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各憑本事吧

  被拽起身的姚氏，反手將佟菇涼的手腕兒扣住，滿臉乞求，苦苦哀求的道：

  「大小姐，求求你行行好，幫幫我們吧。萬一主家那邊……真的要……要那啥，您至少幫著說句話，行不？不管我們曾經有多混帳，但從來到劉家莊的這四年時間裡，我們對大小姐不離不棄。」

  「是，我承認，過去我們做的很過分，但只要大小姐幫我們這一次，日後我們一定感恩戴德，絕對不在起任何么蛾子了。大小姐，求求你，求求你了。」

  說著，就又要屈膝跪下。佟雪瑩沒法子，只得拉住她。看得出來，姚氏是真的害怕了，說話時渾身都哆嗦。仔細看她，短短兩天的時間，臉都小了一圈。

  

  也罷，無非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真要那邊動了殺心，他們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剛要鬆口，餘光瞥見一旁滿臉恨意的佟大生，頓時又打消了念頭。使勁兒的抽回手，換上冷冰冰的面容，輕笑著搖頭說：

  「各憑本事吧。這年頭，都得先顧自己，我保住自己還有小七已經是極限，再保你們……對不起，無能為力。」

  「大……大小姐？！」姚氏滿臉木訥，完全沒想到會被拒絕。

  她以為八月十二那天過來，已經完全表達了悔改之意，可是沒想到……

  「哼！」

  佟大生冷哼，上前伸手把姚氏拽過來，伸出食指憑空虛點幾下佟雪瑩道，「你個忘恩負義的臭娘兒們，給你幾分薄面就要開染坊？你給老子等著。總有一天，老子要把膫子塞進你的嘴裡，看你還嘚瑟不。」

  「啪——」

  佟大生捂臉。

  姚氏木訥。

  佟雪瑩揉了揉打木了的手，微眯著眼睛，警惕的往後退了好幾步，跟他們拉開一定距離後，這才又說道：

  「佟大生，你除了跟潑婦一般在這兒罵人，還有什麼其他的能耐嗎？我懶得理你，你也別給老娘蹬鼻子上臉。還在我這兒自稱老子，我呸——」

  正說著，傳來一陣腳步聲，三人默契的都停住了話頭，誰都沒有再多說一句。等來人走近一看，竟然是楊大川。佟雪瑩頓時鬆了口氣，看著他問：

  「啥事兒？」

  楊大川走到她面前，抱拳一下，說：

  「東家，大傢伙都收拾完了。全和大哥讓我來問您，咱們是不是該發節禮、歇工了。」

  「嗯。」佟雪瑩點頭，扭頭看著佟大生夫婦二人，若無其事的說，「情況也就只能這樣了，你們回去好好想想，至於怎麼做，還得看你們，我去忙了。」

  說完，帶著楊大川越過他們倆，去到前院。佟大生跟姚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如鬥敗了的公雞一般，耷拉著腦袋，離開了作坊。

  依著佟大生平時的脾氣，肯定不會就此算了。但今時不同往日，佟雪瑩的身份變了，因為有這個作坊，她在村裡的威信都不一樣了。

  若是真義無反顧的衝上前找茬，吃虧的只是他們夫妻倆，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

  佟雪瑩來到會議室，婦人們已經排好隊等在那裡，就跟往常發工錢一般，很有秩序。大家看到佟雪瑩來了，都紛紛跟她打招呼，十分的熱絡。

  鬧哄了那麼長時間的節禮，今兒終於要兌現了，多少都是有所期待。尤其是再看到長條桌子上的月餅跟豬肉，這兩樣隨便一樣，那都鼎好。

  佟雪瑩看著排好隊的媳婦兒們，先側身行禮，然後直起腰，認真的說：

  「各位嫂子、姐妹們，作坊從開工到現在，因為有你們才越做越好。明兒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咱們作坊一會兒就開始停工、不做了，明天放假休一天，大家也好好歇歇，放鬆放鬆。」

