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賣房？賣地？

  中秋節就這麼悄然來了，原本每天都忙著收糧食的村民，這天也全都休息，田地里看不見一個秋收糧食的人。

  大家全都待在家裡，歡歡喜喜的等著過中秋。與端午不同，中秋就如同過年一般，甚是重視。

  畢竟八月十五，月圓之夜，取得就是團圓的諧音。

  家家戶戶都早早起來，打掃院子、摘菜、洗菜，為這頓團圓飯做準備。瓜地里也格外熱鬧，西瓜、香瓜在這天賣的特別多。

  家家戶戶都會買上一些，然後留著晚上賞月時吃。佟雪瑩家買了兩個足有二十斤的大西瓜、還有一筐香瓜。

  反正家裡有窖，怎麼放都不會壞。

  劉石頭幫忙把瓜送到他們家，還熱情的幫著放在地窖里，佟雪瑩禮貌把人送出了門。因為上次鐵生他娘鬧騰的緣故，所以原本該劉石柱過來送貨的，不得不換成了他兄弟。

  中秋的早飯很隆重，是韭菜豬肉餡兒的餃子。

  董老爹擀皮，佟雪瑩跟吳氏包餃子，慕容老爺子沒做過這些，帶著小七在一旁擺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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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分工明確，說說笑笑，很是和睦。

  農家有習俗，逢年過節要包餃子，祭灶用。

  兩蓋簾的餃子包好，佟雪瑩去廚房燒火、準備一會兒下餃子。

  小七今天十分的乖巧，就在慕容老爺子身邊打轉，一刻都不曾離開。

  老爺子也因為有小七的圍旺，所以對兒子不能回來過節這事兒，緩和了不少。大家也都默契，誰也沒提「慕容楓」三個字。

  每逢佳節倍思親，更何況老爺子已過花甲，又那麼一個兒子，怎麼可能會不想。

  董老爹今日也挺給面子，不管慕容老爺子說啥，他都不去懟他，謙讓的有些出人意料。

  吳氏將最後一個餃子裡，包了一枚銅錢，然後放在蓋簾里，說道：

  「今天誰吃到這個，下半年一定順風順水。」

  「呵呵……那是那是。」董老爹笑著點頭附和，端起蓋簾去到廚房，給佟雪瑩送去。

  此刻，水正好燒開，兩簾半的餃子，全部下到鍋里。幸虧是這種農村的大鍋，若是現代那種燜罐，還不知道得下幾鍋呢。

  董老爹坐在灶台旁幫著添柴，看著忙碌的佟雪瑩，道：「丫頭，你昨天囑咐小七了？」

  「嗯。」佟雪瑩聞言點頭，將手裡的鍋蓋蓋上之後，也坐在董老爹身邊，嘆口氣說道，「大過節的兒子不回來，自然得讓小七多陪陪慕容伯父。」

  當然，她說的有些保留，畢竟人家為啥不回來，什麼原因，這個她不能說。心裡對老爺子有愧，想彌補，可錢財人家不缺，自然也就只有讓兒子多多圍旺一下罷了。

  董老爹看她的面色，輕笑搖了搖頭，說：「你這丫頭，跟老頭子我還有所保留啊。也罷，你們年輕人有你們年輕人的想法，我這個糟老頭子現在就關心一個，你說那個什麼燒烤，今兒中午就吃，是不？」

  在太醫院混久了，早就練就了一雙鷹眼的董老頭，又怎能看不透她是有所隱瞞的呢！只不過人得有度，既然不想說就不能逼問。

  來到劉家莊這些日子，嘴確實被佟雪瑩給養叼了，不少東西都吃不下口去。挑眉看著她，滿臉的期待。

  佟菇涼原本有些尷尬的，可他不追問倒也算饒過了她。這會兒這麼可愛的一面，倒是讓她抿唇輕笑起來。

  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啊！

  總不能說因為她看帥哥，然後引火燒身，殃及了慕容楓。人家為了不讓她暴露，所以不回家過節。這事兒是這麼個事兒，可要說就說不出口了。

  輕笑一下點頭，正巧鍋開，起身掀開鍋蓋，往裡面澆涼水，點滅翻開的水花。坐回剛才的位子上又說：

  「中午咱們就吃，一會兒吃完早飯我就開始醃肉。今兒正好，酒樓的東方念會過來，讓他也一起嘗嘗。」

  「怎麼？還打算跟他再合夥開個店？」董老爹挑眉問道。看著她沒有隱瞞的點頭，不禁輕嘆口氣，拍了她肩頭幾下，勸說著，

  「別把自己逼得太緊，那日你回來時，不說過了中秋要釀酒？這又要開店，哪有那麼多的精力。」

  「嘻嘻……」佟菇涼咧嘴輕笑，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回答，「安啦董老爹，跟東方念合作，那就不用我去多加費心，那貨完全可以解決，我只是負責出技術罷了。」

  董老爹見她調皮的樣子，好笑的搖了搖頭，又往灶膛里添了幾塊柴火，起身開始收拾碗筷。雖然不住在這邊，不過每天吃飯都在這頭，儼然把這兒當成了家。

  說來也奇怪，他脾氣算是挺個性的，偶爾看雲老二都不順眼，可對這個丫頭，從來都沒有過，相處的就是舒服，根本找不到理由。

  餃子出鍋，用小碗舀出五個，放在灶台旁祭灶。其他的用盤子裝上，吳氏等人過來端，大家去到廂房圍在一起開始吃餃子……

  佟雪瑩這邊熱熱鬧鬧的過節，佟大生這邊可就滿屋的愁雲。今兒是八月十五正日子，京城那邊還是沒有來人。

  姚氏坐在炕上，抽抽搭搭的落淚。佟大生雖然沒哭，不過滿臉凝重，滿屋來回踱步，也說明了他的焦急。

  「哎呀呀，你快別轉了，我頭都被你轉暈了。」姚氏原本哭著，可看眼前的男人這麼轉悠，不禁嫌棄的出聲喊著。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原配夫妻尚且如此，就別說他們倆這半路搭夥的了。

