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玖芷花

  吃過早飯的佟雪瑩特別忙碌，切肉、餵料、醃肉，處理內臟。

  特意讓鐵柱去賣雞的攤位，給要了不少雞胗。這東西，烤著吃最好。只不過鹽焗雞胗她不會做，若是回的話，那就完美了。

  這些活計吳氏他們弄不來，都得她自己親力親為才行。小七跟董老爹上山採藥去了，據說中秋這天，山上的玖芷開花，這個花用來泡水，對心疾會有一定效果。

  本來佟雪瑩不想他們去的，採藥罷了，哪天還不行，可董老爹說只有中秋這天玖芷開的花才管用。小妮子無語，便不在說啥，只是囑咐他們爺倆注意安全。

  原本她建議慕容老爺子也去的，不過老爺子說沒興趣，在家幫著吳氏收拾院子，偶爾還來廚房，看她醃肉啥的。

  所以對於佟大生那邊賣房子的事情，她是全然不知。當她知道的時候，都已經是……

  「丫頭，這雞翅膀、雞腳咋吃啊？那雞身子呢？咋不一塊燉了？」慕容老爺子從外面進來，看她用竹籤子串雞翅膀，不禁納悶的問了起來。

  

  小雞這個東西，一般情況都是用它燉蘑菇，這分開吃……還是第一次。

  佟雪瑩聞言抬頭，把手裡串好的雞翅放在一旁，又拿起雞脖子，小心翼翼的串著說：

  「咱們今天吃燒烤，燒烤的意思就是放在火上烤，怎麼可能燉嘛。」

  「你這燒烤的意思就像大漠那邊一般，把肉放在火上燒著吃？」慕容老爺子邊說邊皺眉，那一臉嫌棄的樣子，毫不掩飾。

  佟菇涼抬頭，看著老爺子的表情，納悶的問道：「咋了？不愛吃嗎？」

  「那有啥可吃的！」說著，老爺子伸手拽了個小板凳，坐好之後重重的嘆口氣。那樣子，好像真是挺為難似的。

  「你也是用牛肉烤吧，那麼膻沒法吃。當年我們去那邊辦事，當地人大敬意的給弄了個整頭羊來烤，可我一口都不下，味道受不了。」

  古人烤全羊，自然不能跟現代比。畢竟經過好幾個世紀的演變，現代人知道用料餵一下肉，然後再烤，古代卻不然。

  這也是她有把我的地方，把串好的雞脖子放在一旁，指著地窖方向說：

  「伯父，你信我的。今兒咱們吃的這個燒烤，絕對要比你以前吃的好。回來那次炒的牛肉還記得不？那會兒不是很好吃嘛。」

  「嗯，那個炒的倒是不錯。」慕容老爺子點點頭說著。看著她串的雞脖子，又嘴角狠狠地抽了幾下。

  這玩意兒肉少，骨頭多，有啥吃的？

  遼東府算是個風水寶地。一入秋，就沒有夏季那麼熱了，到了中秋就更是，連中午的秋老虎都已經不熱人了。

  東方念是巳時末到的，來的時候還給帶了汾酒、月餅、蜜桔還有果脯。用禮盒裝著，一共四樣兒。

  這在古代俗稱四件兒，是對主人的一種尊重。

  佟雪瑩看著帶來的東西，笑呵呵的接過來，客氣的說：「來就是了，咋還帶了口糧？」

  東方念聽她這般打趣的話語，略作無奈的搖頭的道：「不敢不帶，怕被要飯錢。」

