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人在永曜，已黑化

  「租金一個月三千，入住要先交三個月的押金，同意的話就先簽合同。」

  一個穿著寬鬆褲衩的大叔正靠在他家的門外，口中噴吐出的煙霧散入月色之中，變成了雲朵的形狀。

  大概是由於死亡率比較高的緣故，永曜之地的人也不多。

  所以這裡的房子清一色都是矮樓，就李添袖從廣場根據一本叫做《輪迴者指南》的暢銷書的指引來到租房區的路程里，他就看到了數不勝數的大別墅。

  現在這棟房子雖然簡陋一些，但從外觀上看也比自己上輩子住的地方要好太多。

  房子好了，租金自然也不便宜。

  再拿起房東給的合同一看，他的眉頭頓時皺的更緊了。

  「如果本人不幸在輪迴世界中死亡，或是連續兩周未返回住處，我自願將所有物品的所有權捐贈給理察·汪蘇瀧先生。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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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遺物捐贈協議啊。」

  房東輕蔑一笑，理所當然的說道：「干你們這行的，說不定哪天就沒了，還要東西幹什麼？而且我的房子也還要繼續租的，為了方便，協議一簽，就什麼都解決了。」

  「這個我倒是可以理解，但為什麼非得交三個月的押金？我們這些剛出來的新人，哪有這麼多星幣給你？」

  李添袖算了一下，要是死一個人，他們租半個月的房就能拿到九千星幣。

  四層樓，每層四間房，去掉他自己的，每個月能收入十三萬五的星幣！

  這還沒算上輪迴者沒法帶進副本的物品。

  這種賺錢方式，地球的房地產都直呼內行。

  「不交押金，要是弄壞了我的東西怎麼辦？沒錢就滾去睡聚集地，老子沒功夫伺候你！」

  見李添袖明確的說了沒錢，房東反手就關上了門，沒帶半點猶豫。

  「……」

  李添袖無言，默默的轉身離去。

  聚集地他知道，指南里說那是專門清空出來的一個廣場，很多新人輪迴者在剛出來的時候，就只能去買個帳篷在那邊過夜。

  但天曜人不需要經歷輪迴，也不認輪迴幣。

  而輪迴點換星幣的匯率……

  很坑，

  才一比十。

  主線任務拿到的點數，也就只夠付押金。

  評分低的，甚至都付不起。

  不如拿去買點裝備，增加下一個世界的存活率。

  想要住上房子，就只能加入九神教或是另外去找點零工了。

  「兩千五一個月，入住要先交三個月的押金。」

  「好吧，我不租了。」

  第二次問價依舊不順利，雖然價格低了許多，但還是超出了李添袖的預算。

  「哎，你是沒錢對嗎？」

  見他轉頭就走，房東忽然叫住了他。

  「怎麼了嗎？」李添袖轉過頭。

  房東是一個女性，大約三十多的樣子，頭髮微卷，一副慵懶、富態的模樣。

  「我看你長的不錯，有件好事想給你。」她神秘一笑。

  「呵。」

  李添袖心中冷笑。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什麼歪瓜裂棗都想潛規則他了。

  「隔壁大鳥酒吧在招招待生，利潤挺多的。你長了一身好皮囊，去那裡打兩天工，應該就有錢住上我的房子了。」女房東「善意」的推薦道。

  「免了。」

  李添袖的臉沉了下來，轉身進入了昏暗的街道之中。

  他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女人居然看不上自己？

  為什麼？

  就因為自己是輪迴者麼？

  這可悲的階級分歧，已經讓他們喪失理智了麼？

  「哎，小兄弟。」

  就在李添袖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聲音卻喊住了他。

  他循聲望去，不遠處有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婆正在對他招手。她穿著一身絲滑的白色睡袍，兩鬢的皺紋已經遮掩不住。