  這幾日，他們家裡基本上天天都要演一場全武行。

  姚氏嘴碎，愛埋怨人；

  佟大生脾氣火爆，愛動手。

  屋內現在連一個完整的杯子都沒有，全讓他們兩口子這幾日吵架、打架給砸了。

  姚氏埋怨佟大生見色起意，如果不是他當初起色心，佟雪瑩不會分家；

  如果佟雪瑩沒有分家，那麼現在即便沒有那邊的供養，有那個作坊，他們也能生活富足。

  如果當時沒有惹怒佟雪瑩，好好哀求，即便京城那邊有啥想法，他們也不用擔心，至少那丫頭能幫著說句話，饒他們一命。

  現在好了，除了他鄉流落，唯有在這兒等死。

  哪一個，她都不想選。

  佟大生本就心煩，再加上她這麼一吼，還有滿臉的怨氣，不禁翻了個白眼，三兩步便衝上去，吼道：

  「你特娘的是不是又賽臉了？老子一天不打你，你渾身刺撓？我……」

  「你打，你打啊！你除了打女人，還有什麼本事兒？有能耐你殺到京城，把主家放火燒了啊！」姚氏不甘示弱，梗著脖子叫號。

  「啪——」

  佟大生那一巴掌，結結實實的呼到了姚氏的臉上，惡狠狠地說：「臭娘兒們，別沒事找事兒，老子不愛搭理你，就特麼老實眯著，不然——」

  說著又要抬手，這時院子裡傳來劉全利的聲音，打斷他的動作。

  「佟大叔在家不？那事兒你考慮的咋樣了？」

  佟大生聽到這話，惡狠狠地看著姚氏，咬牙切齒的說：「臭娘兒們，一會兒給老子好好說話，不然等他走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姚氏看到他的表情，頓時渾身一個哆嗦。打、罵她都不怕，可……強忍著哭意，重重的點了下頭，算是她的回答。

  佟大生見她很識趣，伸手捏了她胸口一下，色眯眯的說：

  「這才乖，等送走了那小子，爺兒好好跟你耍耍。」

  說完，扭頭看著窗外，大聲說著，

  「是全利來了啊，快進屋，快進屋，咱們進屋嘮。」

  外屋地門打開，劉全利夫妻倆從外面走進來，看著他們兩口子熱絡的打招呼說：

  「叔、嬸子，這大過節的你們兩口子在家過？沒去雪瑩妹子那邊啊！」

  「去啥去，不夠給她添亂的，就不過去了。」佟大生說著，指著炕沿兒的地方，讓他們兩口子坐下又道，「丫頭是好孩子，昨兒晚上過來了，讓我跟他娘去那邊過節。」

  「不過她那邊人不少，我們就不過去湊熱鬧了。再說，我這眼瞅著要去投奔親戚，事情也多，一個中秋罷了，也不是過年，不用那麼隆重。自家閨女，孝順。」

  難得，佟大生沒有對名義上的閨女謾罵，反而說了她一大堆的好話。姚氏下地，去廚房拿了兩個碗，給他們夫妻倆倒水，坐在一旁沒有吱聲。

  劉全利象徵性的喝了一口，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放在炕上說：

  「叔兒，我就四十兩銀子。真是誠心想要你這地、還有房子，你要是賣，咱們現在就去找里正大叔，把紅白二契都辦了。」

  「要不不賣……那我也沒法子了，我真就這麼多銀錢，跟我大哥他們分家，我們兩口子啥都沒要，就要了二十兩銀子，剩下的二十兩還是找親戚朋友湊得。」

  說完，還不忘打了個大大的唉聲。

  其實，早在佟雪瑩去霆陽縣那會兒，佟大生就已經開始著手賣地、賣房子的事情了。雖然很不想承認，可那丫頭分家之後，確實活的很像樣。

  開作坊、招人做工、酒樓拉貨……

  他全都看在眼裡，心裡也清楚，三年之內那丫頭或許會在這農家呆著，但是三年以後就不得而知。一旦那丫頭要走，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兩口子……

  肯定奈何她不得！

  恰巧今年主家那邊好像有了變故，正中他的下懷，所以便跟前來退租的劉全利說，打算把地跟房子賣給他。連同家裡的三頭豬、十多隻雞，一共賣五十兩銀子。

  雖然錢不少，但他要的可不多。三頭豬都養了大半年，再有幾個月就能出欄、換錢，雞也都是下蛋的母雞，一畝中等田四兩銀子，加吧加吧、算吧算吧，五十兩很合理。

  但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劉二精竟然壓他的價，而且還過分的壓了整整十兩銀子。強忍著火氣，看著他說：

  「全利大侄兒啊，你這就有點兒不地道了。我這房前屋後的東西，還有那九畝中等田，咋算都得六十多兩銀子吧。我沒要那麼多，就要五十兩，你還跟叔兒討價還價嗎？」

  「哎呀大叔，不是侄子我不懂事，是我真的沒那麼多銀子啊。」劉全利巧舌如簧的說著。

  他在村里算是出了名的，不然也不會有劉二精這個外號。全利媳婦兒呂氏就坐在一旁，一言不發，抽抽搭搭的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