然是，如果父親不放心，也可讓朱大夫上門再次核實一二。」

  榮老爺喜不自勝，「哎呀，我就是歡喜。兒媳婦醫術高明，怎麼就不相信了呢。老夫真是高興啊，果然媚兒還是旺我，一下子就來了兩個孩子。明日我就帶你去廟裡上香，讓神明保佑你再給我們榮家添個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