  「有什麼事嗎？」

  思索了一陣，李添袖還是走了過去。

  「你是要找房子對嗎？」老婆婆問道。

  「剛才找，但房租都太貴了，不需要了。」

  「我這裡不需要押金，每兩周預交七百就可以了。進入世界後的房子給你留一周，不回來就會清理，你看怎麼樣？」老婆婆微笑道。

  「額……為什麼？」

  李添袖皺起了眉頭。

  在連碰兩次釘子之後，這份善意顯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他怎麼就不信呢？

  「老了，錢已經夠花了。」

  老婆婆和善的笑了笑，隨後拿起脖子上掛著的薔薇女神的照片，解釋道：「而且我是善美之神的信徒，和那些墮落的無信仰者不一樣。」

  「善美之神麼？」

  再次聽到神的名字，李添袖不禁陷入了沉思。

  其實他對有信仰的人並沒有什麼惡感，像是上輩子的神父朋友，還有薩魯曼主教，他都能進行很好的交流。

  可問題就是，永恆之火的出現，拉低了他對九柱神的第一印象。

  有句話叫做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九個神明的利益捆綁在一起，決定著輪迴者的歸屬，也縱容著天曜人對輪迴者的歧視。

  所以在聽到善美二字的時候，他很難不往偽善的方向去想。

  至於事實是怎樣的？

  她的信徒到底是善，還是不善？

  這無法一眼看透。

  但抱著對這個世界的惡意，李添袖決定去了解它。

  「那，現在還有空房嗎？」

  「有的，這一片樓都是我的，裡面住著幾個小伙子。」老婆婆笑道。

  「這麼多人住？可為什麼這本指南里，沒有寫到你這裡呢？」李添袖拿出了《輪迴者指南》。

  「這書啊，你不能全信。因為他的作者雖然是輪迴者，但印刷發行的卻是天曜人，有些信息不一定是真的。」老婆婆撇了撇嘴。

  「這樣啊……」李添袖懂了。

  九句真話里夾雜著一句謊言，才是最可怕的謊言。

  至於原因？

  掙錢嘛，

  很多人都不嫌寒磣。

  「跟我上來吧。」

  老婆婆打開了樓層的大門，又回頭問道：「我帶你去看看空房間，想住哪裡就跟我說。」

  「好的。」

  李添袖安靜跟在她的身後，像個普通房客一樣四處張望。

  一樓的前半是寬敞的大客廳，後半有兩間客房，門縫底部透著微弱的光。

  頭頂上的吊燈散發著明亮的光線，看上去沒有灰塵。桌椅和地面就更不用說了，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他觀察了許多偏僻的角落，也沒有找到任何的血跡，也沒有人類掙扎時留下的抓痕。

  房東上樓的腳步十分平穩，沒有她這個年紀應有的不便。

  從手臂肌肉的抽動的幅度來看，她甚至比很多成年男人都要健壯。

  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這裡的人不需要冒險就能夠變強，身體也會有所變化。

  「你看看這間怎樣？」

  房東停在二樓左側的第一間房外，笑眯眯打開了房間。

  燈光的亮起，屋內的配飾也隨之被照亮。

  屋子大小大概七十平，兩室一廳，廚房比較袖珍，但有獨立衛浴。

  家具的整體配色是暖色調的，客廳的沙發蓬鬆柔軟，電視屏幕為27寸，西方甚至還放著一部遊戲機……

  「嗯，我覺得挺好的……」李添袖皺起了眉頭。

  除了一千五的租金太便宜之外，沒有不正常的跡象。

  「那我就把鑰匙給你咯。」

  房東從鑰匙串里分出一把，直接遞給了他。

  「先簽合同吧。」李添袖道。

  「那你先等我一會，我下去拿。」

  房東並沒有對他有錢這事表示出任何的懷疑，轉身就下了樓去。

  新的合同沒有留下遺產轉讓這種令人不適的條款，所以很快就簽署完成了。

  「做個好夢~」

  「晚安。」

  互相打完了招呼之後，李添袖關上了門。

  他檢查了沙發和柜子後等各種死角，也沒有發現監控的所在，這才放心的走進浴室，用水澆熄自己的疑神疑鬼。

  洗去了一身的疲勞之後，李添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他的傘劍就放在手邊，做好了隨時拔出的準備。

  「請不要上來。」

  「請千萬不要對我出手。」

  「我今晚……」

  「不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