  兩個人默契的笑著，吳氏走過來，伸手輕點一下佟雪瑩的額頭。上山採藥的還沒有回來，慕容老爺子不放心，便出門去迎一下。

  佟雪瑩這邊開始準備午飯，從地窖里把醃的肉拿上來，從窖里拿出來還冒著涼氣，就跟在冰箱鎮過似的。

  吳氏從廂房把桌子拿出來，東方念十分有眼力見兒的過去，幫著把桌子放在院子裡，納悶地說：

  「怎麼，在院子裡吃嗎？」

  「嗯。」佟菇涼點頭，把準備好的桌布罩上說，「吃這個，就得在外面吃。涼快、別有一番韻味。」

  東方念聽她這般說，扭頭看著吳氏，後者對他搖搖頭，示意不知。轉身欲走，卻被佟雪瑩給喊住，道：

  「娘，你把東方念帶來的酒拿到地窖里鎮一會兒，等董老爹他們回來正好可以喝。」

  「哎，好的。」吳氏沖東方念側身行禮一下，然後拿酒快步去到廚房。

  東方念把吳氏放在廂房門口的椅子拿過來擺好，這才去到佟雪瑩跟前幫忙。用明子把銀炭引燃。

  佟雪瑩過來把它們取走，放在廢舊的盆里，上面還蓋了一個新買回來的篦子。這個跟大鍋里用的那種篦子不同。

  大鍋用的是用秸稈編的。

  這個，是用鐵絲的。

  大鍋里用的若是放在火上，不著了才怪。

  東方念看著新鮮，卻一句話都沒有問，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的動作。

  佟雪瑩等火沒有那麼旺的時候，這才把牛肉串放在上面。滾燙的篦子，在接觸到牛肉之後，發出「滋滋……滋滋」的聲響。

  牛油透過篦子、滴到銀炭上，頓時冒出一縷一縷的煙。東方念終於忍不住了，坐在小板凳上，納悶地問道：

  「哎，你這是幹啥呢？這麼烤，不髒嗎？」

  喲呵，還挺能講究！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沒聽說過？

  「髒什麼？這不下面都是火嘛，怎麼可能會髒。」佟雪瑩理直氣壯的說著，抬頭看著他的樣子，想了一下又補充道，

  「你們療傷的時候，是不是會把刀放在火上烤一下，然後在剜肉、剔肉？」

  「嗯，那是自然。」東方念不疑有他的回答著。

  「那不就結了。你們剜肉的時候都用火，我這烤肉也用的火，你覺得會髒嗎？」佟菇涼沒理攪三分的說著。

  當然，心裡還是發虛的，只不過在古董面前，不能露出來罷了。

  東方念聽著好像有點兒道理，可又覺得哪裡不對，開口還想說啥時，眼前多了一串烤好了的牛肉。

  「給，你嘗嘗看咋樣。」

  「烤好了？」東方念接過來沒有吃，而是先聞了聞，點點頭贊道，「嗯，真香。」

  「吃了會更香。」說著，她也拿起了一串，咬了一口。

  嗯，真是久違了的味道啊！

  原本以為會不如現代吃的那個，可沒想到竟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現在想來倒也說得過去。