  眾人聽了，紛紛笑著點頭。這幾日一直忙著趕貨，確實累得慌，是該好好歇歇才是。

  「一會兒咱們把這五天的工錢結了，最近大家晚上也來上工，所以明日雖然休息，但是工錢照給。大家在帳房那邊領完工錢，到全和大哥那裡領節禮。」

  「每人一斤五花肉，二斤月餅。其中有一斤是我從霆陽縣帶回來的。蓮蓉、綠豆沙兩樣，咱們隨機拿，拿到哪個是哪個。拿好之後就回家過節，咱們八月十六照常上工。」

  話音剛落，屋內就跟開了鍋一般，十分的熱鬧。大家都圍繞著放假休息、工錢、節禮來聊，誰也沒有注意到門口佟大生夫婦的身影。就連佟雪瑩自己，也都沒有注意到。

  這一次，佟雪瑩十分的大方，每個人不僅結算了五天的工錢，還每人多給了十個銅板。二斤月餅、一斤五花肉，大家拎著節禮、揣著工錢，樂顛顛的回家準備過節的事情。

  楊氏、劉芳還有庫房這邊的人都沒有走，將婦人們打發走之後，佟雪瑩指著剩下的東西，說：

  「大家把這些東西分了吧，剩餘不少，我家也吃不完。豬肉我全拿走，月餅我拿走三斤就行。」

  楊氏聽她這般說，忙不迭的搖頭，說道：「妹子，這哪行啊！我們跟那些人一樣，二斤月餅、一斤五花肉就鼎好、鼎好了。」

  「是啊東家，您這給的確實有些多了。」楊大川附和著姐姐說，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劉芳坐在椅子上，聳肩喃喃的道：「雪瑩姐，咱們就算再有錢也得省著點兒花。這些東西不老少，實在不行退回雜貨鋪，也能喚不少銀錢呢。」

  「是啊，是啊……」庫房扛活兒的，也都點頭應著。

  說實話，東西沒剩多少，每樣訂了一百斤，一共八十個人，大家除了自己應得的，剩下的分一下，也就多個一二斤月餅罷了。

  佟雪瑩走到楊氏身邊，伸手挽著她的胳膊，輕捏劉芳鼻子一下道：

  「嫂子，你心疼我的心思我懂，大家的心思我也明白。這些東西是你們應該得的，別的先不說，就庫房的活兒，這幾日可比平常要累得多。每天抗菜、搬菜，我都看著呢，一罈子就是五十斤，完全的體力活兒。」

  「大川兄弟管帳房，帳目、銀錢都做的相當細緻，根本用不著我來操心。晚上還在這邊負責打更，更是辛苦。嫂子跟芳妹子就更不用說了，鹹菜作坊完全是你們在盯，累心又費力。」

  「這點兒東西算的了啥，你們對我的這份兒心，我就是拿這十倍的東西都不夠。剩那麼多的月餅，我們家確實吃不完，扔了可惜，你們說是不？」

  發自內心的一番話，屋內所有的人半天都沒人吱聲。話說的很實在，掏心掏肺，說不感動是假的。但真要把這些東西拿去分了……

  心裡那道坎兒還過不去。

  古人古板，莊稼院的人就更是恪守規矩。佟雪瑩見他們半天都沒有動作，不禁嘆了口氣，把她要的東西放到一旁，然後又說：

  「我不管了，這些東西我拿走了，剩下的你們若是不要，就放在那裡長毛，只要不覺得心疼就好。」

  扔下這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會議室。屋內其他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楊氏主動，拉著劉芳來到桌前，說：

  「要不……咱們就把這些東西分了吧。雪瑩妹子那脾氣咱們都了解，肯定是說到做到。真要是月餅長毛，倒是咱們糟蹋東西了。」

  「可是……」劉全和雖然贊同她說的話，可心裡還是過不去那道坎兒。本來有些緩和的局面，又再次僵持起來。

  劉芳數著桌上的東西，刨除他們應得的，每人能多拿二斤月餅。折算下來，將近一兩銀子了，確實挺多的。

  扭頭看著外面，院內已經沒有了佟雪瑩的身影，想到這兒，輕嘆口氣道：

  「大家就別可是不可是了。瑩姐姐是真心把這些東西給咱們的，雖然確實有些多，不過往後咱們盡心盡力的幹活兒，對得起咱們今日拿的東西，好像也不是不行吧。」

  楊氏聽她這麼說，想了一下、緩緩點頭。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不過也都默認了劉芳的建議。楊大川作為帳房，上前把東西分了一下，每人拿了一份，樂顛顛的回家過節了。

  楊大川直接把他的那份塞給了楊氏，平日裡一日三餐他都去姐姐家吃，只有晚上回到這邊睡覺。所以這節禮對於他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楊氏看著手裡沉甸甸的東西，此刻屋內就他們姐弟倆，不禁開口勸說著說：

  「小弟，要不……這東西你拿回去給咱爹娘，正好也……」

  「給爹娘？」楊大川狠狠的撇了下嘴，沒好氣的說，「姐，你就別想了。這東西我拿回去也白扯，人家也不會領情。估計咱爹娘也得吃掛勞，還是算了。」

  「作坊現在沒人，我去四處看看，你趕緊回去做飯吧，我都餓了。等查看完我就去你家吃飯，想吃紅燒肉了。」說完咧嘴輕笑，邁步離開了屋子。

  楊氏看著弟弟的背影，輕嘆口氣不知道該說啥。對於娘家那邊的事情，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畢竟是出嫁了的閨女，如何能插手娘家的事情！

  瞅著手裡沉甸甸的兩份節禮……也罷，回去多做點兒好吃的，照顧好弟弟，娘那邊也就少操點心了……