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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說啊,說你喜歡我

2024-05-12 11:53:25 作者: 我愛生產隊的驢

  來人身穿內官服侍,手裡拿著把匕首,朝著沈如珩步步逼近。

  「你這皇帝眼裡心裡只有享樂,全然不顧百姓疾苦,這朝廷是個吃人的朝廷,這國家也是個吃人的國家!」

  刺客一把舉起匕首,兇惡道:「當不好皇帝,你就去死吧!」

  若是兩年前,沈如珩定能不費力地將他拿下,但長期用藥導致現在的他內耗得厲害,恐怕難以自保。

  聽到刺客口中喊出的話,沈如珩心中一痛,有一瞬間想著乾脆讓他殺了自己算了。

  這樣他就再也不用爭了,再也不用謀了。

  

  但瞬間他又改變了想法,他可以死,但是不是現在,有朝一日端朝不再墜落,天下再無亂世,朝堂能容有能之輩,官場能收有才之人。

  那時,他才能坦然赴死。

  電光火石間,他又朝刺客丟了一枚銀針過去,然後飛快地翻身從窗戶躍了出來。

  跑出來才發現,刺客不止一個人。

  宮中夜裡有人巡視,但是刺客剛好挑了換班的時間,沈如珩只能順著內衛巡視的路線朝著最有可能遇到人的方向跑去。

  期間數次被刺客追上,幾番打鬥,受了些傷。

  他聽到遠處有人喊捉刺客,心中定了定,轉身往身邊的假山中跑去。

  「啊!唔——」

  剛一跑進去,就被蹲在角落裡的人給絆地摔在地上。

  沈如珩一聲悶哼,迅速從地上爬起來。

  「皇上?」

  他聽到一聲熟悉的嗓音,掉頭一看,這個蹲在假山堆里,害得他狠摔了一跤的人竟然是賀蘭絮。

  聯想到身後追著的刺客,沈如珩眼中閃過一瞬的懷疑,接著又燃起殺意。

  他在指尖一連捏住三根銀針,下一刻就要朝著賀蘭絮的脖頸射去。

  「噓,別出聲!」賀蘭絮突然撲上來,摟著他一個轉身藏進假山的洞中。

  「有人來了!」賀蘭絮緊貼著他,隔著薄如蟬翼的面紗,氣息大半都噴在他的耳側。

  沈如珩被迫收斂呼吸,警惕著正在到處尋他的刺客,以及身前這個不知道是不是跟刺客一夥的賀蘭絮。

  「明明往這邊跑了!去哪了?」

  「分頭找,反正今日是要死在這皇宮裡了,咱們勢必要拉著狗皇帝為咱們兄弟幾個陪葬!」

  「對!繼續找!老子拼了這條命也要顛了這破朝堂!」

  腳步聲漸遠,賀蘭絮鬆開沈如珩,揉著疼到發麻的右肩靠在身後的假山上。

  「我就說我聽到有人喊抓刺客,還真是,這些人是來殺你的吧?」賀蘭絮打趣道。

  「你還挺高興。」沈如珩盯著她。

  賀蘭絮嗤了一聲,抬手擦掉他臉上的血,「苦中作樂罷了,我哪捨得你死。」

  沈如珩打量著她,臉上的面紗沾了點他的血,給她露出的半邊臉增添了許多妖艷。

  忽視她眼中一貫的調戲一般的目光,沈如珩問:「你躲在這裡做什麼?」

  堂堂皇后,一個人蹲在御園的假山石中,未免也太過可疑了。

  「我……」賀蘭絮頓了頓,看向角落裡已經被打爛的酒罈。

  「可惜了,我親自釀的桂花釀。」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沈如珩果然看見一個破掉的罈子,地上潮濕一片,空氣中還瀰漫著淡淡的酒香。

  賀蘭絮解釋道:「宮裡的酒味道太淡了,我自己釀了些,花姜說御花園的土松,我來埋酒。」

  沈如珩盯著她看了許久,不動聲色地藏起指尖的針,說:「宰相府連幾壇烈酒都供不起你?」

  賀蘭絮很想告訴他,這古代的酒,跟她從前在21世紀喝過的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完全沒有比較的價值。

  只是沒法解釋,也解釋不明白。她哼了一聲,只得找個理由:「我若是告訴父親我在宮裡過得不如意,他會把我接回去的。」

  原來如此。

  沈如珩眸光微暗,心中充滿了鄙薄之意,若是被接回宰相府,還怎麼監視他。

  他冷笑了聲,「皇后好好埋你的酒罈吧,朕走了。」

  宮裡現在到處都在抓刺客,賀蘭絮有點害怕,果斷選擇跟在沈如珩身後往養心殿的方向走去。

  「皇上等等我。」賀蘭絮喊他。

  一個無比正常的稱呼,在今天卻像是毒刺一樣扎得沈如珩生疼,疼到他泄出了深藏內心的真實情緒。

  他怒道:「別叫朕皇上。朕不是個好皇帝。」

  不顧賀蘭絮被吼得一愣,他大步朝養心殿走去。

  聽到沈如珩的聲音,周圍有人跑上來,對著他不斷認罪磕頭,嘈雜中賀蘭絮聽見有人說那些刺客是民間的組織,打著斬昏君的名號,已經小有規模。

  而沈如珩在聽到斬昏君三個字後,身形一滯,立在原地沒了動靜。

  賀蘭絮心中鈍痛,他的臣子想反他,他的百姓想殺他。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錯,他的每一步棋,都是為了端朝,為了百姓。

  「關進昭獄吧,先審,朕改日再問。」

  說完,沈如珩走進寢殿,將一眾人都關在了門外。

  賀蘭絮跟上前,守門的太監很怕她,不用她開口,就主動將剛關上的門又打開了。

  裡頭漆黑一片,賀蘭絮摸著黑走進去,半天才適應光線。

  她找到沈如珩的身影,對方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她會進來,看都沒看她一眼。

  他狼狽出聲:「皇后想看看朕狼狽的模樣,好回去告訴宰相?」

  不等賀蘭絮回話,他又道:「好啊,你來看。」

  他點亮燭燈。

  賀蘭絮在暖黃的燭光中,看到了衣衫半褪的沈如珩。

  本該旖旎的畫面卻叫賀蘭絮渾身發涼。

  因為她看到了沈如珩猙獰的後背,一條條暗紅色的疤痕從他的後肩一直交錯著蔓延至腰窩。

  舊傷加新傷,他的後背此刻就像一幅鮮血織就的畫,殘忍而妖艷。

  賀蘭絮感到難以呼吸,她和沈如珩之間仿佛隔了一道屏障,她看到了沈如珩最深的傷,卻不能治癒他。

  「滿意嗎?」沈如珩問。

  他甚至面無表情,仿佛撕開心臟,捧出鮮血淋漓的傷口的人不是他。

  「朕這樣狼狽,惡鬼的魂魄附在我這個破身子上,湊成了這爛命。賀蘭絮,你還敢說喜歡我嗎?」沈如珩走到賀蘭絮身前,俯身看著她的臉,「嗯?說啊,說你喜歡我。

  賀蘭絮呼吸沉了沉。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賀蘭絮不知道哪來的勇氣。

  她摘下面紗,直直地朝那吐著自傷的話的唇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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