  古代的牛、羊，清一色都是牧場放養。天天除了吃草就是吃草，也不吃什麼飼料，自然要比現代的肉質好很多。

  東方念吃了一串，把簽子放在一旁，伸手又拿了一串，不住地點頭，說：

  「確實不錯，你還真能琢磨，這麼烤不禁沒有膻味，反而肉質更加有搖頭。對了，這上面的褐色小粒兒，是不是就是你買回來的那個小茴香？」

  「嗯，就是那個。」佟雪瑩說完，又把兩隻剁了好幾塊的雞翅膀，放在篦子上烤。「一會兒你在嘗嘗這個，雞翅刷的是醬料，跟牛肉不同。」

  「用的是作坊的辣椒麵，我經過了一些加工，酸甜辣的口味，保證好吃。」

  東方念聽了，期待的直門點頭。有了剛才的牛肉，這會兒不管她要給他吃什麼，他都分外期待。

  「其實雞身上有些地方都是寶，你酒樓那邊，完全可以把它們分出來，重新加工來賣。像紅燒雞爪子，油燜雞脖子……」

  邊烤邊說，把現代飯店常被人們點的那幾道菜，都說了一遍。

  東方念聽著，默默地記在心裡。這丫頭雖然平日裡比較沒正事兒，不過說的這些生意經，卻十分的有用。

  院子裡的烤肉味道，隨風飄到了隔壁。

  劉常山家今日十分熱鬧，家裡的所有孩子都回來過節，劉芳原本要去小菜園子摘黃瓜的，聞到這個味道，不禁從家裡來到了隔壁。

  「什麼東西啊，這麼香呢！」邊說，還邊貪婪的吸鼻子。

  佟雪瑩聽到聲響，扭頭看著來人，笑呵呵地說：「過來，給你一串嘗嘗，剛烤好的。」

  小丫頭聽到吃，笑呵呵的走過來，大家都那麼熟了，沒有絲毫客氣的伸手接過咬了一口，不住地點頭，比劃著名大拇指，說：

  「唔！真香！真好吃！」

  吳氏從廚房出來，看著劉芳小饞貓的樣子，笑呵呵地說：「芳姐兒來了？你哥哥、嫂子他們都回來了吧。」

  「嗯，都回來了。」劉芳點頭說著。

  「你那些哥哥、嫂子可是孝順，種地、收地都是先顧著你們家。」吳氏由衷的說著。

  劉芳解決掉手裡的肉串，把簽子放在一旁。本想跟吳氏嘮嗑兒的，餘光卻瞥見了動念，不禁驚呼道：

  「呀，東方公子也在啊，都沒看見您，給您請安了。」

  說著，側身行禮一下，有點兒尷尬。

  東方念倒是沒覺得有啥，輕笑著點點頭，又拿了一串遞給她，說：「再吃一串吧。」

  「不了！」劉芳搖頭，笑呵呵的說，「我是出來摘黃瓜的，被這肉味吸引過來的。我娘還等著黃瓜拌涼菜呢，我得趕緊回去。瑩姐姐、吳大娘我先走了，改天過來。」

  說完，又沖東方念側身行禮一下，這才折返回家。東方念看著來回晃悠的大門，說：

  「這丫頭不錯，雖然生活在農家，可是禮數一點都不缺。」

  「怎麼，在你眼裡的村姑，都是那種恬不知恥、不懂禮數之人？」佟雪瑩隨手又拿了幾串雞胗，放在篦子上烤。

  吳氏聽她有些不客氣的話語，不禁出手打了她手背，搖搖頭說：「怎麼跟東方公子說話呢，人家也不是那個意思。」

  「嬸子無妨的。」東方念搖頭，拿了一串牛肉在手。對於佟雪瑩，除了用童言無忌，也找不到別的詞語。輕笑著又道，

  「我那會兒確實是這麼以為的。其實，誰家往上數三代，都是農民，我們家有幾個農家親戚，年年上秋去主家，說白了就是打秋風，所以我對農戶的印象……確實不怎麼好。」

  他的這般解釋，佟雪瑩十分能理解。點點頭，將篦子上的東西翻個個兒，說：「會有那樣的另類，不過大部分都是好的，你看我作坊那些，不都挺不錯的，是吧。」

  「那倒是。」解決掉手裡的牛肉串，東方念琢磨了一下，說，「哎，你說這個東西拿到酒樓可行？我覺得挺不錯，至少……這麼吃很新鮮。」

  「哈哈……」佟雪瑩爽朗的笑著。把手裡烤好的雞胗遞給他一串，自己也咬著吃一串。東方念不疑有他，伸手接過來咬了一口，咀嚼幾下之後不停的點頭說：

  「不錯，哏啾的，很有咬頭。這是什麼東西啊，挺好吃的。」

  佟雪瑩沒有馬上回答，拿了一串雞胗遞給吳氏，就這麼會兒功夫，東方念已經吃了一串，還要伸手再拿。佟雪瑩眨巴了下眼睛，然後俏皮地回答道：

  「這個……叫雞胗，就是雞的胃。」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