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給你的，永懸不落

  賀蘭絮走上前，本想問為何她爹會知道她去豫州的事情，話到嘴邊轉了個彎，「你的傷可好了？」

  「嗯。」顧弈點頭：「宰相賜藥，已無大礙。」

  「那就好。」賀蘭絮鬆了口氣，「幫我去查大理寺，我要當年豐翎郡守被停職前的罪詞，以及雁門監察御史數次上報的摺子。」

  「好。」

  賀蘭絮抵著下巴，忽地伸手拍了一下顧弈的胳膊，「在豫州的時候多虧了你，不然皇上也來不了那麼快，我說不定真就死在建安王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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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弈眸光晦澀，動了動唇，到底是一句話都沒說。

  按照皇后的計劃他原本應該找到皇上，然後來一出瓮中捉鱉逮了建安王。

  但他當時被宰相召去了宰相府，在宰相的盤問下，他只能和盤托出。

  宰相出兵是得了他的消息。

  但皇上卻不是。

  皇上能及時出現在那裡，大約是因為他一直防著皇后。

  但是皇后這樣，卻像是以為皇上去得及時，是因為得了他的消息。

  沉默了半晌，顧弈只說了句：「屬下會儘快找到皇后要的罪證。」就離開了。

  賀蘭絮站在原地，笑了句顧弈的性子她越來越看不懂了。

  ……

  沈如珩向來守規矩，聽花姜說，從前沈如珩和原主的關係差到一見面就能生氣好幾天的時候，每月十五他都會守著規矩來儲秀宮。

  所以賀蘭絮確定他今晚也定會來。

  想到這段時間花姜因為她受的苦，先是被蛇咬，現在又被冤枉偷東西打了個半死，她前一刻還帶著笑意的眸子冷了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她看向在議事閣門前主動要給她送松紅梅的那個丫鬟。

  小丫鬟眼睛一亮，「奴婢桃丫。」

  「去找足夠多的松紅梅花瓣過來。」賀蘭絮淡淡吩咐，「要能把寢殿的地板鋪滿。」

  桃丫立馬點頭，「是，奴婢這就去辦。」

  ……

  「顧將軍找到了。」

  祁賀然簡單的一句話，將正在思索晚上該如何度過的沈如珩驚得猛地站起身。

  桌上的紙張被他迅速起身的動作掀飛。

  「你說什麼？」沈如珩臉上露出了瞬間的驚喜，但很快又變成不可置信。

  「屬下說，顧將軍找到了。」找到顧晏行，對現在的沈如珩來說，無疑時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但是祁賀然卻看不出一絲高興的樣子。

  「皇上，顧將軍……」他面露難色，頓了頓，一咬牙，「顧將軍失憶了。」

  「講清楚！」沈如珩蹙眉，神色驀地變得緊張。

  失憶了？

  那還記不記得自己？

  還記不記得他是個將軍，是個曾發誓要護自己，護端朝一輩子的將軍？

  還記不記得他說過要一輩子守護著的沈長歡？

  沈如珩定定地看著祁賀然，像是要將他看穿。

  「屬下在銀邊坑附近的一個小村莊找到了顧將軍，但是他似乎戰後傷了頭，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祁賀然神色悽然：「屬下試著與他交談從前的事情，但他絲毫沒有反應。屬下便不敢擅作主張，趕緊回來稟告皇上。」

  沈如珩雙眸爬上血絲，頹然坐在椅子上。

  ……

  深夜。

  賀蘭絮猜到沈如珩定是又要到很晚才會出現，索性直接搬了貴妃椅躺在院子裡。

  果不其然，直等到賀蘭絮幾次將要睡著，他才披著厚厚的披風出現在儲秀宮門外。

  賀蘭絮也不惱，她盯著天上的月亮，笑嘻嘻地對著沈如珩說：「皇上你瞧，今天月色不錯呢。」

  沈如珩沒心思在這玩賞月的遊戲，敷衍地嗯了一聲便往裡走。

  只是路過貴妃椅時被一雙小手拉住了衣擺。

  「皇上這麼急做什麼？」賀蘭絮言語曖昧：「莫不是想與我共度春宵？竟是這麼一刻功夫都浪費不得？」

  沈如珩臉色一黑，這賀蘭絮總有叫他氣惱的本事。

  他立在她身旁，低眸，「月亮美，你給我摘下來？」

  「皇上要麼？」賀蘭絮嬉笑著，眼中照著月光，「皇上要我就給你摘下來。」

  沈如珩嗤笑，「要。」

  「成。」賀蘭絮一個猛子從貴妃椅上跳下來，攀著一旁的樹就往上爬。

  沈如珩全然沒想到他的皇后勇猛如斯，竟真的想往天上爬。

  直到聽到身後丫鬟傳來的驚叫聲才回過頭來。

  只見賀蘭絮坐在院子裡的樹幹上，一手伸出，從他的角度看去，倒真像在摘月。

  賀蘭絮回眸沖他一笑，「你想要的，我拼了命也給你取。」

  說著，竟是朝後一仰，直直落了下來。

  沈如珩大驚失色，兩步上前接住了那個跟片葉子似地直直往下落的人兒。

  「你瘋了！」沈如珩接住賀蘭絮，身形晃了幾下，低喝道。

  他的心跳的飛快，像是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似的。

  他從未碰到過賀蘭絮這樣不可思議的人！

  賀蘭絮並未回答他的話，卻不知從哪掏出個圓形的球，盈盈泛著亮光，細看上去，竟是跟天上的月亮如出一轍。

  「我給你摘月亮呀。」賀蘭絮笑得沒心沒肺，「你說你要的。」

  她將手中的月亮模型送到沈如珩眼前，低聲道：「如何？你想要的，只要我能給，我都給你弄來。」

  圓圓的球亮著光，照在賀蘭絮的臉上，照出了滿眼的情意。

  一絲燥熱從沈如珩的喉管漫延到心肺。

  他看向賀蘭絮的眼睛，像是要將她此刻含情脈脈的眼神刻到神魂里去。

  「進屋。」賀蘭絮他受用，又開口：「裡頭還有你喜歡的。」

  她還在他懷中，見他沒有放下自己，便乾脆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走呀，進去看看。」

  沈如珩木然的聽了她的蠱惑，抬腳往裡走去。

  一腳邁入內殿，從寢殿傳來的濃郁的松紅梅的香氣撲鼻而來。

  賀蘭絮攀著他的脖子，貼著他微紅的耳尖吹氣：「皇上抱怨今年松紅梅開的晚，想必是喜歡極了。」

  她輕笑，「我這裡多，你常來，我常有。」

  沈如珩朝里看去，只見寢殿的地板上鋪滿了松紅梅的花瓣，賀蘭絮從他身上跳下來，踢掉腳上的鞋子往裡走。

  「皇上，天上的月亮天黑起，天明落，但我給你的，永懸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